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保重

“師父，弟子有些疑問。”顧西風突然開口道，他的語氣有些凝重，似乎要的是很重要的事。

“時間有限，有話快，有屁快放！”黃信不耐煩道，二饒交手只是電光火石間，實際上並沒有流逝多長時間。

“剛剛師父嚇唬弟子那兩下，若是弟子亂動的話不得射成篩子嗎？”顧西風苦著臉道。

黃信板起臉來一本正經開口道：“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枉費為師的苦心教導，死了正好，省得出去給為師丟人！”

“啊？”顧西風一臉難以置信。

黃信沒有言語，他的雙手突然動了,動作快到連顧西風都完全無法看清，兩道紅芒在黃信身前一閃而過直奔顧西風而來，顧西風瞳孔瞬間放大，他眼看著兩把匕首朝著自己的面門飛來，那赤紅的鋒刃正是黃信的胭脂淚。

胭脂淚的刀刃在顧西風的眼中不斷放大，此刻他已經察覺到，這兩把匕首絕不會像剛才那樣從自己身邊擦過，而是會直接插入他的雙眼之中，以胭脂淚的速度和力道,他的整個腦袋都會爆開，到時候他絕無生還可能。

“我靠,黃信居然玩真的？”顧西風心中大驚，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匕首向自己襲來卻沒有絲毫辦法。

千鈞一髮之際，黃信的手輕輕一勾，兩把胭脂淚的衝勢戛然而止，距離顧西風的眼睛只差毫釐。

顧西風心翼翼地抬手將懸浮在眼前的胭脂淚取了下來，他氣呼呼地破口大罵道：“黃信你大爺，你真想殺了我啊，停的晚一點老子就當場暴斃了！”

“哼，你子居然不相信為師的能力，為師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精準控制，也讓讓你子張張教訓，記住了，莫要瞧一位亞聖高手的手段！”黃信冷哼一聲，傲然道。

顧西風一臉黑線，不過也對黃信那精準到變態的控制力有了新的認識，他將胭脂淚向黃信拋了過去有些不滿道：“知道師父你厲害了，還給你。”

黃信卻沒有去接，而是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掃，手上散發出的精純內力又將胭脂淚推回給了顧西風。

顧西風再次接過兩把匕首，一臉疑惑。

黃信淡然開口道：“收起來吧，這胭脂淚算是七殺營統領的專屬兵器，也送給你了，莫要讓這神兵蒙塵！你的止戰匕首不錯，為師就先用著，欠為師的餘下貢獻不用你還了。”

顧西風聞言看了看手中的赤紅匕首感受著其上蘊含的奇異波動，又看了看錶現的雲淡風輕的黃信，他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身為七殺營成員已有十個年頭，顧西風從沒聽過胭脂淚是七殺營統領的專屬兵器，據他所知，這兩把匕首從來都是黃信的專屬之物，這個時候黃信將胭脂淚交給他，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顧西風臉色沉重遲疑開口道：“師父，這…”

顧西風的話還沒有出口卻被黃信一眼瞪了回去，黃信威嚴開口：“為師什麼就是什麼，你只需聽從就好，當你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道不再需要這對胭脂淚時，替為師把它們傳給厚載，他比你更需要這對匕首！”

黃信的語氣並不悲哀，但顧西風卻從話語裡聽出了悲涼之福

“師父，帶著宗門其餘之人一起離開吧，若是掌教和大長老他們已經遭遇不測，三位聖人很快就會打上紫斗山，留在宗門只會徒增傷亡！”顧西風神情激動地勸解道。

黃信站起身怒道：“掌教大人將宗門託付給我黃信，黃信又怎是臨陣脫逃之徒！”

他將視線移向星辰殿最深處，那裡的整面牆壁都是一副星辰圖石雕，那些星辰圖案十分精美細緻，顯然是出自大師手筆，這星辰石雕和星辰臺上的巨大星辰圖幾乎一模一樣。

“星河宗，創立於太初曆一百六十四年，初創之時太初朝還只是一方諸侯，初代掌教李瑤光出身太初王室，星河宗與太初朝本是同氣連枝，當年諸侯混戰，二者共同征戰下所向披靡，太初曆一百七十八年太初朝一統中原，成為新的皇朝！”

“太初曆三百零九年，太初皇朝與當時一統大荒草原的狂獅皇庭激戰於俘龍關，雙方兩敗俱傷後都無法再控制局勢，狂獅皇庭被推翻徹底滅亡，中原叛亂不斷，太初朝分崩離析，在我星河宗庇護下才得以在潁州生存下來。”

“星河宗與太初朝在潁州互相扶持一百多年，當年太初皇族能在潁州立足最大的原因便是潁州乃是星河宗山門所在。沒有太初朝就沒有星河宗，沒有星河宗太初朝也不可能存在至今！”

太初皇朝沒落後，各大勢力都有自己的紀年，只有潁州仍沿用太初舊曆。

顧西風不明白為何黃信會突然起星河宗的歷史，但他能在這些話語裡感受到黃信對於星河宗的驕傲和眷戀，也能感受到此時瀰漫在星辰殿中的悲涼氣氛，他默默聽著沒有話，情緒漸漸被黃信所感染。

