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差,可惜這最後一招,並非為你準備。”

已經十分合理的與整個滅境打了招呼,那未來之宰在藺重陽眼中,便剩不下多少價值。

接下來,便該立一個可以轉圜的人設。

該說不說,與仙蹤無名以及太玄封羲這一類人經常打交道,藺重陽還是自其中學到了些東西,從前的他基本不會動這種心思。

最多,也就是把人給釣出來做掉,那已經是相當高深的計謀,在苦境屢試不爽,打贏了一次又一次關鍵戰役。

但是滅境情況特殊,在遲遲尋不到玄牝蹤跡的當下,他也不介意使用一些其他的手段,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便可。

藺重陽左臂一翻一動,將萬壑松風拋起,同時右腿一抬,大腿與小腿皆與地面齊平,將古琴穩穩接下。

右手執劍,左手撫弦,只見琴劍援和——

“鈞樂天傳?清鋒縱意?天琴?絕劍鳴!”

琴劍和鳴,萬籟同聲,風雲掃平,萬里稱臣。

清絕之音擴散,將籠罩在天空的火隕震碎,劍光同時斬出,震懾天地八方。

未來之宰怒然一喝,將一身功體逼至極限,周身赤虹環繞,讓空間都開始扭曲,運元迎招而上。

錚!

至高一會,天地混沌如鴻蒙初開,只見一泓碧血噴灑而出,伴隨一聲驚心哀鴻,卻是澄澈劍光斬天絕地,衝破魔體邪功。

頓時,未來之宰身形有如火隕,墜落在數十里開外的大地之上,使得周遭大地震盪不止。

琴劍被藺重陽一併收起,先前抬起的右腿亦已放下,確定墜落位置後,一步邁出,赤虹緊隨火隕平穩落地。

“咳咳咳——”

功體被破,傷勢再難自愈,未來之宰緩緩自坑中起身,大口咳血,劇痛自胸口傳來,鮮血如小溪一般潺潺流淌,將沾染了灰塵的衣袍打溼。

開始變得模湖的視線,望著自遠處迎面走來的赤發身影,未來之宰心有不甘:“你!卑鄙!”

生與死之間的感悟,結合對方先前所言。

讓他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對邪靈一族而言,劍皇之存在,無異於是一場滅頂之災,更有可能會帶來滅族之禍。

而且,以對方之能為還願意如此算計,可見劍皇對滅境與他們有著非常詳細的瞭解,對方願意放下強者的身段,所求定然不小。

藺重陽平澹道:“汝當說是謀計才對,吾也是第一次使用,有些不太習慣。”

最終,他還是留了億手,未將其當場斬殺,未來之宰可不同於妖溺天,不管是能為,亦或者身後之價值。

“你之目的……”

“吾之目的為何,汝作為死人,無需知曉。”

眼露不甘,更帶至恨,微顫的身形,宣告未來之宰再難以支撐,身軀開始破碎散離。

“恨啊!

!”

哀鴻中,碎璃鱗片盡散天地,一口怨氣,連同不世根基,化作一枚元珠,落於塵埃之中。

長久期許的未來大道之上,可曾有這般結局?

一統滅境之霸業,自此,煙消雲散。

藺重陽伸出右手將元珠攝起,以赤色劍意將其徹底浸染,滿意道:“志新此番前來滅境的第一個對手,便有了。”

就像月無缺所言,他是懂知人善用的,就連死邪靈都不放過。

至於所謂佈局,其實……,非常非常簡單。

沒有絲毫技術含量。

畢竟,此戰過後,以他在戰中洩露的資訊,只會是別人有求於他。

…………

當藺重陽回到桌前之時,火爐上的茶壺尚未見沸聲,關於他後續計劃的具體排布,創世者未曾出言詢問。

“我說,你準備在此地繼續停留嗎?”

看著從容坐在對面的好友,創世者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來犯之敵在被他擺平之後,作為戰場的此地必將風雲匯聚。

畢竟,那未來之宰,也是滅境有數的強者。

“嗯,好友若是不耐,可以先行出發。”藺重陽回道:“邪靈方面的試探我已給予回覆,如今只待那儒聖佛道之人。”

創世者嚴肅道:“你甫經戰事,我看著很像是棄好友而不顧之人嗎?”

“是在下失言,還請好友見諒。”

“哼,這還差不多。”

“待茶煮好,我先自罰三杯以示懲戒。”藺重陽嘴角微揚,呈現出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

“此番便論生殺之道。”

創世者也沒管他,直接道出此後所論之主題。

藺重陽給火爐加了炭:“殺人者人殺,這本便是因果迴圈。”

“因果?因在哪裡?果又在哪裡?”

“心起殺念是因,出招判死是果。”

創世者引出例項:“如此說來,好友方才之舉亦在這因果之中?”

“在,亦不在,出招之前,我未動殺念。”藺重陽坦然道,雖是實話,卻是實際情況有那麼一點點偏差。

“歪理,你出招是因,他身死是果。”

“若是心懷慈悲,為救而殺呢?”

“……”創世狂人愣了一瞬:“不管因何而殺,皆是因,不管是否達到目的,皆是果。”

藺重陽看著他:“這不就是因果迴圈嗎?”

壺中初沸,兩人不約而同停下話語,只是先前的三杯之約此刻難以再續。

因為。

客人前來了。

“兩位有禮,不知貧僧是否有幸,與兩位共同論道?”

來者著白色僧衣,鬚髮皆白,兩條白色長眉垂落,粗略一看,佛陀三十二勝相之中,來者至少修成十數相,可見其佛法高深。

“嗯?”創世者轉頭看向來者,他先前感應到的彼端那一道聯絡,便是出自此人之身。

那,來者身份便能確定,儒聖佛道——眾天!

此人確實如先前所談論的那般,身體並非是血肉之軀,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存活於世,那入度不轉輪確實有些門道。

藺重陽出言道:“修者請上座。”

“多謝。”眾天懷著忐忑的心情入了座。

來之前,慈航渡給他掐算過一番,卦象顯示有點兇,但似乎又沒那麼兇,只能看他個人之造化,最後他還是選擇前來。

怎麼說呢,他大概有一個可供猜測的方向。

畢竟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對方又是來自其他境界……

此時,藺重陽給他斟了杯茶:“修者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