姜柏巖還記得那一天,他在宴會上,喝了杯加料的酒。

在酒店包廂裡,把設計他的女人打傷丟了出去。他手按在桌子上,強忍著身體的難受。打算生生扛過去。

這時房門被人撞開,一個踉踉蹌蹌的女子衝了進來。

他眼神一冷,可當看清女子面容後,所有的冷漠化為錯愕。

季晚晚之前強撐著打退朝他撲來的兩名紈絝,衝出房間,此時神智已經完全迷糊,只憑著藥物本能死死抱住身前人的腰,

她仰頭,紅唇毫不客氣狠狠的印向男人的喉結,汲取著對方身上的涼意。

姜柏巖本該拒絕的,類似的事情他從前不是沒經歷過,比這次烈上數倍的藥,他也靠著意志力生生熬過來了。

可眼前人是季晚晚,他的所有意志力便潰不成軍。

藥性強烈,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強撐著清醒了,呆呆看著季晚晚倦極熟睡的臉,精緻眼尾未乾的淚痕,和床單上刺眼的一抹紅。

那一瞬,他想了許多,季晚晚清醒後或許會狠狠揍他一頓吧!這種事情上終究使女子吃虧,她再如何生氣打他也是應該的。

盯著她纖細脆弱的脖頸,心頭又不免生出一絲希冀。

如果……她願意讓他負責的話,他會對她很好的,給她最盛大的訂婚宴,陪他去逛街看畫展,陪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陸浩辰能給她的,他也可以,甚至能做得更好,

他會去努力賺錢,她是季家千金,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他如果要娶她,就得保證她以後的日子不能比在孃家時差。

然而床上的女子睜開眼眸,回想起發生的一切後,桃花眸裡的光一點點暗淡下來,

她平靜的穿好衣服,垂眸認真和他說了聲對不起。

姜柏巖的心隨著她這一聲客氣禮貌的“對不起”而落入谷底。

收回思緒,姜柏巖稍稍退開了些距離,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桃花眸,輕聲說:“我當初不該把你丟下的。”

那時他看出季晚晚想一個人靜靜,說了句有事可以隨時找他,便出去了。

然而就是這麼巧,他剛走出酒店的門,便接到母親自殺的訊息。他只來得及匆匆交代羅平找人在附近守著,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所以他並不知道,他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大批記者衝進房間,對著季晚晚各種惡意報道。

季晚晚也想到了那晚的事,時至今日,當時那種被親人背叛,被記者惡意採訪的痛苦屈辱感似乎已經快被她忘了,而逐漸清晰的卻是那晚的朦朧熱意,男人炙熱如火的胸膛,和他低首時,滿含情慾的一雙眼……

她臉有些紅,卻揚起臉,輕輕吻了下男人的下巴:“都過去了,我們以後都要好好的。”

姜柏巖呼吸一重,俯身攬著季晚晚的肩膀,重重吻住她的唇。

除去酒店那一次,這是兩人第一次接吻,動作都有些生澀。

……

柚柚昨晚和幾個小夥伴組隊玩遊戲,雖然快十點了才睡,不過早上生物鐘一到,她還是揉著眼睛起來了。

身側的顧姨嘟囔了句抱著枕頭繼續睡,謝菁澤晨跑已經回來了,剛洗過澡,拿毛巾擦著頭髮,指著桌上買回來的早餐:“有你最喜歡的嘉興粽子。”

柚柚“哇”了聲,指著桌上一堆早點小吃:“顧姨真幸福!”

顧姨雖然獨自帶著孩子在外生活,聽上去很可憐,然而她早上不但可以睡到自然醒,且起來就能吃到現成的早點,學校離家近,平時基本不需要來回接送謝菁澤上下學。至於家長們最擔心的成績問題,謝菁澤門門考第一。

除此之外,謝菁澤還能幫顧姨店裡盤賬擇選培養員工等,顧姨每天就只用逛逛街,研究一下新品甜點。

柚柚拿了杯豆漿,提著幾個粽子蹦蹦跳跳的下了樓,手指按動密碼鎖開門,客廳靜悄悄的,廚房飄出小米粥的香味。

柚柚探過小腦袋,見爸爸正站在灶臺前切菜,她揮了揮小手:

“爸爸早上好呀!”

姜柏巖側轉過身,溫聲笑道:“快去洗把臉,飯馬上就好了。”

柚柚舉了舉手裡的袋子:“我有吃的。”

邊說邊進了衛生間,踩著凳子開始刷牙洗臉,含糊著問:“媽媽怎麼沒起來啊!”

