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如銀,地籠清輝。

疾馳中,霍去病做了個手勢,後方隊伍驀地變化,化作雁翼陣,如同一隻展翅的雄雁!

霍去病的兵家神識正全面鋪開。

他的識海內,古井靈韻蒸騰,兵書和兵符閃爍。

一張巨大的陣圖,在他下方的大地上浮現,擴散。

隨著陣圖的鋪開,霍去病清晰的洞察著周邊天地,萬物的變化。

地面下,有蛇蟲鼠蟻,因為千軍馳騁帶來的震動而瑟瑟發抖,拼命往泥土深處鑽去。

陣圖和地脈交融,和虛空交融,連迎面吹來的夜風裡,彷彿都承載著無數訊息,幫助霍去病洞察著一切。

此時此刻,天地如戰場。

每一個兵員則如同棋子,而他就是那個奕者。

在無限擴張的感知中,霍去病發現了敵人的蹤跡。

他發現了熊嚴帶領的隊伍,還感覺到更後方,匈奴人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叛軍和匈奴勾結,一前一後。

霍去病嘴角微挑:“對方數量比我們多了倍許,但缺少實戰,兵勢匯而不堅。更後方還藏著一支匈奴人。

全軍,準備衝陣!

在匈奴人殺上來之前,將叛軍擊穿,然後再殺匈奴兵。”

鏘!

全軍轟然答應,整齊劃一的豎起戰矛,氣勢在瞬間就攀升到了一個極致!

“郎中令,我們正面衝陣?”童軒確認道。

他一開始還以為霍去病要憑藉行軍法的隱秘性打伏擊,想不到是剛正面。

“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是不需要技巧的。”霍去病淡然道。

張次公和童軒雙雙大笑。

顯然,霍去病洞察敵我,根本沒將對面那支叛軍當成對手!

三千部眾先潰叛軍,再擊匈奴。

沖沖衝!

有我無敵!

這波不用伏擊,莽上去就完事了。

……

熊嚴從漁陽關隘出來後,一路往東,率眾奔襲。

他們雖然暗中謀劃很久,但真正實施起來,想佔據大漢東北角的數郡之地,仍困難重重。動用了縱橫一脈從春秋傳承下來,超脫凡俗品級的幾件東西,試圖遮蔽天數,暗中行事。

但他們剛剛展開,漢便做出反應。

霍去病千里奔襲,一夜間就殺了過來。

……熊嚴在馳騁中念頭起伏,面色陰沉。

霍去病的奔襲,一擊戳中了他們的要害,又逼的他們不得不出兵去搶右北平郡。

熊嚴手託一個翠綠玉盤,時不時的檢視。

那玉盤是件異寶,對危險有預警作用,和其兵家修行相合,便可確定行軍安全。

出漁陽往東,到右北平郡之間,有一條河叫濡水。

河上有橋,明月高懸。

熊嚴率隊很快推進到這裡。

這處渡橋,若遇伏兵,將非常危險,進退不得。

熊嚴顯得很小心,反覆檢視玉盤仍沒有示警的徵兆,才下令渡河。

待隊伍成功渡河,繼續前行,熊嚴吁了口氣道:

“若我是那冠軍侯,寧肯放棄其他佈置,也要全速行軍,在這裡提前埋伏,以阻擊我軍。

剛才那河道是最佳的伏擊地點,若其在那裡伏擊,我軍損失必重。”

“漢軍得了北平郡城,必是想全力守住該城,獲得戰略優勢,哪裡會來阻擊我們……”一名副將道。

“話雖如此,卻不能不防。”

熊嚴身畔的中年副將看了眼身後的部眾:“我們亦有準備,漢軍若敢來,正可給他們迎頭一擊。”

“加快行軍,往右北平郡去,到了那立即發動佈置,看漢軍有什麼本事……”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轟然巨響。

這震響來的極為突兀,就像是重錘敲擊在人的心頭。

“馬蹄聲!”

“漢軍!”

熊嚴面色倏變!

“列陣……”

他話音未落,那蹄聲已是越來越響。

熊嚴等人的注視下,視線盡頭,一支隊伍像是從另一方世界殺出來,以驚人的速度在接近。

“冠軍侯!”

熊嚴狂喝聲中,知道此刻容不得退卻:“起陣!迎敵!”

狹路相逢,沒有避退空間,甚至來不及多思索。

因為漢軍來得太快了!

對面的漢軍,在霍去病的帶領下,速度不斷提升,越來越快!

隨著千軍萬馬的衝勢拉開,其氣勢愈盛,此消彼長,叛軍的氣勢便被壓制,未戰先衰!

轟——轟轟!

那一聲聲蹄音,戰鼓擂動般敲擊在對手心頭。

兩軍持續接近,叛軍中不可抑制的出現躁動,連熊嚴亦不由得生出一絲懼意!

對面漢軍的戰意,竟如此之盛!

其匯聚的兵鋒壓過來,如同實質的刀兵般,讓人心寒!

那個在萬軍中仍無人能掩其鋒芒的身影,顯然就是冠軍侯!

熊嚴全力催發氣勢,試圖和霍去病隔空對峙。

雙方已不足百丈!

就在此時,熊嚴的瞳孔忽然收縮。

他看見對面衝過來的漢軍,數量似乎在瞬間激增了倍許還多。

這怎麼可能?!

