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包子吼完,緊張地抿緊了小嘴巴,大眼睛滴溜溜轉著不敢看下面。

好多愣,好多愣。

肯定都被小梨子的厲害震住啦!

吳博士看著她可愛的反應發出了笑聲,“你就叫小梨子嗎,有沒有別的稱呼了,比如說加上姓氏什麼的。”

他循循善誘。

“昂?”奶糰子懵住了,“我是,小梨子鴨。”

沒有別的啦,只有這個啦!

看來還是個自我認知不明晰的孩子,吳博士也不過多糾結了,“好,小梨子,你就坐到——”

吳博士張望一下,底下的小孩都面露期待,緊緊看著吳博士抬起的手。

“——那裡吧,可以嗎?”

考慮到孩子小,挑了個偏前排的位置,旁邊坐的是個布衣小男孩和一個看起來已初具端莊的小姑娘。

“好!”

沒有被選中的孩子不由大失所望,畢竟來一個新同窗對比他們枯燥的學業來說可太有意思了。

傅錦梨乖乖走過去盤腿坐下,笨拙地扯下自己的小包放好。

身邊的小孩們都在悄悄偷看她

奶糰子雙眼晶亮地看著吳博士開始講學。

可她聽著聽著發現了自己跟別人似乎有些不一樣,她沒有書。

而吳博士顯然忘了這茬。

“窩沒有,小梨子米有。”她小屁股悄悄挪過去挨近鄰桌的小姑娘,奶聲奶氣。

小姑娘肅著一張小臉,看起來四五歲,正認真地看著吳博士。

仿若沒聽到奶糰子的話。

奶糰子又問了句,“可以,小梨子,一個!嗎?”

女孩仍舊不理她。

傅錦梨困惑地歪了歪腦袋,又挪到了另一邊。

“闊以給我一個嗎?”

是那位著布衣的小男孩,穿著不顯卻難掩書卷氣。

唐衍餘光觀察到奶糰子往他這邊靠近,不由繃緊了身子,現在聽她小聲詢問,臉色微紅,似乎有些緊張。

“可,可以。”他聲音侷促,悄聲說了一句。

奶糰子如願地得到一卷書,雖然她不識字看不懂,但光是拿在手上她就很滿足。

“曰水火,木金土。”吳博士講完了釋義,開始帶著孩子們張口讀。

奶糰子趕忙正襟危坐,張開嘴巴中氣十足,“月水火,木機土!”

“此五行,本乎數。”

“起五行,本嗚數!”

周圍的人聽見她高聲朗語,越發羨慕了。

“她果然是十分優秀。”

晨課很快就結束,吳博士走後,眾學子休整片刻就要學習另外一門課。

奶糰子意猶未盡的咂了幾下嘴。

小腦袋學著博士的樣子左搖右晃,好不嬌憨。

“小梨子棒,回去讀,爹爹聽!”

趙馳縱走過來就聽見她說了這麼一句,小小的人彷彿是驚呆了,嘴巴張得能吞下個蛋,

他想不通怎麼會有人想讀書給自家爹爹聽,不怕捱揍嗎!

他慣是個熱心腸,又推己及人,怕這麼一個小圓子扛不住揍,急忙出聲阻止。

“不可以的!”

傅錦梨抬頭看去,小男孩個子高,長得虎頭虎腦,看起來像……像自己床上那隻憨頭憨腦的娃娃!

“為什麼呀。”她歪著腦袋。

趙馳縱跑過來她身邊,“會被揍的!我以前也給我爹讀書,我爹拿棍子抽我!”

他說著還有些委屈,“我讀得多好啊,他還揍我,提著棍子追著我跑啊跑,我大牙磕在門上掉啦!”

大牙都掉了呀!

他的描述太過於嚴重,奶糰子被嚇得一愣,“真,真的嗎?”

爹爹要把她牙齒磕掉,不許讀書了。

趙馳縱重重點頭,“沒錯!是真的,就在我家門外那個石獅子旁邊。”

他家住在武安坊,那裡慣是些武將,恨不得家門外都要擺上些造型複雜奇特的鐵疙瘩,隨時隨地能來上兩拳頭,比劃兩招。

他就是被那些東西害了一遭。

想起來又問她,“你家住在哪裡啊。”

“我家?”

奶糰子茫然,她不知道她家住在哪裡,“小梨子不知道。”

“啊?”趙馳縱十分吃驚,怎麼還有人不認識家。

奶糰子只得擰著眉使勁想啊想,她是蘇展塞在車裡帶來的,當時是......是......

“那邊!”

只見小人虎著臉十分肯定地抬手指了個方向,“沒戳,就是那邊!”

趙馳縱順著那方向思索一般,“那邊啊......”

手指的方向恰好是武安坊的另一頭,那頭倒是有個官吏宅戶區,喚做青浣巷,住著些品階不高的文官。

她大抵是哪家小官員的孩子吧,長得如此好看,他以前卻沒見過,定是如此的。

趙馳縱兀自點頭,“倒時你若是非背不可,被你爹打了,你就往大門外跑,那邊窄巷子多,你就藏在裡邊,絕對沒人找得到!"

青浣巷那邊清流多啊,附庸風雅就愛將那外邊搞得複雜,還種著老些花花草草。

他敢打包票!她這麼小一隻,趁機溜進哪個小旮旯裡定是誰都逮不著!

“真的嗎?”奶糰子十分感動,這人真好,怕她捱揍幫她出法子。

“靴靴你!”

趙馳縱被她看得心頭一飄,強裝得雲淡風輕,“哪,哪裡,小問題。”

眼睛偷摸瞟過去,小小的一團月牙眼亮晶晶看著他,

飄飄然,飄飄然,

被無形吹了一小波的某人忍不住想說得更多,

他輕咳一聲,“我給你......”

“趙馳縱!你能不能安靜一些!”

意氣風發的某人戛然而止,

相對著的兩個小屁孩,

一個面上那點臭屁的表情還沒收回,一個白生生的小臉無辜又茫然。

認出了那聲音是誰,趙馳縱腦袋裡的大炮仗一下就炸了,

“你是不是沒事幹啊!我哪裡惹你,你一天逮著我兇八百回!”

他心頭委屈又生氣,

想他趙馳縱,縱橫赤桃閣無敵手,他脾氣隨他老爹,憋不住氣,戰鬥力在一眾小朋友裡又強,幾乎無人敢惹他。

偏這個許雅!

每次見他都是橫鼻豎眼,陰陽怪氣的。

他自詡男子漢小丈夫,不跟她一般計較,

可今日!

居然又在十分崇拜他的新同窗面前這般不講道理,他憋不住了。

“你別一天天找我不痛快,惹急我,我上你許家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