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啊,你看你好心指導他,他竟然幾次出言與你抬槓,這要是換我,那我肯定忍不了。”

就在這一刻,岳雲深化身拱火大師,力求讓氣氛不要那麼的嚴肅。

他也知道,自己真正教給寄塵寰的內容,並不是很多,甚至沒能為他打一個很好的基礎。

就像藺重陽所言,岳雲深優柔寡斷,導致首尾難以兼顧,畢竟寄塵寰的身份本就特殊,岳雲深不想他接觸太多的武學。

再加上,因為岳雲深的身份同樣特殊,這一身所學,能外傳的並不多,多重因素綜合,造就了寄塵寰如今的困境。

藺重陽能夠理解,卻是難以苟同,好在發現的及時,這塊料還能救一下。

“強的是人,而非是兵刃,只要用的順手,你就是用雙鋒刀也沒有問題。”

沒有理會岳雲深打岔,藺重陽先是說了這樣一句,而後,只見他屈指振劍,話鋒亦隨之一轉:

“不過,對於那位前輩的觀點,我個人持認同態度,修劍即是修身。

劍開雙刃,其中一刃乃是為了警示自己,因為雙刃劍傷人的同時,亦會傷己;劍開單鋒,所封的那一刃叫做餘地,留給別人,亦是留給自己。

行走江湖,不是為了好狠鬥勇,更不是追求絕對的強大,但在這江湖之上,又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平衡與取捨,殺與不殺,皆在這一劍之上。”

隨著邃無端聲名鵲起,藺重陽估計,用不了太長時間,單鋒劍便會正式形成流派。

或者說,如今已然有了這個趨勢:“那也就是說,江湖上那些流派,都因為跟風走錯了路?”

在藺重陽面前,寄塵寰都沒有機會,被岳雲深突如其來的打岔吸引注意力,哪怕有些地方不太能聽得懂,他仍然很認真的在思考。

就像現在,他便在心中感慨著,終於有自己能聽懂的內容了,不過……

前段時間行走江湖之時,他也曾有幸,見過幾種單鋒劍的流派,那簡直玄之又玄。

今日聽前輩講解,竟然是如此的簡單,卻又不簡單,這便是境界上的差距。

“誰又能想到,所謂的單鋒劍,不過是一名心性純善的孩子,因為不想在切磋時傷到同門,特意將劍器削去一刃所成。”

藺重陽將劍收起,隨後負手向岳雲深走去,寄塵寰見狀,迅速將玉龍尺扣回腰間,緊隨其後:

“啊?前輩還認識單鋒創者?”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確實啊,誰又能想到呢?

一個流派的開創,本就不是簡單之事,誰又願意相信,開道者之初心,竟是如此簡單。

這要是放到江湖上,估計沒有人會相信,因為更多人還在願意相信,那些富含傳奇色彩的故事。

就連岳雲深,此刻同樣有些訝異,不過接下來的話語,直接讓他甚是震驚:

“不求其強,只求劍境臻上,仁善而禮讓,誅惡卻不輕易殺生。

這是我對他的評價,隱鋒深鳴?邃無端,你若願意來儒門學習,有的是機會見到他。”

行至桌前的藺重陽,言語之間,已經有幾分圖窮匕見的意味。

趁著寄塵寰如今還未定型,能拉他一把,藺重陽自然不會視而不見,看著好苗子被好友浪費,哪怕是他,心裡也會不舒服。

不過,岳雲深就有意見了:“好友,你過分了啊!”

當著他的面挖人,但他又不好說什麼,畢竟確實是他的問題。

塵寰的天賦並不差,只是……

岳雲深承認,自己可能不適合教人。

他給自己找了這樣一個藉口,然後只是發表了譴責,並未出言拒絕,也未替寄塵寰做決定。

跟隨好友去儒門學習一段時間,對塵寰來說或許是一個機會,能讓他真正成長。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些人實力確實強,底蘊也足夠深厚,但這與他會不會教徒弟,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

“你自己既然教不好,那讓他外出學習一段時日,又有何妨?”

先與岳雲深說完,隨後坐下身來,對一旁的寄塵寰說道:

“與你說這麼多,是想讓你明白,兵器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之心,是否尋到真諦,尋到自己要走的道。

器物形而下,它的意義皆是人所賦予;己心形而上,真正強大的永遠是你自己。”

…………

最終,寄塵寰沒有留下與他們飲茶,而是在與兩人請辭後,若有所思的去了後山。

經由藺重陽的一番講解,能不能撥雲見霧,便看他自己的緣法了。

畢竟,自己的路要如何去走,只有自己能夠真正做出決定,別人說再多,也是僅供參考。

若是能自其中走出,哪怕浪費了一些時間,也不過是大器晚成;若是無法自其中走出,便只能蹉跎一生。

不過,不管是藺重陽,還是岳雲深,都對他有信心。

因為年輕人思想比較單純,由於個人經歷與閱歷皆有不足,所以不容易鑽牛角尖,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便能看到一個全新的寄塵寰。

岳雲深一邊給面前之人斟茶,一邊出言:“好友不會真打算,帶著塵寰回儒門吧?”

以好友之性格,說出來的話,基本上不可能收回去,不過,他還是需要再向好友確定一番。

塵寰若是前往儒門學習,他正好也能放心,然後去進行一些其他的佈置,不用擔心因為他的某些動作,讓塵寰置身危險之中。

“怎麼?不行?”藺重陽反問道。

對於岳雲深的想法,他又豈會看不出來,這人若是沒了後顧之憂,還真說不定能做出些什麼。

可惜……

藺重陽微微抬眼,望向了遠天,赫見雲霞開始幻變,隱隱可見,一股海風自南而來。

得到好友的正式確認,岳雲深也放下心來,率先端起茶盞:

“那便勞煩好友費心了。”

就在此時,一股海風襲來,天際雲霞幻變,仙風浩渺之間,但見仙羽宿一出現在視線之內,向玉龍居駛來。

一道謫仙身影立於其上,超然物外,冷傲觀世:

“倚空絕壁,秋水凌雲尺,天地一笑無用,道與劍,幾時極;

傲霜慣北枝,荷醒擎雨時,試問謫仙何處,恆山外,遠煙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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