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絕情寡義的商人

正月二十一日，各部衙門啟印開門。朱棣下發的第一道聖旨，曉喻各部官員用心辦公，不可懈怠。

第二道旨意任命徐欽為海蕃司郎中，即日籌備海蕃司事宜。

接到聖旨的之後，徐欽把謝恩的奏摺連同所要購買物品的清單上奏。

早就做好準備的大明皇家錢莊先行，夏先生帶著三十多個工匠，以及神機營七百火槍兵隨後。

其實在這之前，魏國公府已經提前派人過去籌備。現在這些不過是明面上的。

先期的人主要是風水先生和燒水泥的工匠。徐欽不信風水，但是大明朝的人相信，他就必須相信。

這些風水先生還兼職設計師。

在徐欽知道自己要接手海蕃司時候，就想到了水泥，莊子裡面就開始嘗試按照他的要求燒製水泥。

現在基本摸索成熟，工匠過去先把泥窯和磚瓦窯給弄起來。為隨後的大建設做好材料準備。

徐欽病怏怏地來到了會同館，見了各國留下的使節，給他們開了個會。

以後大明朝的朝貢，從此再也不受限制，隨時可以到到海蕃司堪核。

以前大明朝核定海外蕃國朝貢頻率，都是幾年一次，比如朝鮮是三年一次，日本是五年一次，其他小國也差不多。

根本原因就是苦惱這幫人總來明朝薅羊毛，再富裕也扛不住這麼禍害。

但是永樂五年在徐欽的努力下，這種狀況改變了。大明朝不給回賜了，改成了貿易額度。

貿易物品由恩設榷場核定，他們過來的越頻繁大明賺的越多，。

實際上就是把海禁開了個口子，只不過是披著朝貢的名義。

現在徐欽不限制朝貢時間，幾乎等於可以隨時貿易。

為什麼各國使臣得不到回賜還很高興，因為各國的王室和權貴可以在本國壟斷對大明的貿易。

今年可能受損了，但是貿易大門開啟了。

能當上權貴和國王的都不是傻子，長期吃飽和一次吃撐，他們都明白怎麼選。

大明朝的堪核只針對使者，商人是不行的。當然如果現在有人膽敢冒充使者，徐欽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使臣們接到這個通知之後，一個個十分興奮。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徐欽現在就需要錢。

所以他玩一把超前消費。

風水先生勘測完了荒郊野嶺的荒地，然後徐欽就親自操刀畫了一個效果圖。

畫完之後自己都覺得垃圾，還是添香親自執筆，按照徐欽的設計和構想，畫了一幅畫。

一幅劉家灣海蕃司未來的效果圖，徐欽拿著這個效果圖在摘星樓召開了一次大會。

目的只有一個先賣地皮，讓這些商人先期投資，他就有了啟動資金。

但是萬萬沒想到，效果出奇的不好。

這些肥頭大耳的商人，一看這個圖立即變了臉色，再也不像求著徐欽進皇宮時候的熱情，甚至個別還冷了臉。

“小公爺，別鬧了，如此浩大的工程，沒有十年根本建不成，這不是要掏空我麼家底麼？”

一個綢緞商人開口了，語氣隨意的很。

徐欽一聽完了，難道是圖紙畫得太好了，想想後世的開發區，不就是一個政策的事情麼？

至於建築開春就開工，入冬基本上結束了。現在想來他忽視了大明朝的建設能力？

“要有前瞻性，要為後世子孫看，這可都是傳給子孫的家業。何況工程自然有辦法。難道還信不過我麼？我什麼時候騙人國？”

徐欽繼續努力忽悠。他覺得自己的信用還是有保障的，連帶他們入宮的事情都做到了。

“小公爺，海蕃司變數實在太多，不是我們不支援您，我們這些商人可經不起風吹雨打。不如等幾年，恩設榷場賺了錢再考慮！”

專門做香料的商人開口了，一下子把海蕃司支到幾年後。

徐欽還想要繼續解釋，但是當他看到其餘商人的神情，有些恍然。

他們沒了之前的惶恐和巴結，甚至也沒有了商人的謙卑。表情不再卑微，而是從容起來。

這些人好像有了底氣，徐欽也不費口舌，丟擲準備好的第二招。

“既然如此暫時擱置，海蕃司打算售賣債券，一百兩一券，大明皇家銀行做擔保，年息一分。你們給我個面子分擔一些如何？”

