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甬道口,楚仲安表情凝重起來。外面原本只有奈何橋上的藍灰色幽光,而現在又夾雜著些許紅光。

楚仲安一臉狐疑表情說道:“外面似乎出了變故,靈兒,你在這等著,我先去一探究竟!”紀靈兒擔憂道:“既然知道有危險,咱們先退回地洞再從長計議吧…”楚仲安微微搖頭表情凝重道:“此地不僅沒有食物,甚至也沒有水源,困在這裡時間越長越是危險,必須儘早想辦法逃出去!”他此時想到送給扶光的水藍珠子,心裡多少有些後悔。

紀靈兒走上前拉住楚仲安的胳膊說道:“那我也和你一起去,你那帝江甲已經沒有了力量,若論真實實力,你還沒我厲害呢,一起去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楚仲安自信說道:“別看我如今只有精進境後期的實力,不過我的手段多啊,遇到宗師強者也可以輕鬆脫身,若是帶上你,我的諸多手段都施展不出,到時候麻煩就大了!”紀靈兒自然看出了楚仲安在逞強,她陰沉著臉思考了半天這才不情願地鬆開了手。

“一切小心,事不可為立刻回來!”紀靈兒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楚仲安鄭重點頭,隨即手持白墨槍踏出了甬道。破敗的巨門、霧氣瀰漫的小路、閃爍著藍灰色光芒的石橋、翻滾的黃色泥漿都依舊如故,但那看不到盡頭的彼岸花田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原本枯萎、腐敗、漆黑的彼岸花已經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翠綠的莖葉和如血般明豔綻放的猩紅花朵。

這樣的彼岸花與顧長亭施展小輪迴槍術時出現的景象十分相似,帶著悽然的美感。

數量龐大的彼岸花散發著幽幽光芒,看起來不似實體,它們無風自動發出沙沙之聲,彷彿在歌唱又好像在哭泣,不管在視覺還是聽覺上都無比滲人。

“果然是彼岸花的問題!”楚仲安心中暗驚。他沒敢向前邁步,而是表情凝重喊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莫要在此裝神弄鬼!然而地府中依舊安靜,並沒有人說話,如此空曠安靜的環境,更襯托的彼岸花之聲愈發可怕。楚仲安見沒有動靜,他走入鬼門關,踏上黃泉路,那些彼岸花影像已經近在眼前。就在楚仲安考慮接下來要如何去做時,突然從彼岸花田中傳來一道奇怪的聲音。這聲音楚仲安、紀靈兒完全聽不懂,不過就如同勾魂槍和奪魄槍上的刻字一般,二人輕而易舉就能瞭解其中的含義。這是個魅惑的女子說話聲音,大致意思在說:“多少年沒有生人來此了,你們居然在我即將消散之時送上門來,真是天助我也,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們通通變為養料!!”

“想要我們的命就出來一戰!裝神弄鬼有什麼用!”楚仲安自然不會被話語嚇倒,他冷聲說道。

“那就去死吧!”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隨後所有的彼岸花開始酷烈搖曳,無數的纖長花瓣從四面八方飄向楚仲安。

漫天花瓣,避無可避!站在甬道口的紀靈兒驚呼道:“這些花瓣與剛剛控制骷髏的如出一轍,千萬不要被碰到,十有八九會被控制!”楚仲安心中大驚,他沒想到這詭異的花一出手就如此恐怖。

