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米拉位於帕提亞,亞美尼亞和塞琉古國的交界區域。

歷史上,亞歷山大統治時期的馬其頓與波斯在巴比倫以北,也就是高加米拉地區,進行過一場震驚世界的戰役。

雙方皆投入了龐大的兵力。

馬其頓當時動用四萬餘精銳,而波斯帝國更是傾盡全國二十餘萬兵馬。

雖然波斯在戰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因為軍心渙散,更加之馬其頓軍隊的善戰,和亞歷山大的卓越指揮。

波斯帝國終以數萬人的慘重傷亡敗北。

君主大流士三世,也於戰後被殺。

馬其頓帝國進佔波斯全部領土,波斯宣告滅亡。

那一戰是亞歷山大,也是馬其頓歷史上最著名的戰役之一。

而此刻,帕提亞親王魯姆利統兵,也在數日前從高加米拉南部,對塞琉發起攻勢。

他們和羅馬人分別從東西兩向,圍攻塞琉。

僅五天時間,西側的羅馬軍隊,已經打到距離塞琉國都安條克,只剩百里的最後一道防線。

東側的帕提亞,進展稍慢,但離安條克也不足四百里。

最多再有三四天,雙方就能在安條克會師。

夕陽向晚。

塞琉境內東部,西亞提古城外,帕提亞的兩萬精銳駐紮在這裡。

“陛下送來新的旨意,讓我們加緊攻勢,早日攻下西亞提城。

我們和羅馬軍隊的直線距離,已不足五百里,要儘快完成會師,聯手對付漢軍。”

“陛下新收到羅馬人的訊息,他們已經調動第四和第五兩個整備軍團,分別對塞琉和馬其頓加強了攻勢。”

“羅馬人說他們有把握在三日內,攻下塞琉國都安條克,讓我們加緊用兵,進行配合。”

傳訊兵接連彙報了數條訊息。

身披戰甲的魯姆利,正在傍晚的黃昏中,眺望西方的落日。

他很清楚,未來這三天,可能會決定帕提亞的命運。

打入塞琉的戰況一直很順利,但他心裡的憂慮絲毫未減。

漢軍連日來毫無動靜,這讓他坐立不安。

羅馬人是沒跟那支漢軍交過手,想三日打穿塞琉,除非漢軍不插手,不然絕不會那麼容易……魯姆利心想。

漢軍必然已經有所動作,只是沒人能看出那位漢軍的可怕統帥要在哪落子。

這正是魯姆利不安的來源。

不過眼前的形勢,不容他過多猶豫,只有早日和羅馬軍隊匯合,才能抗衡漢軍。

魯姆利嘆了口氣:“回覆陛下,我們已做好準備,今晚就全力攻佔西亞提古城。”

傳訊兵快步離開。

黃昏日落。

夜色中,坐落在塞琉國都以東不足四百里的西亞提,是地中海區域常見的圓形城池。

它更像一座軍事堡壘,只有東、西兩座城門,超過四丈的城牆以巨石壘砌,堅固高聳。

在城池周邊,是被砍伐的光禿禿的平原,防備被人隱匿靠近。

這裡是安條克以東最重要的防線。

所以眼下的戰鬥也至關重要。

入夜,帕提亞的大軍,潮水般掩殺上來,打響了攻城戰!

遠在泰西封,連帕提亞之主米特里達梯都在關注這一戰,並親自出手,推動國運助戰。

一國氣運,離開自己的國境,威力就會減弱,但在白銀神殿聯合神器的推動下,氣象依然驚人。

一道道閃電如雷柱劈落,輔助攻城。

而塞琉正面對兵臨城下的羅馬人,沒有餘力以同樣的方式,推動國運抵禦帕提亞。

戰陣前方,魯姆利麾下大將隆貝,一身鐵甲,手持戰爭武器,一柄巨型的破城錘。

隆貝高舉戰錘,接引天上劈落的閃電,繼而轟擊城門。

砰砰砰!

城門處,地動山搖。

城頭,城下,喊殺聲震天。

兩方兵馬,捨生忘死。

攻城梯一次次的搭在城樓上,又被守軍所破壞跌落,城下屍體累積。

隆貝手執巨錘,一次次砸擊城門。

他凝聚麾下部眾的兵勢,接引天上的國運雷電,手中巨錘連續落下。

城門早已裂痕密佈,防禦陣紋接連崩斷。

喀嚓!

