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0、蟲群之心（三十）

――TR.82.11.28――

塔桑尼斯，遮蔽區域。

凱瑞甘保持著“潛行模式”向封鎖區域的深處進發，同時在回想之前見到的那個舊識。

阿歷克斯·瑞姆。

凱瑞甘的幽靈搭檔、培訓教官、清繳目標、培訓教官、研究人員、叛變同夥……

經過聯邦至少兩次的“記憶灌輸”，又被艾米爾·蒙斯克非常粗暴地打破記憶桎梏，凱瑞甘自己都分不太清究竟哪一次“相識”才是真的第一次見面。

不過，從克哈刺殺失敗開始，她的記憶就比較清晰了，先是被艾米爾喚醒了原本的記憶，而後又按照她提供的方法逐一喚醒其他“幽靈”的記憶，如果不是有諾娃·泰拉那個根本就沒有被篡改記憶的奇葩在，一群訓練有素而且滿腔怒火的“幽靈”，趁著克哈事件爆發的混亂，說不定能直接把整個聯邦議會給端掉，那樣的話，就不會出現此時各方割據的情形了。

唔，仔細想想，幽靈們制定計劃要消滅的聯邦議員名單中，好像有諾娃的父親，那她直接反水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在一次失敗的叛變後，大部分“幽靈”成功逃離了塔桑尼斯，然而她們的搭檔就沒那麼走運了，沒有靈能，無法隱身，也就無法逃脫聯邦的追捕，雖然作為有價值的人員不會被處決，但下場應該也不太妙。

不久前之所以會去瑪薩拉，就是因為一些前幽靈提供了訊息：聯邦在轉而培訓“幽魂”後，原幽靈系統的人員基本都被強制徵召成為了靈能試驗的物件，這些試驗者進行試驗時，用的就是那種狹小的“雞蛋殼”。

她透過哪些前同事的渠道仔細瞭解了一下這些專案，大致確定瑞姆會被“靈能躍遷”專案投送到瑪薩拉，於是準備把他救出來。

但抵達瑪薩拉之後才發現，那裡不僅鬧了蟲子，連蛋殼裡的人也和情報中不符，那個長得像黑熊似的託許讓她非常想一槍把他崩了。

不過，這趟遠行雖然沒有達成主要目的，但另一個一直掛心的事情得到了解決，也算還好。

是的，就是救醒了克哈的小公主。

當初遇到艾米爾時，她展現出來的靈能飛行，靈能光劍，靈能移物等超強的靈能力讓凱瑞甘以為自己會死在那裡，但最終她不但放走了自己，還留下了某種精神烙印幫助自己擺脫了聯邦的控制。

如此強大的靈能力者，如果不是做出“保護一顆星球不被一萬顆核彈轟炸”這種誇張的事情，想必是沒人能擊敗她的。

在救醒艾米爾之後，凱瑞甘曾經避開阿克圖爾斯和安吉拉向她詢問有什麼需要自己去做的，但那女孩似乎很疑惑地回答“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呀，為什麼問我？”。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替“克哈的孩子們”招攬自己的意思，之前透過精神烙印讓自己解除所有“幽靈”的洗腦也是“想做”而已，如果自己像一些幽靈同僚那樣，遠離戰場，找個偏遠星球過平靜的生活，她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哼……艾米爾可以施恩不圖報，但她凱瑞甘可不是那種心安理得承受恩惠的性格，定一個小目標，就幫他們到推翻泰倫聯邦好了。

至於現在……先找到瑞姆，問問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吧。

刷——嘣。

凱瑞甘扯著抓鉤落到一座樓宇的頂端，舉目四望。

整個遮蔽區域內，滿是正在互相廝殺的“蟲子”和“植物”，映在她的護目鏡上的只有刺目的紅和深沉的黑。

植物一派的怪物以公園和綠化帶為基地，透過“抱擁”一些高樓大廈，令它們成為“節點”來擴充套件自己的勢力範圍，不算“阿歷克斯·瑞姆”的話，它們唯一的兵種就是那種奇異的藤蔓。

