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禾直視著他,一字一頓:“不是我!”

她可以容忍周律深的欺辱,但她沒做過的事,憑什麼要認?

周律深睨著她,對她目光裡的倔強視而不見:“你嘴倒是夠硬的,看來不懲罰點什麼,你是不會承認的。”

池禾瞬間明白,周律深想做的從來不是查出下毒者,只是需要以此為藉口懲罰和侮辱自己。

哪怕百萬沒有中毒,他也能找到下一個理由。

可惜身體上的疼痛對她來說早已算不得什麼。

她緊攥著掌心,既然註定要承受傷害,那為何不為自己最後爭取一次尊嚴和清白?

“我說了,不是我做的,我沒有給百萬下毒。”

見她這般執迷不悟,周律深不耐地揮揮手:“我沒時間和你浪費,等你把花園裡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時候,自然就會承認。”

說完,周律深轉頭,幽冷的聲音迴盪在空氣裡:“不打掃完的話,今晚不準吃飯不準休息!”

一旁看熱鬧的女傭人們暗自偷笑。

宋管家動容地看著池禾,目光裡帶著若隱若現的憐憫。

眾人在嬉笑聲中一鬨而散,池禾麻木地拿起工具,開始一點一點地打掃起花園。

兩個小時後,黃昏徹底散去,天公也不作美地下起大雨。

池禾倔強地打掃著花園,任由雨水淋落在身上,打溼她的長髮和襯衫。

不遠處,幾個躲雨的女傭人看戲地望著這邊,時不時傳出竊竊私語的譏笑聲,對著池禾指指點點。

“你們說,她會不會還想重回少爺的懷抱啊?”

“我看她故意這樣,恐怕還是為了吸引少爺的注意。”

“只可惜啊,少爺早就心有所屬了,她對少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嘲諷聲傳入池禾耳朵裡,她面無表情地做著手頭的事,早就習慣了這些唐荒唐無端的揣測。

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二樓的窗前,幽深如墨的瞳緊盯著池禾,想從她麻木的臉上找尋到一絲變化。

然而沒能如願。

時間慢慢走過,直至漸入深夜,她才做完工作。

大雨的捶打早就不足讓她害怕。

池禾慢慢從雨中走到客廳,隨意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顧不得什麼,隨意沖洗之後便癱軟在床上。

痠痛感在黑夜裡被無限放大,大腦也傳來脹痛,緊接著是揮之不去的冰冷,身體無法控制地發顫,池禾慢慢閉上了眼睛。

夜半時分,房間門倏地被推開,刺眼的燈光大亮。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周律深緩緩走到床前。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池禾,看著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還未擦乾的頭髮凌亂地散在枕頭上。

“池禾,這下你該承認是你下的毒吧?”

他並不想聽池禾承認亦或不承認,只是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走進了她的房間裡。

池禾緊閉著眼,毫無反應。

感到忽視,周律深皺起眉宇,語氣加重:“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演戲,不然你明天只會過得更痛苦。”

說著,他一把粗暴地掀開池禾身上的被子。

可當他發覺池禾依然無動於衷時,這才意識到了事態不對勁。

“池禾!”

周律深喊了一聲,輕輕推了推池禾,卻摸到池禾滾燙的肌膚和微微發抖的身體。

“池禾,你怎麼了?”

他頓感緊張,立即把池禾拉起,大手覆在她的額頭。

好燙。

躺在周律深的懷裡,池禾嘴唇泛著白,短暫的溫暖讓她微微有了意識,嘴裡喃喃著:“好冷,我好冷。”

周律深顧不得什麼,毫不猶豫地把池禾橫抱起,衝出房間,開車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終於抵達醫院。

醫生為池禾做著檢查,周律深等在旁邊,眼神裡透著難以掩飾的焦灼。

看到醫生手頭的動作停下,他忙上前:“醫生,她怎麼樣?”

“她今天是不是淋雨了?”

被醫生反問,周律深眸光閃爍幾下,點點頭。

“她這是由於過度疲勞和淋了雨,導致的發燒。她的身體素質不算很好,加上心事重重,生病是肯定的,你作為丈夫要好好關注她的情緒。”

醫生的話讓周律深怔在原地,卻也不想過度解釋他們的關係。

“好,我知道了。”

醫生又道:“她現在燒的很厲害,需要住院,你先去為她辦理住院手續吧。”

周律深顧不得繁瑣,立馬遵照囑咐去辦了。

等他辦完住院手續回來時,醫生已經為池禾打上了點滴。

他推開病房門,看到池禾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眉頭緊鎖,長長的睫羽一眨不眨,泛白的嘴唇失去了血色。

不知怎麼,周律深心情五味雜陳。

看到池禾這般,按理說他應該高興才對,但他現在又突然覺得這不是自己折磨池禾的初衷。

深深地注視著池禾,他眼底的情緒不斷翻滾。

不想被突如其來的莫名情緒控制,周律深轉過身去,索性不再看池禾的臉,心頭的複雜也慢慢淡去。

走出病房,周律深拿出手機,想要撥給池禾的家人,免得自己在這裡為她浪費一整晚時間。

可他滑動號碼,卻不知道要打給誰。

池家,早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