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無焰?師兄你可真會找事做啊。」

粹心殿上,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拆閱著手中新收到的書信,語氣之中,帶有些許疑惑與無奈。

他是沒有想到,師兄不過是簡單出個門,拜訪一下友人,就能找到事做,既然特意發回書信,必然不是小事。

問題是……

門內現在沒人啊。

如今的世道與當年不同,天下還算太平,不過,一些小摩擦必然是有的,卻不再像當年那般,每過個幾百年,就來一次席捲苦境的動盪。

就像志新他們,如今還太過年幼,正是該無憂無慮學習與修行的年歲,認識過去,思考現在,放眼未來,以及學會獨立進行思考,定下今後要走的道路,才是他們這個年歲,應該要做的事情。

若非必要,出任務與闖江湖,還輪不到他們身上。

儒門教育改革之後,所培養的是全方面高素質儒生,而不是像從前那般,哪怕讀過聖賢書,依舊只會用戰鬥與殺人來思考問題。

對了,還需要再加上一個內鬥。

本質上其實沒有差別,從前的體制與教育,培養出來的並非是儒生,而是一堆鈍刀破劍。

刀劍,並不是說不需要,只是不需要太多。

不管怎麼說,師兄特意飛信回來,必然不是簡單的事情。

若是事關重大,那就只能由他親自走一趟,或者讓君奉天出去走一趟了。

非常君心中嘆了口氣,平復思緒,繼續翻閱手中的書信。

「重要是重要,不過,整體影響並不算大,師兄在大事上果然一如既往的靠譜,最少,會體諒我之難處。」

瀏覽完信上內容,非常君輕聲感慨,隨後將其放在書案上,開始研墨寫信。

這件事情,確實是很重要的事情,哪怕影響可能會很深遠,但那是處理不好才會帶來的後果,事情本身波及的範圍不大,處理起來並不困難。

故而,他決定將這件事,交給法宗那邊處理。

燭影無焰這個殺手組織,放在苦境江湖,也就是一個三流組織。

不管是業務能力還是在江湖上的知名度,其實都不怎麼樣,就連非常君也只是處於一個聽說過的水平,別談什麼如雷貫耳,就連耳熟都談不上。

正因如此,在看到師兄提及這個名字,他才有些疑惑。

還好之後的內容做了解釋,以儒門的體量,倒是也不怕被背後之人算計,若是那人當真無辜,是師兄錯算,那後續的事情他們不會插手。

若是證據確鑿,那便權當是為民除害了。

此事交給法宗最為合適,因為那燭影無焰非在儒門之轄區,若要處理,自然需要走另外的程式。

三流殺手組織,只能說它沒有出色的戰績,進而無法順勢將名號打響,不能說它沒有禍害過百姓與江湖中人,只是多與寡、出名與否的區別。

更何況,就算有再多的理由與苦衷,當其將劍鋒指向其他無辜之後,事情的初衷與性質,便已經與初時截然不同了。

…………

時光流轉,當藺重陽與獨千秋離開劍界後,發現外界已經過去數月光陰,在論劍時,他們兩人對時間其實沒什麼概念。

興致一上來,哪還有心思再管其他,勉強注意一下分寸與留手就不錯了。

實際上,在幾番交手之後,兩人也正式確定了彼此的狀態究竟如何,只要不使用拼命的手段,那些小傷恢復起來極其容易,效率遠勝過去。

是故……

後續的交手,兩人多少會有些上頭,也顧不上管什麼分寸與點到為止,留手?那更是不可能,只要別把狗腦子打出

來,酣暢淋漓的一戰才兩人的終極追求。

不過,兩人終究還是有所收斂,影響只侷限在劍界。

劍道已經順利接入劍界,相關之事暫時告一段落,獨千秋只要在評劍會開始之前,重新趕回來坐鎮即可,兩者完全能夠互相成就,互利互惠。

隨後,藺重陽將人帶回天南山劍廬,反手便丟給了凌絕頂與金子陵,刀劍的問題,還是需要讓專業人士來處理。

都不是愛擺架子的人,要找一些共同話題,並不困難,等有了共同話題,之後的問題,便不再能稱得上是問題。

將頭等大事拜託給好友,藺重陽又去關心了霽無瑕與元八荒的情況,兩人之入定仍未結束,不過進境都頗為喜人,若是不出意外,在評劍會開始之前便能夠順利醒轉。

在回返天南山的途中,藺重陽已經像關於穆武衡權與燭影無焰師弟,具體如何解決,那便看師弟如何決定了。

至於說,那在背後統攬全域性的谷嵇文太公,他相信對方非是無智之人,不會來給他添亂。

數日之後,隨著鐵木巖被投入爐中,鑄錘鍛打之聲於劍廬之中響起,時隔多年,凌絕頂再次正式為人鑄造刀劍。

頭等大事有了著落,藺重陽未再耽擱,在給霽無瑕留了封書信之後,便先行請辭。

…………

雄峰一筆勾天險,雲巔覽觀天下劍,回雁峰頂的論劍海,如今評劍會尚未開始,便已熱鬧非凡,不少劍者聞名而來,準備先找個好位置,屆時觀看起來也方便。

山上另有一座險峻孤峰,在日光照耀之下,展現出劍形,正是論劍海標誌建築。

與外界的熱鬧不同,淵亭居之內,此時氣氛卻是既然不同,論劍海主席步淵渟,以及副主席歐冶神棄,此刻皆面色嚴肅,而在他們面前,立有另外一道身影。

「既然先前已經答應你們,此時便無需擔心我食言,江南兄未曾與你說過嗎?」

藺重陽看向一旁的歐冶神棄,清冷的聲線透露出幾分無奈,這些人,見到他也太拘謹了。

「師尊曾言,劍皇前輩向來重諾,讓我無需擔心,晚輩只是未曾想到,今生尚有緣分,能夠得見前輩本人。」

歐冶神棄在心中給自己擦了把汗,他所言之話語,自然經過藝術加工,江南春信的原話可遠不止如此。

他還記得,師尊在回信中尤為提醒過他,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行為以及言辭,若是闖禍,往後可就沒機會去天下一品請安了。

回信如此鄭重,他們能不拘謹嗎?他們敢不拘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