突然間,城門在又一次錘擊後,驀地龜裂。

門後,以百計的守軍嗆血翻倒。

戰陣後方,魯姆利大喜。

此城一破,與羅馬人會師指日可待。

在他的命令下,隆貝一馬當先,率眾攻入城內。

城門一開,帕提亞後續兵馬立即湧入,不給守軍留半點補防的機會。

一刻鐘後,連魯姆利都親自統兵攻入城中。

他麾下部眾源源不斷,一萬五千餘兵馬入城,另有五千軍則在城外。

在這種情況下,魯姆利仍顯得小心翼翼。

他不僅留了五千軍在城外,還有一支兵馬作為後援,在數十里外,隨時能殺過來,彼此支援,為的是防止漢軍入局。

城內,塞琉守軍,被攻入城內的帕提亞軍壓制,正往西側退去。

西側的城門魯姆利並未封堵,蓄意誘導守軍撤離,方便奪城。

“親王殿下。”

大將隆貝渾身浴血的來到魯姆利面前,喜道:“守軍戰意不堅,東門一破,紛紛往城西撤退。

我們和羅馬兩邊夾擊,賽流人心早就散了。”

魯姆利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微眯:“守軍防衛比預料的要弱?”

“嗯,開始打的還有些樣子,但我們破城後他們就怕了,從西門逃走的兵馬有不少。”

魯姆利隱約覺得不太對。

“徹查全城,增加城外的斥候數量,嚴密戒備。”

魯姆利掃視周圍,黑暗的夜色中,像是藏著濃濃的殺機。

他思索了一遍攻城的過程,並無問題,就是正常的攻城戰。

城外,帕提亞增加了斥候數量,遠近探查。

城內則是迅速攻佔各處戰略要害,一步步接管城池。

在城外往北七八里的一處區域,復陸支正在夜色下眺望遠處的西亞提城:

“帕提亞的將領倒是謹慎,知道增派斥候,外邊也留了五千軍,明顯是在防備我們漢軍。”

“不過這種程度的斥候探查,對我們作用有限,充其量不過形成些干擾。”

旁邊是趙安稽,還有一臉絡腮鬍的張騫。

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之前霍去病帶兵攻破亞美尼亞,趙安稽和復陸支的兩千五百精銳,就此留在了亞美尼亞境內。

而亞美尼亞位於塞琉的東北向,兩者國境比鄰,且不需要經過正戰火交疊的帕提亞境內。

趙安稽、復陸支過來後,匯合了從塞琉國都安條克出來的張騫。

今晚將是漢軍介入塞琉的第一戰。

“走吧,大司馬說今晚要過來一趟的,怕是快到了。”

趙安稽說:“你去阻擊城外的五千帕提亞軍,我去封城!”

“火油準備的不多,你省著點用。”

復陸支叮囑一聲,策騎而出。

他們這支隊伍,匯合張騫出使團隊的一千護衛兵馬,共三千五百禁軍。

在夜色中催動行軍策,往西亞提殺去。

城內,魯姆利很快就聽到城門處的喊殺聲,悚然一驚。

“東門外,有漢軍突然來襲,堵住了城門。”

“西側城門也有漢軍出現,之前逃出去的塞琉兵眾也折返回來,封堵城門。”

魯姆利亦是久經戰場,聽到彙報訊息,心頭頓時一沉。

他們攻城時不見動靜,等他們入城,漢軍才殺出來,堵住城門……

魯姆利念頭急轉。

漢軍是要利用城池,將他們困在城內?

這也解釋了剛才城門一破,塞琉兵馬立即撤出,戰意不堅的原因。

之前奮力守城的守軍,更像是塞琉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用來當誘餌的死士,目的就是讓他們不起疑心的殺入城內。

這次破城是敵軍的陷阱,是用塞琉守軍的命,誘他們上當!

好凶狠的手段!

“親王殿下,我們排查了城內,沒有半粒糧食,守軍和少部分民眾逃出去後,這裡是一座空城。”

果然,漢軍和塞琉早有串聯。留下一座空城將他們關在城內,只要切斷外部糧道,他們就成了被困的死兵,進退不得。

“有沒有在城內發現火源,火油等易燃物?”