徐欽無奈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錢圈過來再說。

這些商人面面相覷，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徐欽的目光掃視過去，一個個低下頭或者轉向其他。

竟然沒有一個接話，徐欽心中怒氣翻湧。

“小公爺，我認購一千券十萬兩。”賣硃砂的胖子猶豫一下先開口了。

徐欽明顯感覺到，其他商人看著胖子的怒火，這個頭一開，大家哪裡還能少買？

“小公爺，我們匯通號沒那麼朱掌櫃的實力，就認購一百券，一萬兩。”一個商人站起來不卑不亢說道。

其商人臉上露出輕微的得意，然後八千，四五千的認購起來。

徐欽點了點頭，心中已經開始燃燒怒火，他努力為這幫人爭取地位，帶他們見皇帝，給他們子女鋪路。

把海蕃司的未來給他們看，給他們賺錢的機會。以為他們能看到自己的誠意，在他困難的時候幫他一把。

可是現在，就是在過河拆橋。

士農工商、他們排在最末不是沒有道理，朱棣討厭他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拿後世商人的眼光看他們是錯誤的，他們只想著摘果子根本就沒想過栽樹這回事。

縱然有大明皇家錢莊來擔保都無法撬動他們。

徐欽笑了，笑得很開心。

“不勉強，不勉強，那個朱掌櫃的我就留下了，其他各位都有苦難就留著週轉吧，這錢可是個重要東西。”

徐欽笑著說道。心裡卻開罵了，這幫商人是記吃不記啊，挨刀的時候很痛快，跟你好好商量卻不要臉了。

就是一個字，賤。

“如此多謝小公爺，多謝……”很多掌櫃的趕緊起來假模假式的感謝。

看著朱掌櫃的樣子如同看傻逼，徐欽看他們如同看傻逼。

所有商人陸續走了，只有朱掌櫃的而留下了。

“小公爺，十萬兩肯定不夠吧，我再加二十萬也是可以的。”胖胖的朱掌櫃憨厚上來說道。

這讓徐欽很詫異，他不明白這些商人的變化，也不明白朱胖子為何跟他們不同？

“為何，他們都不敢投，你卻還要緊跟上來？”徐欽問道。

朱掌櫃的支支吾吾，最後被徐欽問得沒辦法了才說出來。

這些商人大部分都是南京附近的，他們訊息靈通，而且看人下菜碟。

徐欽雖然任為海蕃司郎中了，主管海蕃司，甚至職權看似很大。可是畢竟離開了京城，離開了皇帝陛下身邊。

這就是聖眷不在了，以後還能不能帶著大家發財不好說，甚至很可能海蕃司沒兩天就要取消了。

而且外面傳言，海蕃司已經被朝廷上下反對，根本設立不了幾天，小公爺不過是想要圈錢而已。

當初挑選這些商人進入榷場，特意選了沒有背景的，可是商人的本性難改，或者說缺乏安全感。

進入榷場不久，這第一桶金還沒到手，就已經開始投靠京城的各家權貴。

現在這些人都有訊息來源，統一不看好徐欽。

“那你是為什麼？”徐欽問朱胖子的。

“我在京城沒靠山，覺得小公爺就是最大的靠山，所以我決定跟緊小公爺。”

朱胖子笑容滿面。

雖然這個回答跟其他人一丘之貉，不過還是讓徐欽心中感激。

他知道自己錯了，這個時代的商人還沒有到後世，沒有後世資本的眼光和安全感。

而且現在自覺地有靠山了，已經不把自己這個失去聖眷的人當回事了。

“五十萬，你不是有個兒子麼，去海蕃司做個小官吧。”

徐欽拍著他雄厚的胸膛說道。

“這也可以麼？小公爺，我再給五十萬，還有個兒子……”朱掌櫃的興奮的說道。

“你一個賣硃砂的，到底有多少錢？”徐欽問道。

“小公爺，我們從宋朝時候就賣，家裡有礦。”朱掌櫃的肥臉笑得很憨厚。

徐欽震驚了一下，心說無論什麼時候，家裡有礦的都不差錢啊。

“把錢存進大明皇家銀號，你會得到一些銀票，記住這些銀票留好，誰跟你換都不換。”

徐欽說道。

他已經準備屠刀，他要讓這些人明白什麼叫官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