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遺蹟與戰友

我叫阿卡託什，

其實原版雪精靈真的挺帥。

——4E，201年，爐火之月，9日，22:15——

“根據【魔族之手】的指示，那個‘墨瑟·弗雷’應該就在——”

“……獨孤城。”

“是我們腳下！”

深夜時分，大雪已經停止，但穿過山間的風反而越發猛烈，被挾裹著騰空而起的大片雪粒看上去如同一陣陣白霧構成的巨浪。

而在這一片片的巨浪中，卻有兩個纖細的身影完全不受影響，紛飛的雪粒在接近她們時會彷彿撞上什麼無形的牆壁般向兩側滑開，暴風雪對她們造成的困擾僅僅是由於個子不夠高腿不夠長，靴子會陷進雪中不太容易行走而已。

小煩仍然穿著青灰色公會大師的皮甲，只是在外面加了一件帶有兜帽的毛皮大衣，此刻她手中正捧著一隻有著尖尖指甲，通體黝黑髮亮，彷彿黑曜石雕成，其上還有著許多紋路的大手，它的食指正直直地朝地面指去。

“【魔族之手】這個狀態，證明【阿祖拉之星】就在下方的洞窟中，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找到入口。”她對艾米爾說著。

艾米爾依舊是那身毛絨白裙，但額外穿上了厚厚的絨褲，棉靴和手套，再加把嘴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的黑色圍巾，讓人一看就感覺很溫暖。

“……貞德姐姐說他在獨孤城。”女孩呼呼地搖頭。

“這個東西就是她安排給我們的，你為什麼會覺得她隨口說的話會比魔法物品的指示可靠？”小煩繞著圈走了數步，還給【魔族之手】換了幾種姿勢，但那雕像的手指仍然堅定地指向地面。

“……因為她好看。”艾米爾想了想，然後回答道。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小煩騰出手扯了扯自己的兜帽，然後抱著【魔族之手】就向山坡下走去：“總之你得跟著我！”

“……哦。”

【魔族之手】是法師學院的首席法師助理，米拉貝勒·娥文以518枚金幣的友情價格賣給她們的，據說它是某個高階魔人出於某種目的而留在法師學院地下空間“貝丘”的東西，每個指頭以及其上帶著的戒指都各自對應一種魔法，它們的排列組合很是給一些發現它的學徒構成了困擾，最終所有的魔法效果都被不勝其煩的“占卜師杜蘭”給直接抹平，現在僅僅是一個可以指示特定魔神器的信標而已。

至於魔族的報復……它最好敢來報復，召喚系導師們可正缺試驗材料呢。

“唔……或許這裡是他曾經使用過的巢穴，逃亡途中來把財物帶走？”小煩走下山坡四處尋找進入地下的入口時，【魔族之手】一直定定地指向山壁斜下方，基本沒有移動過。

“又或者，是他同時使用兩件魔神器消耗過大正在休息？畢竟那個組合而成的傳送魔法不可能達到整個天際自由傳送的程度。”由於艾米爾基本說不出什麼建設性意見，小煩也沒等她回答就繼續猜測。

事實上，同時使用兩個魔神的魔神器這種事從未有過先例，也不知道那傢伙怎麼沒有受到魔神們的懲罰。

“……找到了。”艾米爾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是嗎？我看看——嘶！”小煩一邊觀察【魔族之手】的指向一邊趕過去，然後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一片黃頂白牆的石質建築群，雖然大部分被積雪掩埋，但僅僅從那黃銅色的欄柵和厚重大門就能看出下面究竟是什麼——在“盜賊最不想探索的十大地點”中，排名首位的“鍛莫遺蹟”。

首先，由於鍛莫，或稱矮人的這支精靈和被他們當做奴隸驅使的雪精靈是被泰伯·塞普汀趕到地下的，因此他們自然不會使用目前通用的塞普汀金幣，事實上，直到他們惹怒阿祖拉而被滅族之前，使用的都是自己打造的銅製鑄幣，目前來說就只是廢銅而已。

其次，他們使用的蒸汽機關完全無法以目前的盜賊手段關閉和開啟，而防衛使用的各類機械僕從，無論是蜘蛛工人、圓球守衛，乃至強大的百夫長，更是全都沒有致命部位，讓基本靠一把匕首吃飯的盜賊們十分無力。

最後是那些因為長期在地底生活而退化了視覺的雪精靈奴隸，任何視覺上的潛行手段都沒有意義，只要功夫不到家，行動時護甲摩擦還能發出聲音就會被發現並陷入苦戰，最重要的是，它們很窮，盔甲和武器基本都由一種名為“澤魯斯”的甲殼生物提供，完全沒什麼油水。

“嚓！咔！”“……進嗎？”