“沒有。”

魯姆利略略鬆了口氣。

或許是時間太緊,來不及佈置。不然對方要是狠心舍了這座城,選擇縱火,他們馬上就要墜入死局。

當下則還有一線生機。

“全軍,隨我再殺出去!”

魯姆利下令道。

他很慶幸自己在城外留了大量人馬,還有後軍的接應,仍有絕處逢生的希望。

當下,帕提亞入城的一萬五千軍,又往城外衝去。

但此刻城外的漢軍兵分兩路,趙安稽負責率軍堵死城門。

復陸支帶領兵馬和城外留守的帕提亞軍廝殺。

要知道參與行動的不止是漢軍,還有一支亞美尼亞的隊伍,在堵截魯姆利留在外圍的後援兵馬。

所以只要魯姆利自己衝不出去,就不會再有援軍來幫他們。

狹小的城門處,成了生與死的通道。

漢軍在城門外,以弩箭佈防,呈扇形排開。

而城門本身限制了帕提亞人衝出來的數量,少部分能躲開箭矢者,才有機會和漢軍交手。

堵住城門的漢軍數量不多,但藉助優良的軍械和充分的提前準備,再加上漢軍的戰鬥力。

人雖少,卻堵的非常穩。

弩箭如雨,倒在城門廊道下的帕提亞兵,屍體累積。

漢軍遂投擲提前備好的火油,以屍體為燃料,火勢熊熊,擋住了帕提亞人衝出城門的機會。

“親王殿下,你走吧,不要管我們了。”

城內,大將隆貝雙目圓瞪。

勝負的轉變太快了。

兩刻鐘之前,還為破城欣喜,轉眼就成了墜入城內的困獸。

漢軍圍城,普通兵眾衝不出去。

但修行高的人想出城不難,只是城外有漢軍,失去兵馬支援,個人想突圍同樣不容易。

魯姆利又驚又怒,就知道漢軍會出手,只可惜防不住。

漢軍竟然順應他們攻城之勢,讓他們自己費盡力氣打入城內。想不到城內是個坑,打進來就是自己走進了陷阱。

只要擋住他們的前期衝擊,漢軍在城外增加布置,每過一刻鐘,往外衝擊的難度都要成倍增加。

漢軍消耗少部分兵馬,就能將他們困在城內,缺糧缺水。

魯姆利登山城樓,往城外看去,心頭一緊。

夜色中,一支隊伍幽靈般出現在城外,和堵住城門的漢軍匯合。

漢軍看見那個身影的出現,霎時爆發出山呼海嘯的歡呼。

在大漢禁軍當中有此威望者,當世只有一人。

從馬其頓往東北方向行進,來到塞琉並不遠,以霍去病的速度,大半日足夠趕過來。

“進展如何?”霍去病從馬上下來。

“大司馬妙計,帕提亞人廢了好大力氣殺入城中,發現不對,又想殺出來,可惜晚了。”

趙安稽笑道:“後方有亞美尼亞的兵馬,負責攻襲帕提亞後續部眾。

城內無糧,井裡則提前投毒,看他們能待幾天。”

霍去病微微頷首,看了眼西側:“幫塞琉穩住後防,也好讓他們專心抵禦羅馬人。

不過即便我們幫助塞琉,估計他們也擋不了多久。

我們攻帕提亞要加快速度才行。”

又道:“伱二人留一個在這裡協助塞琉,我帶來的兵馬給你們留一半,困死城內的帕提亞兵。

剩下一人跟我走,連夜去泰西封,看帕提亞人能擋住我們幾天。”

趙安稽和復陸支齊聲答應。

當夜,馬其頓國主透過霍去病離開時給他的一片同心蓮葉,得知塞琉後防之危已解。

而亞美尼亞有三萬兵馬,湧入塞琉協防,抵擋羅馬人。

珀爾修斯四世長吁了一口氣,這條防線算是暫時穩住了。

霍去病則連夜行軍,奔襲泰西封。

張次公等在帕提亞各地作戰的漢軍,陸續接到命令,如百川匯海,紛紛往泰西封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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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