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華雨語含警惕,乃因兩人分別時,逆璽尚且年少,如今,可謂男大十八變,認不出來也正常。

而逆璽化作劍靈後,元身樣貌之所以會跟著變化,則與另一件事息息相關,不過四人之中,唯有藺重陽與劍謫仙看了出來。

「君忘了吾嗎?」

因有岳雲深事先之告誡,逆璽強行將激動的心緒壓下,以相對循序漸進的方式,與母親交談。

紅華雨沉睡太久,若冒然受到刺激,可能會讓事情走向極端,哪怕岳雲深對藺重陽之能為,有著十成的信心,但在這種事上,還是要以穩妥為先。

「君,吾認識君?」

而逆璽本身的特殊性,使紅華雨逐漸放下了戒備,她雖不知眼前的少年究竟是誰,但冥冥之中的某種感覺,讓她一陣恍惚,隨後便將手收回。

「君可知這是什麼所在?君又為何在此?」逆璽詢問道。

意識之境一片昏暗,沒有生機,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紅華雨抬眼環顧四周,隨後回道:

「不知道,吾睜開眼就在這個地方了,但吾想不起原因。」

「君一直待在此地嗎?」

逆璽亦環顧四周,對於母親之遭遇,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有心酸,更有心疼。

「君是吾第一個遇見的人,不過君給吾一種熟悉的感覺。」

隨著紅華雨之話語落下,少年再難壓抑心中的感情,一步邁出,與心心念唸的母親抱在一起:

「吾帶君回去。」

「君……」

就在兩人接觸剎那,埋在逆璽意識之上的劍意猛然爆發,為兩人將記憶接續。

「君是吾的……是吾的璽兒!」

話語落,只見周遭景象再度變化,逆璽之意識瞬間歸體。

「母親!」

睜眼一瞬,洞內冰壁應時而碎,紅華雨自冰封中脫困,被意識歸體的少年扶住,使其沒有跌倒。

而在後方的青玉鏡,心中亦是鬆了口氣,卻沒有冒然動作,去打擾他們母子團聚。

甚至,在紅華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拉著岳雲深,先出去了外面。

臨走時,岳雲深還給兩位好友傳音:不管得到怎麼樣的資訊,一定要冷靜。

「璽兒,真的是君,我沒有做夢。」

抬手撫摸著逆璽的臉,紅華雨潸然淚下,甚是欣喜,當她之餘光掃過洞穴,只來得及看到兩道青色的背影。

對於青玉鏡,紅華雨心中自是萬分厭惡,恨不得對方對方永遠消失在她眼前,但她也明白,救他之人,絕非是璽兒請來的。

「母親,是我。」

逆璽回過頭之後,也有些愣神,此回再次見到青玉鏡,對方給他的感覺,與從前截然不同。

並非是因為有劍謫仙前輩等人在場,使其有所顧忌,而是,對方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變化。

將心緒平復,紅華雨望向藺重陽:

「君是?」

「母親,這位是劍皇前輩,也是為母親療復傷勢並幫我喚醒母親之人,這位是劍謫仙前輩,方才離開的那位是岳雲深前輩,他們都是我之恩人。

此番經過,詳情聽說……」

逆璽為紅華雨做著介紹,讓她知曉了此回事件的前因後果,以及他們母子如今之境況,言語之間也未曾抹除青玉鏡之功勞。

對方固然有錯,但同樣幫了他們母子很多,他雖對其心情複雜,卻也未曾再對其抹黑,一切皆是實話實說。

他能理解母親之心情,但這些都是事實,無法抹去的事實。

聽完逆璽之言,紅

華雨心情同樣複雜,甚至還有些擔心,但不管怎麼說,對方皆有大恩於他們母子,遂躬身一禮:

「多謝幾位。」

劍謫仙搖了搖頭:「夫人不必擔心,當年之事確實錯在好友,我二人卻也無意越俎代庖。」

「青兄離開倒是也好,省得他到時候去與殊皇拼命。」

真元輕吐,在地上塑了一副桌凳,藺重陽在其上化出茶具,繼續道:

「幾位,請。」

四人入座之後,逆璽有些疑惑:「前輩此言何意?」

劍謫仙回道:「此事,你母親應當知曉,關於你之體質。」

此番話語,讓逆璽想到,方才在意識之境所看到的畫面,母親便是因此擔心。

一旁的紅華雨,在經過一番掙扎後,選擇將實情道出:

「璽兒身負殊璽印,乃殊界皇子,有著與我相同的急愈之體。」

「那為何?」逆璽依舊不解。

劍謫仙沒有出言,反而接過了煮茶的工作,藺重陽嘆了口氣,緩緩開口:

「先聽我講一個故事吧,等聽完這個故事,你們便會明白,因為意外來到苦境,反而保下了你們二人之性命。

就從強盛的國度,軀體衰弱的皇者,傑出的皇弟,以及深奧精妙的造軀之術,開始說起吧……」

他們二人無意越俎代庖,但有些事,只能由他們來說,若要了解真相,那段過往是避不開的。

算計胞弟的兄長,利用妻子的丈夫,覬覦兒子的父親。

不得不說,這樣的真相,確實讓人別開生面。

殘酷又不堪,冷血而無情,其中隱秘,與紅華雨自己推斷的那部分,又是截然不同。

在聽完藺重陽所言時,她已經緊緊握住了逆璽的手掌,心神劇震:

「這,怎會如此?」

「急愈之體的存在,若我猜的不錯,最大的作用便是阻止帝九重之軀體持續衰老。

而同出一源的血脈,能將過程中的排斥,給降到最低。

對帝九重而言,逆璽並非他之子嗣,而是一株難求的大藥,只要採了這株大藥,他之氣血便不會繼續衰敗。」

一字一句,是更加殘酷的現實,在藺重陽的眼中,帝九重在這方面,堪稱業餘。

接過劍謫仙遞來的茶盞,輕抿一口之後,只聞藺重陽話鋒一轉:

「不過,他之首要目標,應當還是青兄,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此前提下,急愈之體應當是作為預案,以此保證自身氣血之強盛,避免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話雖如此,但即便帝九重更換了身體,急愈之體仍對其有不小的作用,你們母子,以及青兄,皆是其計劃下的犧牲品。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越是精於算計,越會在自己看不起的地方,出現意料之外的差錯。

若非那場意外,如今的殊界,恐怕已經是由擁有急愈之體的「明宗」統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