小煩還在遲疑，艾米爾已經摸近黃銅大門，並輕而易舉地秒殺掉兩隻朝她撲過去的蜘蛛工人——她精準地用匕首破壞了它們鑲嵌在背部的微型靈魂石。

“好吧，他既然選這個地方做藏身處，一定是提前想好了不會有什麼人進入打擾——除了那些喜歡探尋鍛莫歷史的學者。”小煩嘀咕了一聲，朝遺蹟正門走去。

——22:34——

“似乎……有另一批人在我們之前進入了，但為什麼沒有在正門看到他們經過的跡象？”小煩疑惑地自言自語。

巨型的銅門和石屋，粗獷的管道和機關，失去主人多年後仍然忠誠地試圖消滅一切入侵者的矮人守衛，以及一刻不停的蒸汽聲和徘徊在廢墟中的瞎子雪精靈，都是鍛莫遺蹟的特色。

為了追蹤墨瑟·弗雷，小煩和艾米爾進入遺蹟後基本都是繞著那些守衛和雪精靈前進的，一開始還好，但經過一處似乎發生過塌方的轉角後，便出現了意外——向遺蹟內部深入的道路上全是被破壞的機關、損毀的矮人機械，以及死掉的雪精靈，從戰鬥痕跡看，這批先行者大約由三到五人組成，似乎還帶了狗。

“……很粗魯。”艾米爾做出評價。

“或許是從什麼地方意外闖進來的冒險者，”小煩看著【魔族之手】的指示：“正好他們前進的方向就是墨瑟的位置，或許可以替我們探探底。”

如果墨瑟看到她和艾米爾，很有可能直接傳送離開，但如果是一批完全不知道【阿祖拉之星】存在的冒險者殺過去則不一定，屆時或許有機會奪取那顆靈魂寶石。

“嘿！見鬼！法卡斯！別動手！我快要拉不住了！”“咣——！”

在輕鬆深入遺蹟一段時間後，小煩和艾米爾抵達了一處巨大的溶洞廣場，同時聽到男子的呼喝以及刀劍類武器對金屬重擊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昂——咔汽——緊接著的就是某種機關轉動噴氣的聲音——這個倒是不稀奇。

“轟！！”“蠢貨！別硬抗，它體積太大，硬碰硬我們吃虧！”

聲音傳來的方向，可以看到一架巨型的人形機械——矮人百夫長，以及正在和它纏鬥的三名男子，他們全都身著亮銀甲，武器則是長劍、盾牌和雙手劍。

這種巨型守衛據說是按照矮人的外形制造的，但明明是精靈的分支怎麼可能有這樣粗獷的面容和強壯的身軀？

“……幫忙？”艾米爾問道。

“不，不必，雖然他們吵嚷得很誇張，但只是戰術協同上出了些問題，本身的實力足夠擊敗它。”小煩立刻出言阻止她以防她真的衝出去。

汽咔咔……！正如小煩的預料，幾分鐘後，身軀龐大但千瘡百孔的百夫長倒地失去了戰鬥力，而那幾名冒險者還有心情插科打諢。

“我回去之後一定要告訴那些正在訓練的小夥子，絕對別接深入鍛莫遺蹟的任務。”

“只是我們比較費勁而已，那東西完全沒有抵抗魔法的能力，如果今天帶上一名法師的話，這洞窟應該早就清空了。”

“哈！整天呆在圖書館裡的法師可不會來這種地方。”

他們一邊隨意聊天一邊翻撿戰利品時，小煩才注意到他們互相之間的面孔十分相似。

三兄弟的話，莫非是戰友團的人？但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即使猜中他們的身份，對目前的計劃也沒什麼改變，她們必須等到墨瑟當先出手才行。

“這傢伙身上完全沒有值錢的東西，或許它其實是看守最後藏寶室的？”

“只能去它看守著的大門後瞧瞧了。”

疑似戰友團成員的三兄弟簡單商議之後，陸續進入了大廳後方唯一的那扇門，幾乎同時，整個遺蹟顫抖起來，眾多塌陷與摔落的聲音從門後傳出。

小煩和艾米爾匆匆趕到門邊向內張望時，發現那間巨大的房間整體直直地向下墜落了數米，唯一完好的東西就是一具體型龐大的精靈雕塑，它背靠山壁，頭接洞頂，雙手自然垂落在膝蓋上。

戰友團成員們在雕像腳下摔成一團，而那足有一人高的巨大腦袋上正站著和她們有過一面之緣的墨瑟·弗雷。

“太粗魯了，你們探索遺蹟的手段太粗魯了，”墨瑟做出不久前艾米爾已經做出過的判斷：“你們是冒險者？很可惜，這個遺蹟中最值錢的寶物已經被我掌握。”

他拔劍反手一刺，正中精靈雕塑的眼睛，而後，一塊巨大的淡紫色結晶從雕像的眼眶中彈了出來。

“再見，貪婪的冒險者。”墨瑟抱著那“精靈之眼”，猛然躍起，踢破了看起來很結實的天花板，在留下一句話之後在洶湧奔騰的冰水中消失不見。

“確認了，他就是喜歡把自己做的事在別人面前顯擺出來，至於是誰則沒什麼重要，這點或許可以利用。”小煩看著下方一邊游泳一邊大叫著“好冷”的三兄弟對艾米爾說道。

“……嗯。”艾米爾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