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二吱巷的一家賭坊中仍不停有吆喝聲傳出,燈火通明,賭客們熱火朝天的賭著錢。

直至申時初,賭客才紛紛離去,賭坊的小廝閉了門,上榻睡覺,卻沒留意到一道黑影出現在窗邊,屈指一彈,嗖的一聲,打翻了一支蠟燭,燭火正好點燃了窗簾。

熟睡的賭坊員工並沒有及時察覺,等待火勢旺盛時,才有人醒了過來。

“不好了!走水了!”

“快,快起來滅火!”

“救火,快救火!”

賭坊員工的喊叫聲響起,然而火勢已成,濃煙滾地角,黑霧鎖天空。

黑影眼見火已經燒起來了,便悄悄的退入黑影中,很快便消失在了二吱巷中。

待清晨時,雲夢城的人竟聽到一個詫異的訊息,二吱巷的那間賭坊走水了,一夜間燒得乾乾淨淨!

殷府。

殷向榮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而殷停梨也處於暴怒當中,整張臉都氣得扭曲,原本相貌俊美的他此刻竟變得有些相貌可憎。

“這個該死的東西!他敢!他敢!”

雖然官差調查後給出的結果是,燭臺不慎被風吹倒,從而點燃了窗簾,才引發了這場大火。

但殷停梨卻知道絕沒有那麼簡單!

偏偏就是自己舉告了江寒私通逆種後,賭坊便走了水。

這根本就是江寒故意縱火,燒掉賭坊,欲報復自己!

“江寒,我不殺你,難洩我心頭之恨!”殷停梨咬牙切齒,一字一句俱是恨意。

昨天送他玉珠,誅他的心,殷停梨就起了濃濃的殺意,只是深知江寒如今沒那麼容易殺,因此只能按下殺心。

但如今連賭坊也被燒了,他已經忍不下去!

“父親,此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若不殺他,我殷家顏面何存!”殷停梨看向父親,恨恨道。

殷向榮臉色陰沉,道:“區區一個賭坊,燒了便燒了,何至於此!不過,此子也確實太不將我殷家放在眼裡了!”

殷停梨道:“這狗東西囂張狂妄,今日他敢燒我的賭坊,明日只怕就敢燒殷家!”

殷向榮冷冷哼了一聲,道:“我豈不知道!但鍾離大儒看上了他,現在又在雲夢城,你貿然殺他,只怕會惹怒鍾離大儒。我看,還是等鍾離大儒離開雲夢吧,到時候,想怎麼拿捏這小子,還不是怎麼拿捏。”

殷停梨陰沉著臉道:“若到時鐘離大儒已經將他收為徒弟,並且帶著他離開雲夢呢?”

殷向榮陷入沉默。

“孩兒認為,更該趁這小子尚未拜師,將其暗殺!否則等他成功拜師,到時更加難以殺他!而且就算殺了他,就算鍾離大儒知道了是我殺他,那又如何?一個死去的天才就不是天才!難不成,鍾離大儒還能為了一個死人跟我們殷家翻臉?何況還是無憑無據的事。”

殷停梨道:“至於寧國府那邊,更不會為了一個死去的上門女婿,而得罪我們殷家!”

殷向榮沉吟道:“我兒此話,也有些道理。”

殷停梨繼續道:“殺了江寒後,我再備重禮,去拜師鍾離大儒,鍾離大儒難道會為了一個死人將我拒之門外?所以孩兒認為,殺江寒,其利有三!”

“其一,悍衛我殷家尊嚴,讓人知道,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得罪我殷家!”

“其二,拜鍾離大儒為師,江寒一死,鍾離大儒就得另選徒弟,而我自是唯一的人選。”

“其三,威懾寧國府,讓寧國公知道,他的女婿,我想殺就殺!”

殷向榮沉吟許久,便發現殺了江寒的確好處極多,最重要的是,沒有什麼人會為了一個死人跟殷家翻臉!

雲夢的殷家或許很多人都不放在眼裡,但京都的殷家卻是權勢煊赫的存在。

“你要怎麼殺他?”殷向榮緩緩道。

聽到父親這麼問,顯然是同意自己殺江寒,殷停梨臉上露出一抹獰笑,道:“由我帶人,親自狩獵他!”

“寧國府給他配了一個扈從,名叫周虎,武藝不低,必須由我親自出手!”

其實,就算江寒帶著周虎,也不用殷停梨親自動手,殷家這些年養的武人不少,並不缺高手!

殷停梨之所以要親自出手,只不過是想親手捏死江寒,以報玉珠誅心之仇!

殷向榮見狀,知道殷停梨殺意已決,便道:“我兒須得小心!”

殷停梨道:“父親放心,殺江寒周虎,還沒有什麼危險!”

他這些年苦練武藝,也是達到了七品煉精境,雖非頂尖高手,卻也算得上武藝高強。

據他了解,江寒毫無武藝,殺江寒無須一招。

這也很正常,雖然大虞尊儒重武,但出身貧困的江寒哪有學武的機會?

殷停梨當即離開了房間,喚來自己的親信,一方面,讓人調查江寒的行蹤,一方面,調動殷府這些年訓練的死士。

這次他直接選了十個武藝高強的死士,其中八品煉血境共有六人,再加上他自己,別說暗殺江寒,就算是暗殺知府也不是做不到。

但很快,殷停梨就得到了一個訊息。

江寒早晨便乘著馬車前往暗香書院,要去拜鍾離大儒為師!

得到這個訊息,殷停梨心中更加惱恨。

“這個狗東西知道得罪了我,此舉不僅要拜師,還想得到鍾離大儒的庇護!”

“來人,守在暗香書院到寧國府的路,他若離開,我便殺之!我就不信,這狗東西能縮在暗香書院一輩子!”

……

江寒確實來到了暗香書院。

他提著兩壺酒,來拜訪鍾離無憂。

鍾離無憂見他來了,很是欣喜,笑道:“你小子,可有幾日不見你了!”

江寒笑道:“幾日不見大儒,也是想念得緊,聽說城北的桂花釀好喝,小子今早特地趕去,買了兩壇桂花釀,來給大儒一品。”

鍾離無憂道:“司劍,取兩隻大碗來!”

很快,兩人面前便倒了兩碗酒,鍾離無憂端起酒碗飲了半碗,讚道:“好酒!”

“我聽說你近日去了賭坊,怎麼?你也是好賭之人?”

江寒道:“啊,這事竟也傳到大儒耳邊……其實江某倒不好賭,只是王仲相邀,我心想此人與殷停梨是一夥的,只怕是要變著法害我,所以將計就計,故意去砸場子的,沒想到竟讓此事汙了大儒的耳。”

鍾離大儒沒想到他竟坦白了這件事,笑道:“你小子,倒是很有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