因為要上班,以往媽媽每天都起很早的。

姜柏巖:“…你媽媽累了,我們別去吵她好不好?”

柚柚沒多想,含著泡沫點點小腦袋。

然而等她吃完了飯,翻完了一本故事書,媽媽的房間門依舊關著。她疑惑的放下書,

見姜柏巖正低頭盯著平板,與以往處理公事時的嚴肅板正不同,今日的他眉眼裡是壓不住的笑意,

柚柚歪著小腦袋問:“爸爸你怎麼沒去上班啊……不對,爸爸今天有什麼好事兒嗎?”

姜柏巖放下平板,長臂一把撈過小傢伙抱坐在腿上,笑著說:

“因為爸爸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啊!要和你媽媽去領證。”

柚柚驚得險些咬到了舌頭,瞪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結巴著問:

“…我沒幻聽吧!這訊息好突然!”

昨天謝菁澤那一番話她還是很認可的,雖然很想讓他們快快結婚,可她也明白,感情的事,旁人插手不來。原以為還要等好久呢,這怎麼突然就……

對上小傢伙一雙乾淨澄澈的大眼,姜柏巖輕咳一聲:“…之前有點誤會,現在解開了。”

柚柚想到了昨天兩人之間怪怪的氣氛,雖然很好奇到底是啥誤會,又是怎麼解開的?不過這應該涉及了爸爸媽媽之間的隱私,小傢伙懂事的沒有多問。

她高興地哇了幾聲,歪在爸爸身上,目光閃閃的問:“那你們什麼時候舉辦婚禮啊?我好想當小花童!”

姜柏巖笑得眉眼生輝:“這得由你媽媽決定。”

……

直到快十點,季晚晚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她側頭望著窗簾外刺目的天光,身子懶懶的不想動。

姜柏巖推門走了進來,見她醒了,他坐到床邊,輕聲道:“累的話就再睡一會兒。”

季晚晚被他看得微有些不自在,撇過臉說:“不用了,我這就起來。”

姜柏巖笑了下,抬手輕輕將她的頭髮別到耳後:“好,那我們下午就去民政局。”

見她聽到這話一臉的茫然,他認真強調:“你昨晚上答應了的,莫非忘了?”

季晚晚想了半天……好吧!的確算答應了的,細節她就不能說了!

去領證拍照最好穿白色打底的衣服,姜柏巖找出一件年前季晚晚給他買的襯衫。

季晚晚躺在床上,懶洋洋的撐著下巴,看他隨意脫掉上衣,露出肌理分明的後背。

姜柏巖雖然看著瘦,掩在衣服下的身材卻極好,肩膀寬闊有力,只是後背有數道指甲抓痕,在冷白面板相稱下分外明顯,

季晚晚撇過臉,心虛的摸了摸指甲。

……

吃過午飯,換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季晚晚總算發現了那個快遞盒子。

她臉色變換不定,把姜柏巖拉進屋,指著那盒子裡的東西:“這什麼情況?”

見她這般神色,姜柏巖敏感察覺到可能是自己誤會了什麼?

“這是昨天快遞員送過來的,上面寫的是你名字,我以為是你買的。”

季晚晚挫著牙:“…我怎麼可能去買這東西?”

思及昨日這男人的反常,她捂住臉,崩潰道:“所以你該不會覺得,我故意買這玩意兒來暗示你……”

下面的話她沒好意思說出口,“昨天我在你車上發現了兩本那種書。”

姜柏巖接的很快:“所以晚晚也以為我在暗示你?”

兩人一陣面面相覷,季晚晚無語扶額:“這明顯是有人惡作劇,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啊!”

送什麼不好,要送這玩意兒。

姜柏巖回想了一遍昨天見過的所有人和事,深邃的黑眸眯了眯:“我大概猜到是誰了。”

“誰啊!”

“陸浩辰。昨天我們進金店的時候,他鬼鬼祟祟躲在門口。”

陸浩辰如今一無所有,即使再恨他們,但他惜命的很,絕做不出當街捅刀等瘋狂事,姜柏巖也就懶得花心思去收拾他。

卻不曾想他還能想出這等無語的招數。

季晚晚氣得咬牙:“他有病吧!”

姜柏巖抬手將人攬入懷中,有一搭沒一搭的順著她的長髮:“估計是想挑撥咱倆的關係。”

他驀地勾唇笑了下:“不過還真的要好好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