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謝北翰只能重新開始結印。

這次做得快一些,看起來也沒這麼彆扭了。

眾人都緊張的屏住呼吸,生怕呼吸聲重一點,都會打擾了謝北翰,導致他又重新開始結印。

這次謝北翰並沒有說自己做錯了。

可雙指指向了符篆,並沒有任何反應。

穆武帝耐著脾氣:“你是不是又做錯了?”

謝北翰抓抓頭,竟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皇上稍等,我先看幾眼,複習一下。”

夜丞彥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就耽擱的這些時間,太醫令早就把腐肉刮好了吧?

他實在是忍不住,道:“表哥,你隨著皇嬸學了這麼久,如今連用一張符都如此費勁,你實在是該好好檢討自省。”

“可不是。”謝北翰認真看著書,“都怪這符不同一般,需要有點功力才能驅動起效用,我哪有什麼功力,只能以結印加持了。”

他沒有不高興,反而有自知之明沒有太過糾結此事。

很快,他覺得自己記下了手印動作和步驟,便重新開始。

謝北翰失敗了兩次,耽擱了這麼久,眾人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可沒想到他第三次竟然成功了,那符篆飄了起來,在謝北翰的操縱下燃了起來,落入了杯中。

符篆落水後,水中沒有半點痕跡。

穆武帝險些就感動得流出了眼淚:“這是成功了?終於成功了嗎?”

謝北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他這結一輪手印,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

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點點頭:“是啊,太子表弟,你快把水喝了吧,不然等會就沒功效了。”

看六妹妹結印,她明明是輕輕鬆鬆的,怎麼自己一用就像是沒了半條命?

果然,這道術並不是那麼好學的。

夜丞彥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眼含熱淚的將符水一飲而下。

其實這會兒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畢竟這是他表哥弄出來的符水。

可他錯了。

符水一飲下,他體內當即就有一股力量在快速遊走。

最後聚集在了自己的右手,那傷口竟有黑血慢慢滲出。

太醫令看到這一幕是驚得張大嘴巴,這符好比是神仙妙藥啊!

他回過神就趕緊說:“太子殿下,把手放下,讓黑血慢慢流出,這毒就能祛除得一乾二淨了。”

他拿了器皿放好,用來接住黑血。

夜丞彥亦是激動的點點頭,把手自然垂下,這頃刻間,疼痛已經減輕很多。

他表哥終於辦了一件靠譜的事情。

穆武帝和謝皇后見狀,都緩了口氣,面色亦是了許多。

太醫令無需擔憂夜丞彥的情況,就趕緊給穆武帝診治。

所幸穆武帝所沾的毒並不多,手背上只有一兩個小燎泡,只要挑破,再施針逼出毒血即可。

儘管如此,謝皇后也是心疼,眼睛紅了又紅。

雖說毒沒有侵入經脈,可終究是見了血,穆武帝的身子肯定又要虛弱幾分了。

天色已經不早,已見七彩晚霞。

穆武帝的毒血逼出來後,太醫令又馬不停蹄去看那酸梅湯究竟是怎麼回事。

銀針試探過,並沒有毒性。

“這毒竟如此厲害?連銀針都試探不出來?”太醫令驚奇不已。

還是說,這酸梅湯根本無毒,穆武帝和太子的手是沾了其他的東西。

穆武帝覺得怪異,問道:“九弟出宮了嗎?”

夜丞彥道:“兒臣過來的時候,九皇叔就動身出宮了。”

穆武帝本想派人召夜司珩再次進宮,可這時候角落裡就響起了一把輕柔的聲音:“皇上,那酸梅湯一開始是加了冰嗎?”

眾人紛紛看去,發現是一直乖巧柔順的範雲茜說話。

謝北翰剛好對上她的目光,他微微一頓,很快就別開了臉。

而穆武帝經她一提醒,立即反應過來,猛地指著那碗快要融化成水的冰塊:“快驗!”

冰塊所剩無幾了,漂浮在水面上。

太醫令趕緊拿著銀針一驗,果真是發黑了!

穆武帝寒著臉,“原來如此,是冰塊裡面有毒,一開始冰塊尚未融化,太監試毒是試不出來的。等冰塊稍稍融化,毒就滲了出來,酸梅湯便是有毒的了!”

這下毒之人竟如此如此巧妙的心思!

而且還蓄謀已久!

因為夏日用的冰塊,是冬日所採集的。

這有毒的冰塊,自然是那時候就製造的了,就等著今日用上。

夜丞彥暗暗心驚:“父皇,宮裡的病都是由冰窯司安排的,手底下十座冰窯呢。”

“沒錯,而且能將有毒的冰塊送到朕這兒來,肯定是經過精密的部署。”穆武帝說道。

若不是太子來阻止,他已經飲下酸梅湯一命嗚呼了。

他隨即就讓人傳召大理寺卿進宮,徹查此事。

這人隱忍又狠毒,一定要將其揪出來!

這時,夜丞彥手背的毒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

太醫令一檢視,發現那傷口都有了好轉的跡象,他欣喜說道:“無需刮肉了,只要用上消炎的藥粉,這傷很快就能癒合。”

這驅毒符果真厲害。

只不過他一想到謝北翰千辛萬苦才能用上,他立即就打消了向九王妃討要的念頭。

夜丞彥包紮過後,有些羞愧:“表哥,今日多虧了你。”

不用刮肉,他免受了許多痛苦。

他剛才不該那麼說話的。

謝北翰腰桿挺直了幾分,擺手笑道:“小事一樁。”

不過他回去得喝幾碗大補湯,好好歇歇。

“此次北翰的確是能幹。”謝皇后頗為欣慰,心想著兄長應該能安息了。

穆武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分明就是說,你怎麼捂著良心說話呢。

謝北翰謙虛道:“姑母過獎了,是多虧了六妹妹的符篆厲害。”

穆武帝捋著鬍子立即點頭:“說得不錯,來人,給六丫頭送五百兩黃金,以表嘉獎。”

謝北翰雙眼泛著亮光,直勾勾的看著穆武帝。

我呢?

我有什麼賞賜?

誰知穆武帝就此別過頭,當做沒看見。

夜丞彥乾笑一聲:“表哥,我剛得了一套白玉杯盞,待會我就命人送到你府上。”

謝北翰也不客氣:“你直接送錢吧。”

“……”夜丞彥後悔了,他雖是太子,可東宮花銷那麼大,無論是公庫還是私庫,那都是窮得叮噹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