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驕陽初升,草原上卻是星月無光。

王庭外,萬軍廝殺,有如人間地獄。

“結陣!”

霍去病對身後部眾傳令。

他身後隔了一個身位便是熊三,亦是全身披甲,打了這麼久,始終沒人認出這是一員女將。

聽到霍去病命令,熊三立時開口納氣,腹腔鼓脹,而後發生雷鳴般的聲音:“令,結陣待敵!令,結陣。令,結陣!”

重複三遍。

雷轟般的聲音,整個戰場都聽得一清二楚。

戰陣廝殺,形勢紛亂,想將命令傳達給每一個部眾,熊三相當於隨身大喇叭。

她修的就是斥候傳訊之術,且天賦異稟,說話靠吼。

正和熊三交鋒的幾員匈奴兵毫無防備,彷彿被驚雷在耳畔劈擊,腦內嗡嗡作響,一時失聰,幾乎栽落馬下。

而匈奴王庭中,隨著大量兵員湧出,一股薩滿黑氣很快覆蓋了王庭,讓其內變得迷霧重重,兇險四溢。

霍去病目如利劍,穿透黑霧,看向王庭深處,旋即忽然抽身,策馬往王庭另一側奔行。

他這一動,敵我雙方皆被牽動,隨他的動作而動。

霍去病身後,漢軍潮水般分成兩列,一隊乃是追隨他殺入過匈奴大後方的近千人。其餘部眾則收縮陣型,停止了對匈奴王庭的衝擊,轉而結出軍陣。

霍去病在策騎之際,揚手祭出一張軍陣圖,入地相融,消失不見。

王庭外的草原上,卻是浮現出一道道軍陣紋路,和漢軍相合。

八千餘漢軍與陣圖相合,此進彼退,快速結陣。

當年韓信,便是連施計謀,又依靠臨場指揮的軍陣變化,打出了三萬對二十萬的井陘之戰。

軍陣之道,能將萬軍之力連為一體,分化開合,應用之妙,存乎一心。

對方兵力源源不斷,此時強衝,部眾折損必重,顯然不適合己方人少的戰場形勢。

所以霍去病令漢軍結陣。

在收到命令的一刻,姚招和趙破奴各領一隊,雙雙側分,形成雙蛟出水陣,與對手交鋒廝殺之餘,佇列內每隔一人迅速內收,在雙蛟陣護持的空間內,快速形成第三條佇列。

漢軍的佇列變成了類似‘個’字型,此為三才陣的基礎陣型。

因變化簡單,所以在敵軍的攻伐下,仍能完成。

三才陣一出,陣列拉動位移,尾端有部眾長槍刺擊,和對方交鋒廝殺中,迅速化作四門斗底陣,然後一角前凸搶勢,形成五軍陣……六宇連方陣,直至十面埋伏。

整個陣列變化,由簡入繁,環環相扣,初時簡單,萬軍從中亦可形成。

轉眼複雜,殺氣騰騰。

這就是軍陣的精妙處,充分考慮了戰場形勢。

軍陣一成,遂展開洞當、中黃、虎翼、握機、連衡等殺機手段。

整個軍陣處處藏鋒,奔走間八千餘人足下陣紋交錯,位列玄機,時收時合,讓鮮少接觸軍陣之術的匈奴人應對失措,不斷被蠶食。

霍去病將萬軍分兩列,以軍陣牽制匈奴主力。

而自身的千人隊靈活變位,引匈奴兵馬追趕,兩列彼此呼應,奇正,動靜之間,即為用兵之道。

匈奴部眾前赴後繼的殺上來,戰況進入白熱化。

鏘——

戰場上,處處都是兵器和甲冑磕碰的聲音,喊殺聲,每一刻都有人身死!

霍去病的識海內,兵書熠熠,在激戰中心下卻如井中映月,一絲不漏地察看敵我形勢。

他親自統率的千人隊。

在王庭外圍策馬繞行,將神妙行軍策的速度,衝勢,發揮到極致。

“鋒矢!”

