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過後,大年初一的早晨格外寒冷,一條令人震驚的訊息擴散開來,在幕後黑手的推波助瀾下,晉安王宮被滅的訊息被散播的極其詳細。

那一夜,安國公楚由奢、護國公韓林甫、定國公趙明衡三位掌握晉安絕對武力的統帥全部背叛,晉安王被其胞弟楚由奢偷襲殺害,王宮內侍者、甲士、影衛被屠戮一空,眾多護衛高手死傷殆盡,未背叛武將也幾乎死絕,被俘者寥寥。

晉安兩位世子據說也被當場格殺,但也有人說兩位世子都逃出王宮,不知去向,究竟如何,無法探究。

手無寸鐵的文官雖未被殺害,但也被控制起來,目前已被叛亂者關押。其中晉安首席謀士徐文若在晉安王死後竟頭撞大殿石柱,血濺當場!

王朝支柱,武聖楚明允也未倖免於難,不知是不能逃還是不願逃,楚明允竟始終死戰不退,被一位聖人、三隻偽聖境清和式神、十餘位宗師高手圍攻接近三個時辰,最終力竭身亡。

圍攻者同樣損失慘重,已經入道化聖之人不是那麼好殺的,即使不逃,要殺死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最終有兩隻偽聖式神、五位宗師高手為聖人陪葬,其他人也受傷不輕。

中原大多數人雖不清楚什麼是式神,但帶有聖字就知道肯定厲害無比,皆為聖人之死感到唏噓。

晉安百姓聽聞君王逝去的訊息,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晉安三洲家家戶戶都掛起素白喪幡、燈籠,老百姓人人披麻戴孝,不論身在何方,皆向晉安王宮的方向祭拜。

雪地跪麻衣,滿城盡悲悽。

有些地方長官見要改朝換代,指使官吏阻止百姓祭拜,當差衙役大多數不願前去,前去阻止的衙役多心術不正,與百姓衝突不斷,甚至在涼洲斧城郡發生了民變,百姓持械衝進郡守府,抓住郡守大人逼迫其向晉安王祭拜,雖然最終暴動百姓被軍隊鎮壓,但有了前車之鑑便無人再敢阻止祭拜之事。

又一驚人訊息傳出,三位叛亂的晉安三軍統帥將分別掌管一洲建國!

韓林甫入主永安城所在瑜洲,趙明衡入涼洲,楚由奢入營洲。

晉安三軍中得到除夕之變的訊息後振動不已,不少軍官,甲士險些兵變,但都被強硬手段血腥鎮壓下去,但仍有不少將領、士兵逃離。軍心安穩後接到統帥命令,三軍分別從駐地向所屬各洲行進。

韓、趙、楚三人在這之後都受到不少侵擾,其中以楚由奢最甚。

當楚由奢所率部眾進入營洲,官道之上,隊伍被數百人攔下。帶頭之人竟身穿晉安虎賁軍將領制式鎧甲,身材高大威猛,手持一柄環首大刀。其他人穿著不一,有士兵也有武林人士。

“晉安虎賁軍雜號將軍白龍率十名甲士為晉安誅逆!”言罷,那人提起大刀就向隊伍衝來,身後十位虎賁甲士一同衝上。

“斧城郡城衛軍千戶石堅率四人為晉安除賊!”

“營洲龍泉郡鐵劍門十二人為晉安誅賊!”

“玉屋山掌教王廷禮率弟子九人為晉安王報仇!”

“獅吼軍老卒馮明遠來此誅殺叛賊楚由奢!”

一聲聲吶喊,數百人徑直朝數萬人的隊伍衝殺而來,即使結局早已註定,也義無反顧。隨著楚由奢的示意,虎賁軍甲士開始毫不留情的屠戮眾人。

眾人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去,衝在最前方的白龍身邊甲士已經只剩兩名,他的腿被弓箭射傷,身上鮮血淋漓,他拖著已經無法著力的腿毅然向前行去,艱難拼殺,突然,他以刀指天,高聲喝道:“永護晉安!!!”,隨著他的嘶吼,身後僅剩的幾十人幾乎同時高呼:“永護晉安!”