而蟲子一派則佔領了化工廠和食物工廠以及克隆人生產線，透過“淤泥”和“腫瘤”擴張地盤，而兵種則多種多樣，最多的就是那種牛犢似的小型兇獸和噴刺的直立蟲子，之前襲擊阿歷克斯，被稱為“雷獸”的東西很少見到，顯然因為它消耗的資源過多，一共也沒有孵化出幾頭。

雙方的戰鬥單位宛如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互相廝殺和吞噬，雖然在不同的地點各有勝負，但整體上仍然保持著均勢。

不，總體來說植物一方應該是處於劣勢的，畢竟阿歷克斯一直在戰場上奔波並親自出手，而蟲子一方的強大靈能反應一直躲在地底，沒有親自出手。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遮蔽區域內已經沒有了普通人，但人類的勢力還是有的，聯邦安置在這片區域的，原本偽裝成倉庫、舊公寓或者垃圾場的秘密基地已經撤下了偽裝，佈置防線和重火力阻止蟲子和植物接近，不出意外的，這些地方就是聯邦對蟲子和植物進行研究的一線場所。

至於阿歷克斯的靈能波形……凱瑞甘看著護目鏡上反饋的結果，微微蹙眉，波形反應的位置正在整個遮蔽區內部高速移動，以她的速度完全追不上。

不過，如果查清他此時的主要目的，則可能在下一個目的地攔住他。

凱瑞甘又確認了一下阿歷克斯的行動路線，向另外一棟樓發射了勾爪。

他最近一次較長時間停留的位置是……

————

遮蔽區域一角，聯邦一處臨時駐地。

“開火！開火！別讓它們靠近！”

“燃燒彈！”

噠噠噠——轟轟轟！

千瘡百孔的地堡向不斷湧來的蟲子噴出火舌，時不時還丟出幾枚榴彈，幾架SCV正在拼了命的對它們進行維修。

蟲子們死傷一大批之後，不情不願地更換了行進路線，從這處基地旁邊繞了過去。

很顯然，無論是蟲子還是植物都對聯邦的這些臨時駐地沒什麼想法，它們阻礙兵力輸送時就順手嘗試攻擊一下，暫時無法攻下的話就算了。

“見鬼，這是今天第三次遭到攻擊了，”基地指揮官看著撤離繞道的蟲子們抱怨：“我得申請將基地位置轉移。”

“我們還能轉移？”他身後的一名士兵接話。

“新來的？”指揮官轉頭瞥了他一眼：“把附近的情報收集完之後就可以轉移，如果走運，我們收集的情報十分有價值的話還能直接離開這個鬼地方。”

“怎樣的才叫有價值？”那名士兵似乎是個好奇寶寶。

“當然是關於這些見鬼的蟲子和植物的——”指揮官頓了下，忽然拔槍轉身瞄準那名士兵：“你是哪個部分的？”

“【真可惜，我原以為你會多說一些。】”那名“士兵”的聲音變得沙啞而有撕裂感，而他原本看上去很正常的動力裝甲和武器乃至肢體都開始融化，幾乎瞬間就變成了一個身穿黑色兜帽風衣的男子。

“你——”顯然，以為對方是其他勢力間諜的指揮官也沒料到這種發展，直接愣在了原地。

唰！

兜帽男驟然出手掐住了指揮官的脖子，然後以不符合他體型的力量將對方舉了起來：“【我不太想這麼做，因為‘抽出來’的記憶太混亂，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下一秒，某種如墨水般漆黑的液體從兜帽男的衣袖中噴湧而出，在指揮官驚愕的目光中罩向他的臉。

砰！啪！

同一瞬間，一條錚亮的彈道一閃而逝，而製造了這條彈道的子彈直接將兜帽男舉著指揮官的手臂打斷。

“哦，我的老天！”逃過一劫的指揮官連滾帶爬地跑遠，衝兜帽男舉起槍但卻沒敢開槍。

“【……】”兜帽男盯了自己的斷臂幾秒鐘，比起吃驚或者痛苦，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好奇。

