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璃卻是直接掏了個現成的草人出來,“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多要求!快些!”

謝北翰見她氣勢洶洶的模樣,不敢再嘰歪,趕緊去了屏風後面。

南璃將草人扔了過去,再用了符將謝北翰的魂魄轉移。

範雲茜知道時間緊,還進去幫忙,眨眼間,謝北翰便將衣衫穿好出來。

他轉了個圈子,道:“這身形……跟之前那個也沒什麼變化呀。”

南璃朝著他笑了笑,“因為我知道你不靠譜,所以早就做了個十個八個供你用。”

“……”謝北翰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看樣子,那十個八個也是一個樣的了,自己想壯一點的願望是破滅了。

楚爍已經在催促:“快些快些。”

範雲茜懷著身子不好去,謝北翰叮囑了她兩句,就被南璃拽上,晃眼之間,三人就到了喜堂上。

“趕上了!”楚寒霖都急出汗來了。

喜婆趕緊給楚爍手裡塞了紅綢,喊著:“一拜天地!”

楚爍還未喘過氣來,便與陸燕燕拜了堂,本是喜慶之事,一轉頭看到謝北翰,眼淚就止不住。

怎麼才一晚上,好兄弟就死了呢。

以後他若想吃山珍海味,還有誰能陪自己?

喜婆打趣著:“哎喲,新郎官今日娶得貌美娘子,都高興得哭了!”

楚爍心中有苦難言,但怕謝北翰心中有負擔,便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是,我太高興了。”

陸燕燕朝著他嬌羞一笑。

接著自然是鬧洞房,謝北翰如今是個草人,本不好去湊熱鬧,免得出什麼意外。

但見楚爍蔫蔫的,時不時看向自己,謝北翰哪裡忍得。

他當即就與一幫公子哥和貴女湊在一起,氣氛高漲,鬧得極為高興。

可待晚上吃席,謝北翰便不能去了。

畢竟他不動筷,旁人肯定會生疑。

楚爍去敬了一輪酒,人已經有些迷糊了,但還是惦記著謝北翰,讓小廝將他攔著,特意吩咐:“不用準備酒菜,去祠堂那邊拿點線香過來就行。”

“啊?線香?”小廝覺得奇怪,但還是照他的吩咐去辦了。

院子的花廳安靜。

楚爍一身酒氣回來,臉頰通紅,腳步不穩。

看到謝北翰,就忍不住嚎嚎大哭:“北翰……”

謝北翰過去把人扶到了凳子上坐著,輕嘆:“你大喜日子,怎能哭了又哭,這太不吉利了。”

“你是不把我當摯友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瞞著我。”楚爍的眼淚根本止不住。

“我就是怕影響了你成親,才打算遲些日子告知你。”

謝北翰聽見他哭,頗為心煩。

可以說,自己死的時候,都沒這麼心煩。

他接著道:“其實我這也挺好的,不洗澡身體不會臭,不用吃飯費糧食,就是晚上得去曬曬月光,補充一下陰氣,第二日才有點精神頭。”

這跟活人是反著來了。

楚爍是更加傷心:“這有什麼好的,人都死了,有什麼好的!你怎麼死的?誰害的你!我拼了這條命,無論花多少銀子,都要替你報仇!”

謝北翰擺擺手,“沒人害我,我就是不小心被毒蛇咬死的。”

他並未細說什麼。

楚爍瞭解他的性子,他不願說,就證明他已經不記恨。

“被毒蛇咬死……你的確是挺倒黴的。”

他去拿了一捆線香,全都點著,插在了謝北翰跟前,“你聞聞,若是覺得口味不合,我找人再買別的任你挑。”

謝北翰死了才知道,原來香也分檔次的。

檔次高的,味道好不易餓。

他聞了聞,心滿意足:“不錯不錯。”

楚爍又給他敬酒,灑在地上,哽咽道:“謝北翰,你喝吧。”

雖然有些奇怪,但給鬼吃喝的時候,就得叫上他的全名。

聊了幾句,得知謝北翰只是草草下葬,用的還是普通棺材,並無陪葬品,楚爍就不樂意了,非要找個時間,將他的棺材挖起來,換上一副好的金絲楠木。

謝北翰連忙阻止,“不用!我們隨著六妹妹學了不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嘛。”

楚爍撇撇嘴,“那我就沒有什麼能做的了。”

謝北翰說道:“怎麼會,我現在無官無職無爵位了,你可以聘請我!”

沉默。

楚爍皺緊了眉頭,沉默許久。

因為他著實想不到,謝北翰能幹什麼。

既不會教書,也不會打算盤。

最後楚爍想到了一個好工位:“有了,你可以裝成客人去巡查鋪子,瞧瞧掌櫃和夥計有沒有怠慢。”

“……”謝北翰以為,自己怎麼著也會做個掌櫃什麼的。

——

曹府。

所幸天氣漸暖,曹閣老的病情大有好轉。

只是他的腿腳還不利索,所以他不能下床走動。

府裡有了下人。

洗衣做飯打掃,全都有人做了。

是他的門生宋河安排的。

宋河如今是在大理寺當個小官,平日就整理一下卷宗。

曹閣老先前並沒怎麼看重他,卻沒想到,宋河知道他的困境後,二話不說就將一切安排妥當。

他的日子好過了,但寒門派那些官員,無論是不是他門下的,不是被問斬就是流放,他是氣得頭暈了兩日。

這些人狼心狗肺,對不住朝廷,對不住百姓,死也不可惜!

但他們做出這種事,卻有損自己的官聲!

曹閣老都覺得自己沒面目繼續當官了!

所以,他連辭呈的文書都寫好了。

宋河來到看見,心中有些惱怒,這老頑固竟想著請辭,那他聘請下人這些銀子豈不是白花了?

他立即說道:“恩師,如今穆國江山有難,敵國虎視眈眈,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請辭啊!”

曹閣老已身心疲倦,聲音沙啞:“你說什麼?皇上如今龍體尚算康健,還有九王爺坐鎮,那楚家兒郎又是個個得力,穆國江山怎會有難?我老了,如今官聲又

壞了,還有何面目做官?”

宋河在床榻前的圓凳坐下。

他抿了抿嘴唇,思量片刻,還是搖搖頭:“罷了,恩師還是回老家頤養天年吧。”

曹閣老的好奇心就被勾了起來,他著急的抓住了宋河的手,道:“究竟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