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3、蟲群之心（十三）

――TR.82.10.12――

瑪·薩拉，休伯利安號船員甲板。

漂亮的桌布、精緻的燈具和擺設，以及各種傢俱上華美的紋路，如果只看內部環境，或許會把這裡當成某顆繁榮星球上的豪華酒店。

但實際上，這只是休伯利安號上給船員們用來休息的一層甲板而已。

雷諾的遊騎兵們在經歷了一天的苦戰之後，正在給他們安排的客房裡呼呼大睡，而雷諾和泰凱斯正在走廊裡散步，或者說，偵查敵情。

“嘿，牛仔，我發現這艘戰列艦比聯邦常規戰列艦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啊，”泰凱斯哐當咣噹地在幾個艙室間走來走去，對這裡的裝置品頭論足：“我猜的話，它能單挑三，不，五艘那種聯邦的廢鐵。”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透過酒店裝潢判斷出戰艦火力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可是心心念念那些‘廢鐵’好久了。”雷諾隨口回應道。

“從今天起它們就是廢鐵了！”泰凱斯毫無原則地宣佈。

雷諾挑挑眉，沒有做出評論，這種戰列艦在今天見到之前，從未在其他戰場上出現過，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但想要讓泰凱斯明白其中的意義，基本是浪費時間。

他大概只會說“只要給夠錢，還能不賣的？”，而這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是克哈的孩子們對付泰倫聯邦的底牌……之一。

無論是那種戰列艦突入大氣層未引起天候異常的技術，還是低空懸停收集地嗪的技術，甚至那些以拋射形式安裝的炮臺，都證明了他們能在泰倫聯邦的腹地尋求獨立不是狂妄自大，這樣一來，“聯邦為毀滅克哈直接用一萬枚啟示錄進行轟炸”，以及“克哈硬生生擋下了這次轟炸”這樣近乎酒後胡言的情報也真實了不少。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提出請雷諾和他的遊騎兵上船修整一番時，雷諾才沒有直接回絕。

至於原因，他倒是能猜到一二，無非是不想在離開前洩漏情報、詢問一下同這些怪物戰鬥的細節，以及那些聯邦特工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等等。

不過，說到“聯邦特工”……雷諾環視了一下週圍的走廊和艙室，沒能發現凱瑞甘的蹤跡。

她似乎在休伯利安號突入大氣層之後就忽然消失了，但應該沒有逃走，畢竟她之前就是衝這處礦井來的，沒有達到目的之前就直接被嚇跑，不符合她的性格——雖然是雷諾透過短暫的接觸推測出的性格。

如果雷諾所料不錯的話，那位蒙斯克先生應該有事要自己幫忙，只是不知道是什麼，自己有而對方沒有的優勢在於……

“【雷諾指揮官，】”招待他們上船的副官的聲音在路旁的牆壁上響起：“【如果您休息好了的話，請來三層‘科研甲板’的會議廳。】”

猜不到，隨機應變吧。

————

科研甲板。

顧名思義，這裡的大部分艙室都是研究室和試驗艙，雷諾粗略地看了看，基本都是對艦船火力、速度和防禦的研究，但也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專案，比如一些正在堆蟲子屍體、罐裝地嗪甚至瑪薩拉本地特產進行研究的艙室。

那些研究人員完全無視雷諾，而即使他出於興趣駐足觀看，副官也不會從“牆壁喇叭”裡催促。

到了這裡，反倒是泰凱斯有些昏昏欲睡，大概是完全看不懂的緣故。

這一系列待遇其實是個下馬威吧……雷諾走到一半的時候就想通了，蒙斯克這是在暗示自己，“克哈的孩子們”對“雷諾的遊騎兵”有壓倒性的優勢，如果之後要就什麼問題進行談判，己方最好不要不識抬舉。

但很可惜，亮出這些東西，只能證明對方對即將進行的談判完全沒把握，雷諾嘴角微微勾起，邁步走向這層甲板上的會議室。

“幸會，吉姆·雷諾警長，或者，你更願意被稱呼為詹姆斯·奎爾·雷諾指揮官。”那位雷諾在通緝令上見過的阿克圖爾斯·蒙斯克正坐在會議室主位上，身邊只有他的副官，兩人都穿著制服看上去都沒有攜帶武器。

“你可以叫我雷諾，蒙斯克先生，”雷諾對於身份被查出來倒沒什麼意外，直接在他對面坐下：“雖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但敵人的敵人卻不一定能成為朋友，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你想從‘雷諾的遊騎兵’這裡得到什麼？”

“不，你的遊騎兵沒什麼我需要的東西，”蒙斯克雙手交疊：“我希望能借用一下你的醫療兵軍團，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哦？”雷諾對這個回答稍感意外：“她們更擅長戰場治療，如果‘克哈的孩子們’要借用她們外出作戰，我得知道你們的目標才行。”

“暫時沒有作戰目標，而且我會保證她們的安全，”蒙斯克略偏頭看向窗外，沖天的地嗪正在被休伯利安號一絲不漏地收集：“在借用期間休伯利安不會離開瑪薩拉，不過，借用的數目是她們全員，一個都不能少。”

“……”雷諾一時難以理解這個要求的意義。

不外出作戰的話，醫療兵的快速治療根本沒有意義，還不如慢慢地在醫療艙中恢復，而要求“全部”醫療兵就更無法理解了。

“你是準備舉行一場實彈演習嗎？”泰凱斯做出了一個不怎麼靠譜，但卻是雷諾所能想到的，最接近的猜測。

“也可以這麼認為，”蒙斯克表情不變地回應著泰凱斯，而後看向雷諾：“雷諾指揮官，你有什麼要求只管提。”

這就是資訊不對稱……雷諾有點懊惱。

在不知道對方目的的情況下，這個要求甚至可以說是舉手之勞，只是略顯繁瑣而已。

但是，蒙斯克特意鄭重提出這件事，並讓自己提出要求，就是在暗示這件事很重要，如果己方不提要求，那麼以後就不能再以此施恩圖報了。

這些“反抗組織”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不過自己本來也沒想要求什麼，只是被矇在鼓裡的感覺有點糟而已。

“我個人是沒什麼要求，這只是舉手之勞，”雷諾決定把這件事丟開不管：“但那些女孩們有什麼要求的話，你和她們自己談就好。”

說完這句話之後，雷諾發現蒙斯克的眼角跳了那麼一下——莫非這才是正確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