這句話不僅是一句口號,亦是一句誓言。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句話已經刻在了很多晉安人的靈魂深處,永護晉安,即使晉安已經不在了…

眾人繼續衝殺,悍然赴死,數百人無一人退縮,直到戰至最後一人。

安國公楚由奢見此一幕,神情有些恍惚,隨即恢復冷峻,“永護晉安…”,其口中低喃,“愚忠爾,白白浪費生命。”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銳利。“把這些蠢貨埋了,別臭在這裡惹人嫌棄。”隨即有數百甲士出列,在附近將屍體掩埋,隊伍繼續前進,掩埋屍體的甲士站在已經填好的屍坑前,背對隊伍,默默行了一個軍禮。

永安城天字號地牢內,興國公賈善長傲然挺立,身上的官服已經有些破爛,臉上、頭上也蹭上塵土,樣子有些許的狼狽。

一個身穿甲冑的肥胖身影站在牢門外,正在喋喋不休的對賈宰相說著話,正是護國公韓林甫。

“善長啊,現在陛下都已經死了,晉安朝已經完蛋了,我老韓要在瑜洲建立新的王朝,晉安給你的待遇我老韓一樣不落全都給你,甚至可以給你更多,你就安心輔佐我可好。”此刻的韓林甫已然沒了當時在大殿之上的無賴模樣,現在的他真誠中略帶一絲粗鄙。也不知到底哪個樣子的他才是真實的,亦或是都是假的,讓人琢磨不透。

“老夫身為晉安宰相,文官之首,終生不會做二臣,你這個晉安的叛徒,老夫不屑與你為伍!”賈善長不為所動,怒視韓林甫。“定有一天,你的偽朝會被我晉安子民推翻,你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韓林甫也不惱怒,向身側招了招手,一眾男女老幼被獄卒押解而來,正是在興國公府被控制起來的眾人,賈善長的老母親、妻子、兒媳等赫然在列。“善長啊,不為自己著想也考慮一下自己的家人,跟了我,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違背了我的意願,你和家人只能去下邊團聚了。”韓林甫發出一陣冷笑,表情有些猙獰,似乎隨時會暴起殺人。

“善長,孝先和凡兒已經被世子殿下救走了,你不用管我們,切不可做逆臣賊子!”國公夫人一步上前,抓住牢門,向賈善長喊到。

“找死!”韓林甫拿出戰刀衝上前去,但並未砍下,而是以刀柄痛擊國公夫人頭部,夫人立刻昏厥過去。

“善長啊,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考慮。”韓林甫持刀而立,轉而看向賈善長,下了最後通牒。

賈善長注視著倒下的妻子,緊咬牙關,雙拳緊握。“好!有朝一日,我賈家子弟必會隨世子殿下大軍入城,你這亂臣賊子定下場淒涼!我只恨我只是個孱弱的書生,不能親手斬殺你這個叛逆!賈家沒有貪生怕死之輩,母親大人,各位抱歉,今日之事已無力迴天,連累各位與我一同赴死!”賈善長言罷,老淚縱橫,為未能護住自己的家人而悲。

“善長啊,何必呢。”韓林甫輕嘆一聲,“罷了,今日我老韓惡人做到底,如你所願,送你一家上路!”隨即向獄卒主管發號施令“將賈善長及一家老小帶往王宮東華門前斬首示眾!”

東華門前,行刑臺已經搭建完畢,數十名赤裸上身,孔武有力的劊子手手持斬首大刀森然而立,賈善長一家依次跪於劊子手身前,頭抵斷頭磚,嘴上被布塞住。

韓林甫親自監斬,時間很快要到午時三刻,韓林甫示意劊子手取下賈善長口中布團,似有幾分不忍,緩緩道:“善長,如再執迷不悟,莫怪我不顧同朝情分!”

賈善長拼勁力氣站起身子,劊子手欲動手阻攔,其孱弱身軀竟爆發出驚人力氣,將劊子手撞開,站直身軀,掃視圍觀百姓、在場兵卒。

“今日我晉安王朝為奸人覆滅,我身為晉安宰相自當以死殉之,我賈氏一門雖死無悔,即使晉安王朝一時不在,我晉安百姓當牢記自己為晉安臣民,待到晉軍歸來日,一呼百應破敵軍!”

“我賈善長先走一步,以我之忠魂永護晉安!哈哈哈!”賈善長仰頭大笑,目光悲涼中帶著堅定。

韓林甫大怒,立即下令問斬,賈氏一族被斬首者五十八人。

賈善長以自己的死在晉安百姓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只是不知能否發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