地面上的草木,周邊的樹植,甚至遠處的山巒中,似乎都有漢軍在埋伏,現身,影影重重。

疑兵之計,草木皆兵……霍去病識海里的瞞天過海,渾水摸魚,無中生有被連環計勾連。

三計合一,生成疑兵之計,從無中生有,瞞詐對手,以天地為載體,處處似乎都有伏兵!

這種變化,在臨陣前突兀出現,給叛軍形成的衝擊可想而知。

“有伏兵!”

叛軍中譁然四起!

轟!

下一刻,兩軍毫無轉圜的對沖在一起。

一方氣勢如潮,另一方驚疑不定,心氣早喪。

對壘的一瞬,叛軍就人仰馬翻,連戰馬都在漢軍的兵勢衝擊席捲下,草梗般凌空翻倒。

潰不成軍。

漢軍就像一道巨浪拍上來,將叛軍捲入,覆蓋。

未央宮的書房裡,有大臣雙拳不自覺的握緊,眼睛緊盯著面前的畫面。

“霍侯的兵馬,在交鋒前好像突然增多,是我看錯了還是真有其事,這是什麼神通?”

“兵家的疑兵之計!”

“什麼疑兵之計,能厲害至此……”

“霍侯麾下部眾,著實驍勇!”

而在戰場上,雙方碰撞前,其實熊嚴也催發了一件器物,融入地下。

他那件器物一出來,所有叛軍身上的甲冑都發出一層微光,像是被那件器物抽取出一種氣機。

那器物波動猛增,化作一個陣盤落在地上,和所有叛軍氣機相連。

交戰處的大地都出現了震動,那陣盤和霍去病融入地下的陣圖激烈碰撞,山搖地動。

這陣盤是熊嚴,也是暗中勢力的手段之一。

若任憑其在右北平郡激發,和另外幾種佈置結合,效果會比現在更強。

熊嚴隨即看見霍去病憑空抽出一柄佩劍,對著地面斬出一擊。

那一劍斬出來的,居然是一條鱗片赤紅,而雙目玄黃的‘龍’。

劍鋒震鳴,開天闢地!

隨著劍鋒斬入地下,那條劍芒化形的龍,將熊嚴祭出的器物一口吞入。

“大漢的國運之劍!”

熊嚴面上血色褪盡,寒意浸透全身。

“快,催動甲陣……”

身後的副將大喊,他們顯然還有手段,卻已經來不及了,其聲音戛然而止,人頭滾落。

漢軍迎面殺上來,短兵相接。

處處都是滾落馬下的叛軍!

漢軍單靠速度已能衝潰對手,讓叛軍節奏混亂,無法應對。

……

趙信從漁陽郡關出來,和郡城以北停留的匈奴部眾匯合,遂也往右北平郡方向推進。

夜色中,他們尾隨在熊嚴隊伍後方十數里的區域。

“趙當戶,你覺得雙方誰勝誰負?”趙信身畔的匈奴將領問。

“漢軍要強大的多。

熊嚴麾下那支兵馬,來歷倒是詭異,不知他們從那弄出這麼一支部眾。

他們依仗的是某些特殊佈置。不過…我估計,霍去病未必會給他們動用佈置的機會……”趙通道。

當聽到前方有交戰的聲音突然傳來,趙信側耳傾聽。

那交戰的聲音初起微弱,但只是三四次呼吸的時間,就變成了激烈的喊殺聲。

在趙信這種久經戰陣的人聽來,能準確的辨別戰場形勢。

交戰雙方,有一方以驚人的速度衝擊撕裂了敵陣,另一方是被壓制的狀態,反擊乏力……

趙信的隊伍策馬前行,很快就看見了前方的戰場。

月夜下,熊嚴的隊伍在短短的時間裡,已被衝的四分五裂,各自為戰。

趙信料到了熊嚴不會是霍去病的對手,但沒料到會敗的這麼快!

地面上浮現出一道道軍陣交錯的陣圖紋理,漢軍牢牢的壓制著對手。

“陣圖境……他已達到了陣圖境……”趙信低語。

“漢軍遠不止三千啊。這少說有六七千人……”趙信身畔的匈奴當戶也是滿臉震驚,駭然道。

他看見的六七千漢軍,同樣是受疑兵之計的影響,難以做出準確判斷。

看起來哪哪好像都有漢軍,仔細看時又不見蹤跡,令人驚疑不定。

“我們走!”

趙信居然撥轉馬頭,根本沒上去交手,觀察敵勢後,直接做出了撤離的命令。

趙信過來,原本也沒有死戰之心。

能打就打,不能打則退。

趙信並非單純出於對霍去病的畏懼選擇退兵,更多的是對多年跟隨的衛青,積威下的一種恐懼。

他不想和衛青,和霍去病正面交鋒,更不想在漢人的土地上與他們接戰。

他衝上去,只要被糾纏住,稍有不慎,走都走不了。

所以趙信露了一面,觀察敵勢,發現沒有勝過漢軍的機會,立即下令撤走。

匈奴兵馬調轉馬頭,往來路急速遠去。

霍去病扭頭看過去,見到匈奴人未戰便撤,不禁愣了愣,這倒是一宗出乎他意料的變化。

看來疑兵之計要慎用……

這一晚上,變化層出。

各類訊息,雪片般傳到了敵我雙方的陣營中。

霍去病率部眾,狂虐漁陽一線的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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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