霍去病下令,熊三負責傳達,身後千軍,在疾馳中張開呈雁翼,如一個巨型箭頭,後方先爆發力量,傳遞給前排,層層相疊,最終推送給最前端的霍去病!

千軍之力從霸王戟上發出。

那霸王戟前端,居然刺出一杆粗大如攻城木的巨型青銅戟虛影,撞向匈奴王庭。

轟隆!

王庭外圍的壁壘上,浮現出一條條薩滿紋路,被霸王戟破開的一道裂痕,轉眼彌合。

“果然……”

薩滿氣機覆蓋王庭後,其防禦力大增。

……

“可以試試攻襲結成軍列的漢軍馬匹,斷其馬腿,陣列將不攻自破。”

匈奴王帳內,穆託等人臉色凝重。

朗多被殺,讓匈奴眾將,包括大單于伊稚斜大吃一驚。

以朗多之能,仍在照面間,被斬落馬下,非霍去病一合之敵!

這名漢將的戰力,卻是驚駭匈奴眾將。

伊稚斜立即下令吹響戰號,大軍緊逼,目的是全力吃掉漢軍。

想不到霍去病隨之收縮兵勢,改變了之前的強攻猛衝,轉而啟用兵陣,以少打多,反而掌握著戰場的主動權。

“斷戰馬的策略行不通,他們兵勢相連,衍生的力量如甲冑,將馬匹也防護其中。”

伊稚斜喝道:“這霍去病,留之為禍,必要將他斬殺於此。”

“報,漢軍主力已不足百里,正在快速逼近王庭!”

“有多少人?”

“初判在三萬人上下。”

王庭以南的方向,蒼穹上有兵鋒起勢,壯渾無匹。

漢人的後軍主力要上來了。

若不能在後軍殺上來前,吃掉霍去病部,匈奴無疑會十分被動。

“大薩滿,動手吧,先殺霍去病。

他死,這支漢軍也會被我軍所殺潰!”

伊稚斜聲音一出,遮蔽匈奴大營的黑氣,變得更濃重,轉動如漩渦。

大薩滿一直沒露面,就是在準備某種薩滿儀式。

此時,對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王庭的四根基柱上,浮現出緻密的薩滿紋路。

王庭內部的地面,也有一道道血色紋理浮現,宛如流淌的鮮血。

那黑氣從王庭內溢位,旋動如醞釀中的風暴,開始追逐霍去病的隊伍。

黑氣裡似有兩隻羽翼,綴滿薩滿咒文,輕輕扇動,速度非常快,轉眼追到了霍去病統率的兵馬身後。

同時,另外一團黑氣從王庭湧出,長河般卷向漢軍的兵陣。

策騎馳騁的霍去病回頭看向黑氣:“時機差不多了!”話落全力催動兵符。

他的眉心,溢位兵符的微光,戰意沖霄。

高空,兩軍交鋒形成的一股氣機,被一隻浮現的巨大玄武,開口吞吐!

王庭內蔓延出來的黑氣風暴,也被玄武收攝吞入!

上一次來奔襲匈奴,霍去病就發現玄武主死,吞噬了匈奴薩滿連通生死的力量後,不僅玄武自身變得更凝練,識海兵書上,還浮現出了與生死相關的借屍還魂策。

薩滿的力量再現,聯合兩軍交鋒的戰場氣機,霍去病推動玄武兵符,大肆收吞。

他眉心的兵符璀璨奪目,牽引戰場上的生機,死氣,殺氣,煞氣,體內的兵家氣機猝然增長。

他本就在兵符境巔峰的力量,轉眼達到臨界點。

匈奴王帳內,伊稚斜,穆託,查旭等人立生感應,察覺到霍去病在吸收戰場氣機。

“那名漢將……在這種時候想衝擊境界,要破關?!”一名匈奴當戶滿臉驚色,非常意外。

“兵氣中蘊死氣,他還在吸收薩滿之力,這……戰場交鋒,稍有變故,體內氣機紊亂,就要身死!”

