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苦境蒼生,藺重陽向來比較寬容,從他在苦境動手的頻率便能夠看出。

換句話說,如果是在兩千年之前,也就是他最為年少輕狂的那段時間,在旁觀了一切後,自然不會介意親手送烈霏一程,以絕後患。

即便這個將來的祆撒舞司命格特殊。

現在的藺重陽雖然依舊年輕,但能夠沉下心來俯瞰天下大勢變遷,同時堅持自己的原則與信念。

他先前做下的決定,便是這件事的最優解。

所以,在旁觀了九千勝的惜才,以及烈霏心中的魔鬼被解放之後,他的內心十分平靜,不過是早有預料的事情被完全證實罷了。

死神找不到的人。

相信仙蹤無名會對他感興趣,也會看好他。

更會讓這份珍貴的素材,完全發揮他應該發揮的作用,那扭曲的性格,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是一個不小的麻煩,但在萬魔始源面前還差了點。

龍門客棧之中。

最光陰提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推至剛入座的九千勝面前:

「恭賀九千勝大人凱旋。」

就這個事件,其實沒什麼好慶賀的,戰況估計就跟逗小孩子玩一樣,但是,這壺酒是先生買的。

話說回來,他還沒有嘗過酒是什麼味道。

就在心中想到這一點的同時,最光陰又取了兩隻酒杯,倒了酒,自己面前放了一杯,推至藺重陽面前一杯。

「又不是能拿得出手的敵人,恭賀便免了。」

九千勝笑著搖了搖頭,擊敗一個走錯路的年輕人罷了,嚴格來說甚至不能稱為擊敗。

如果對手是旁邊坐著的這一位還差不多。

看著面前的酒杯,藺重陽平澹道:「可惜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如你我,如最光陰,沒有什麼好可惜的。」舉起酒杯的九千勝,對這件事很豁達:「兩位,請。」

「請。」

藺重陽與最光陰亦舉起酒杯,三人一飲而盡。

隨即!

「咳咳咳——」

最光陰捂著嘴劇烈咳嗽,他是第一次喝酒,有點不太能接受這股辛辣,跟老頭的苦茶一樣難喝。

九千勝笑了笑:「哈,第一次飲酒要慢一些。」

「百里聞香屬於烈酒,入口確實更為辛辣,江湖人喜歡,不代表少年人能夠接受。」藺重陽在一旁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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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看可太正常了,不像他,雖然有些家資,但還得兼顧一族老小的生活,不可能花錢如流水。

截止到兩人交談完,最光陰才緩過來,時間城的光之子差一點被一杯酒送走,丟人。

「你我今日相談甚歡,若是手邊無事,之後同遊如何?」藺重陽出言邀請道。

這是他經過多方面考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九千勝輕笑:「尊駕若是不怕麻煩纏身,自是無妨。」

正應了他邀請拼桌之時,藺重陽與他說的話。

…………

最光陰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先前聽到那些訊息時,他的心態差不多就是當樂子聽的,然後他就成為了當事人。

當然,問題不在於他,而在於九千勝這個人。

簡直就是走到哪麻煩跟到哪,不僅有單挑,還有圍爐,十分之離譜。

如果說跟在先生身邊,看到的是苦境江湖祥和的一面,那與九千勝遊歷所看到的,便是苦境江湖混亂與黑暗的那一面。

哪怕這位刀神從不主動傷人,就算有麻煩,除非走上極端,不然還是會留對方一命。

短短一個月被圍爐十次,平均三天一次。

九千勝對此習以為常,最光陰倒是在過程中得到了充分的磨礪,被封印的修為也解封了不少。

至於藺大主事,他不出手,前來圍爐的人彷彿看不到他,就像一個透明人,除了在戰中指點最光陰武學之外,也就戰後幫他療復傷體。

時間刀法的核心,就在於一個快字。

雖然經常與人廝殺,但九千勝坦蕩的性格,導致他對那些宵小手段十分不屑,然後……

他就中招了。

荒野上,散落的屍體將大地一併染紅,收起雙刀的九千勝動作突然一頓,咳出了一大口黑血。

「什麼時候?」

他回想起方才的那場圍殺,自己並未被對方傷到,那又是如何中毒的?呼吸嗎?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可能了。

粗略檢查了一下,體內的毒素積累了數十種。

正好與躺在地上的屍體相對應,每個人身上都沾染有不同的毒素,它們混合在一起引發質變。

不遠處的身影手掌一翻,滿地的屍體頓被湧起的泥土掩埋:「想明白了?」

「先生,您能不能別看著了。」一旁的最光陰十分無奈。

話剛說完,也嘔出一大口黑血。

九千勝有自己的驕傲,所以在確定對方與他有一場恩怨之後,便沒有讓最光陰出手,但在一旁觀戰的光之少年依舊中招了。

「你等實力差距懸殊,但他們依舊能用毒將這個差距彌平,這應當不是第一次,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藺重陽的目光自兩人身上掃過,尋常江湖人的毒抗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就算是九千勝這個級數的高手,也可以被人輕鬆用毒逆行伐上。

「好友,你再這麼說風涼話,來年清明就得多祭一座孤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