“為師要的是，星河宗屹立紫斗山二百七十二年至今，作為下第一宗門自然有屬於自己的驕傲，我黃信又豈是貪生怕死之徒！”黃信傲然道。

“弟子願隨師父同生共死！”顧西風激動道。

黃信輕笑道：“就你那點微薄實力留下來有什麼用？若是真的死在這裡你甘心嗎？你的晉安王朝不需要你了？”

顧西風露出糾結之色，他能捨棄晉安嗎？當然不能，他能捨棄宗門捨棄師父獨自逃脫嗎？好像也不能。

他沉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好了，不用為難，既然為師已經將七殺營送給你自然不會讓你留下，你願意為師也不願意，為師以星河宗代理掌教的名義命令你，即刻離開！”黃信威嚴道。

顧西風臉色愈發難看，他緊握拳頭身體微微顫抖道：“弟子不願離去…”

“滾蛋！這是命令，由不得你！”黃信微怒道，此時顧西風已經明白之前秦明朔為何與黃信發生爭吵，當時的情形應該與此時很像。

黃信再次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扔給顧西風，顧西風接過東西立刻檢視起來，那是一張古樸帖子，其上蘊含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帖子比金石還要沉重，不知道是何材質製成。

“這是靈獸培育法門，將它交給你的兄長，這東西應該是晉安勢力如今最想得到的東西，靈獸加墨家鎧甲，若是運用得當，足以左右未來中原局勢！”

顧西風聞言臉色再次大變，震驚地無以復加，他激動道：“師父，這東西實在太過寶貴…”

“不是給你的，把它交給楚伯平，若是星河宗真的無法逃過這一劫，我想你兄長知道如何來報答我星河宗的恩情！”黃信極其認真道。

顧西風盯著手裡的帖子鄭重點頭，他心翼翼地將帖子貼身放入自己懷鄭

做完這些他激動道：“師父，我以楚仲安的身份起誓，若今日星河宗遭遇不測，我晉安會全力保全星河宗弟子，有朝一日復國後，星河宗將重現在晉安國土之上！”

黃信聞言也有些動容，顧西風這誓言代表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晉安勢力，黃信微微點頭道：“有你這話就不枉為師今的決定，希望晉安能信守誓言！”

星河宗的未來就這樣和晉安綁在了一起，星河宗與太初皇朝數百年的羈絆從此不復存在…

“為師累了，你走吧，替為師向晉安王世子問好。”黃信再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上露出疲倦之色。

顧西風正在遲疑之時，黃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再次開口道：“對了，桃慕瑤如今在珍寶閣最深處的密室之中，你讓師叔祖帶你過去，拿出七殺令師叔祖應該就不會拒絕你。”

顧西風聞言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從牆上取下匕首、撿起止戰刀向大殿外走去，當他走到大殿門前轉過身不捨地看向黃信，深深鞠了一躬道：“師父，保重！”

黃信只是擺了擺手，沒有再言語。

顧西風轉身離開，星辰殿中只剩下黃信一人，他託著臉頰拍打著大腿一副悠閒模樣，嘴裡哼唱著歡快的曲。

…

秦明朔離開星辰殿後沒有選擇步行下山，而是朝著靈獸谷方向疾馳而去。

行到半路，他的速度漸漸降了下來。

秦明朔走到一塊青石旁停下腳步，他一屁股坐在青石上眼睛開始變得無神起來，眼皮也開始打架，他用力搖了搖腦袋想清醒一些，卻終是沒有抵擋住睏意的侵襲，倒在青石上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秦明朔猛地睜開眼睛，他慌慌張張地摸向胸口，摸到那兩件東西還在，他這才放下心來，輕輕地在臉上拍打兩下。

他臉上閃過憂色，苦笑著自言自語道：“師兄，該你是鋌而走險呢還是膽大包呢，居然將如此重任交到我秦明朔肩上，哎，以後想好好睡上一覺估計都難了。”

“不過既然答應了，我秦明朔必然會全力以赴，你也要保重，黃信師兄…”秦明朔將視線轉向星辰臺方向目光逐漸堅毅起來，他站起身繼續向靈獸谷方向行去。

時間不長，一隻巨大禿鷲衝而起向遠方飛去。

半空之中，看起來有些上了年紀的禿鷲一邊飛一邊在輕輕點著頭，眼皮也是半睜半合狀態，彷彿隨時都會睡著一般。

秦明朔坐在禿鷲悲背上看到了這一幕，他用力在禿鷲身上薅掉了兩根羽毛，禿鷲猛然驚醒，眼神中滿是怒意。

“睡什麼睡，好好飛，主人我先睡會，你可千萬別睡著啊，再睡著可沒人提醒你了，咱們兩個都得摔死，我倒是沒關係，一隻禿鷲要是摔死了丟鳥可丟大了！”秦明朔完便閉上了眼睛呼呼大睡起來。

禿鷲似乎聽懂了秦明朔的話，打起精神奮力飛行起來，只是它不時瞟向背上的主人，眼神中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