“但若成了,便是得了最鋒銳的一股戰場殺氣兵鋒,無敵不破!過往並非沒有人在戰場試圖突破,只是過於兇險,失敗者多,可一旦成了,帶來的好處也更大!”

周圍的議論,讓伊稚斜臉上殺機越重。

他從狼皮席位上,緩緩起身!

咔嚓!

霍去病體內,似有桎梏被衝擊破碎。

他識海里的第三枚兵符,有了成型出世的趨勢,體內一股兵家之力漲潮般不住累積。

與此同時,危機隨之而來。

不遠處,大薩滿恩敕像是從逼近的黑氣裡,分離走出,突兀現身,枯瘦的手如鷹爪,攻向霍去病眉心,五道黑氣盤繞吞吐。

此時的恩敕頭戴雄鷹羽冠,羽翼斜插,身披薩滿祭祀皮袍,另一隻手裡,握持骨杖。

“匈奴王庭,是我匈奴氣運之所聚,你敢引兵來攻……便當葬身於此!”

大薩滿聲音沉緩,像是一種神念烙印,在霍去病的意識裡作響。

他甫一出手,霍去病竟生出一種往前傾倒,神魂不穩的可怕錯覺。

連周邊的虛空,也似在往大薩滿手裡坍塌。

其拍過來這一擊,五指攤開,不僅籠罩了霍去病的意識,甚至佔據了他的五感。周邊的一切都在退走,整個戰場只剩下他和大薩滿。

更重要的是霍去病自身在吞吐兵氣,與戰場氣機交感,稍受干擾,很可能氣機紊亂,斃命當場!

稍縱即逝的剎那,大薩滿出手,形成了近乎絕殺的局面。

但就在他將一切變化收歸在掌指間,玄妙到近乎返璞歸真的手掌,將將壓在霍去病眉心的一剎。

霍去病臉上露出稍許冷意,似笑非笑。

他身畔憑空探出一隻手,抽在大薩滿的手背上。

周圍虛空中的黑氣,驀然崩潰,大薩滿的手背被這一下抽的筋斷骨裂。

他顫顫巍巍的後退一步。

虛空走出一個老道士,嘟嘟囔囔:“吃人家的嘴短,我就知道跟他來北關沒好事……”

霍去病上次來匈奴踩點,就發現匈奴薩滿的力量連通生死,不易應對,所以這次找了個幫手。

道尊對付大薩滿正合適!

道尊出現的同時,霍去病開口,全力吐納戰場氣機。

轟隆!

他身後的影子裡升起一具陰身,扶搖猛漲,倏忽間攀升到兩三丈之巨,原本模模糊糊的陰身,快速變得凝練。

而他的識海內,第三枚兵符,綻放出鼎盛莫匹的兵鋒殺意!

當初的第一枚兵符,對應本經七術中的實意法騰蛇。

第二枚兵符,是養志法靈龜。

這第三枚兵符,乃是本經陰符七術中的——轉圓法猛獸!

這個‘猛獸’可以是任何一種傳說中的獸類,與兵家修行相合,各有不同。

霍去病在戰陣廝殺中,吐納氣機將其催發出來,對應的卻是一股無上兵鋒衍生的白虎符!

他在戰場突破,想要的就是這枚在萬千兵符中,可排殺伐第一的白虎戰符!

此符一出,天象被牽引,蒼穹變化。

七顆星辰的異象,白日浮現,對應北斗七星的星位。

這七顆星辰中的武曲,破軍等星辰,同時垂落光曦,被霍去病所接引,和識海兵符相合!

他在戰場推動第三枚兵符出世,便是要再次拔高力量,打進王庭!

Ps:想把戰鬥場景寫精彩,儘量少重複,頭禿……刪刪改改,所以晚了。下章凌晨,儘量多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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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