呼呼呼——

幾秒後，兜帽男的斷臂，以及之前沒能撲中目標的黑水在地面上互相融合，化為一團彷彿海草的漆黑植物，翻滾著接近他的腿，然後鑽了進去。

同一時刻，兜帽男的斷臂也伴隨著翻滾的黑水重新“長”了出來，連同風衣的袖子一起。

甩了甩手，兜帽男仰頭看向聯邦基地外側一棟大樓的頂端，那裡正站著一個身穿銀白護甲，留著火紅長髮的苗條身影，而她的手上正端著一杆重型狙擊槍。

“跟我來，【阿歷克斯·瑞姆】。”她說道，而後轉身離開。

“【……嘶。】”兜帽男似乎對這個名字有極大的反應，身形略微搖晃，還捂了一下額頭，然後身形微微下蹲，直接跳起幾十米，踩著大樓的外牆追隨而去。

“呃，頭兒？你沒事吧？”幾名聯邦士兵戰戰兢兢地接近他們的指揮官。

“都給我滾！”

————

片刻後，蟲子和植物均沒有踏足的一處廣場上。

“【我之前感到了你的靈能，看來你果然知道些什麼。】”兜帽男從天而降，整了整衣領，走向等在廣場正中心的凱瑞甘。

“‘阿歷克斯·瑞姆’你的名字，”凱瑞甘轉身丟給他一張資料板：“這是你有案可查的生平記錄。”

“【哦……】”兜帽男，或者說，阿歷克斯接住資料板滑動了幾下：“【‘幽靈’的培訓人員和搭檔，後叛逃？】”

“你當然沒有叛逃，否則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凱瑞甘接話：“很顯然，你被迫參與了一起危險性極高的試驗，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阿歷克斯·瑞姆……】”阿歷克斯唸叨著這個名字，沒有回應凱瑞甘的話。

“我檢查了幾個你襲擊的聯邦基地，發現你似乎在找生化實驗的參與者名單，”凱瑞甘繼續說道：“所以猜你大概忘記了自己是誰。”

“【確實如此，謝謝你，莎拉。】”阿歷克斯終於做出了回應。

“你想起來了……”

“【不，我只是根據這個名字以及相關記錄找到了一些記憶，但沒有那些事情屬於自己的實感，而且它們的發生順序似乎不正確。】”阿歷克斯抖了抖記錄板。

“那是因為你被聯邦的‘記憶灌輸’洗過腦，僅據我所知就有三次。”凱瑞甘看著他：“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這些……不夠，】”阿歷克斯把記錄板丟開一邊：“【我還要查明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以及能製造出這些怪物的研究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最近的記憶是從哪裡開始的？”凱瑞甘微微皺眉。

“【我是從一個‘靈能躍遷艙’裡醒來的，】”阿歷克斯面現陰霾：“【周圍滿是那種蟲子，還響著聯邦的緊急事態警報，再然後，那處基地就發生了爆炸。】”

“那，你的身體？”

“【這就是我要找到他們試驗資料的原因。】”阿歷克斯抖了下手臂，它瞬間融化並變成了一隻巨大而尖銳的爪子。

“這……”雖然之前有所預料，但當面變形還是令凱瑞甘驚愕了一下。

阿歷克斯沒有就此停下，繼續將手臂陸續變成黑色的大砍刀、巨錘、以及同那些植物造型差不多的大型藤蔓，彷彿他整個人就是一座軍火庫。

“【雖然那處基地炸掉了，但他們的研究結果絕不可能就這麼毀掉，聯邦的作風我們都清楚，】”阿歷克斯冷笑了一下：“【只要植物和蟲子給他們一種‘能控制住局面’的錯覺，他們就一定會再次重啟研究，無論在這裡維持基地造成的傷亡有多麼慘重。】”

“那你……”凱瑞甘原本打算問阿歷克斯找到了沒有，但轉念一想，他肯定是沒找到才會在到處搜尋，於是臨時改詞：“那你是怎麼和那些蟲子打起來的？”

“【不清楚，我是自衛，】，”阿歷克斯回答：“【在我醒來之後，那些蟲子就一直對我有強烈的敵意，而植物們則十分親切，經歷了一些戰鬥之後，我發現自己擁有同植物差不多的能力，那麼自然要站在它們那邊了。】”

“好的，我明白了，接下來，我會幫你尋找這些記錄。”凱瑞甘點頭。

雖然對阿克圖爾斯發下了“植物的靈能源頭交給我搞定”這種豪言，但如果能把阿歷克斯發展成同伴，也可以說是“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