“白墨,化盾!”楚仲安輕喝一聲,白墨槍迅速變為了一面白色長盾。

就在此時,已經有花瓣臨身。楚仲安一邊向旁退去一邊揮動盾牌,他並沒有朝甬道方向移動。

“靈兒,小心別過來,若是有花瓣飄向你那邊,就往地洞方向跑!”楚仲安大聲喊道,他的盾牌掃向花瓣,那些花瓣就會立刻消散,彷彿從沒有出現過一般。

即便手法再快,楚仲安也不能將花瓣盡數擋下來,依舊有不少花瓣落在他的身上,不過並沒有發生什麼,那些花瓣依舊會消失不見。

不過也有一些花瓣並不會立即消散,而是在觸碰盾牌後迅速化為漆黑,隨後碎掉。

這樣的花瓣在觸碰盾牌之前與其它花瓣沒有任何區別,所幸還沒有一片真正落到楚仲安身上。

紀靈兒聽到楚仲安的話像是打定了主意,她沒有言語也沒有後退,竟然朝著楚仲安所在方向衝了過來。

“這些花瓣似乎是幻象…咦,你怎麼過來了?”楚仲安目光瞥見了已經來到身邊的紀靈兒,他的話鋒急轉。

紀靈兒揮舞起長鞭替楚仲安擋下了遺漏的花瓣,她婉兒一笑道:“我怎麼能一直讓你一個人逞英雄,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漫天花瓣有真有假,真的夾雜在幻象之中,讓人防不勝防。”

“這些花瓣數量太大,不可能全都擋下來的,我可不會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被這噁心的花控制!”紀靈兒一副巾幗不讓鬚眉的豪爽模樣。

楚仲安無奈,他渾身的力量都被調動起來毅然說道:“向甬道中退,若是我被控制,立刻殺了我!”紀靈兒沒有言語,盡力配合,二人向甬道方向快速移動,但那些花瓣已經鋪天蓋地,甬道之中也盡是花瓣。

退路被阻,無處可逃,只得應對。隨著二人不斷出手,他們愈發默契,彷彿心意相通一般。

不過天上的花瓣像是沒有止盡一般,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消除乾淨。更為可怕的是,原本花瓣只是自然飄落,但隨著時間推移,花瓣的速度越來越快,到了後來彷彿暗器一般鋪天蓋地砸下。

二人儘管拼盡了全力,依舊開始抵擋不住,在這期間,楚仲安甚至突破了小境界,重新成了小宗師,然而這點實力提升並沒有什麼用。

危急關頭,楚仲安看了一眼紀靈兒的俏臉,這位來自東夏的姑娘此時看起來並不像南方女子那麼溫婉,反而像是個北方姑娘般英姿颯爽。

紀靈兒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但她的眼中毫無畏懼,不斷出手幫著楚仲安一齊抵禦彼岸花瓣的侵襲。

二人相識時間不長,但經歷了很多事情,也度過了許多危險,顯然在楚仲安的心中已經有了紀靈兒的影子。

“靈兒,我不會讓你死的!”楚仲安發出一聲不幹大吼,他在如此危急時刻對於槍道有了新的明悟。

楚仲安一臉平靜道:“我不懂什麼是槍道,但我知道兵器是人在驅使,只要將我之所學運用到槍上,那便是我的槍道!我為這招取名為靈犀刺!”話音剛落,楚仲安的白墨重新化為了槍形,他身化數十道身影將紀靈兒圍在其中。

楚仲安的所有化身同時出槍,這些身影動作各異,或刺或掃或撩或攔…竟然盡數將花瓣擋了下來。

紀靈兒心中驚訝,她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然而楚仲安的突然爆發讓她的心裡又充滿了安全感。

這是一種十分矛盾的感覺,她知道楚仲安就算是能暫時攔下花瓣,不過看情況他們也無法脫身,但她看著楚仲安出手就是沒來由的心安。

正當楚仲安準備帶著紀靈兒朝甬道方向退走之時,彼岸花的奇異聲音再次響起:“你們走不了,我需要你們,和我融為一體,只有仙才是世間真正的主宰!”隨著聲音落下,漫天的彼岸花開始躁動起來,它們的速度變得極快,比之前冰霜派弟子高烈等人施展的飛雪陣還要難纏。

楚仲安壓力倍增,再也移動不了分毫。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楚仲安體內的力量消耗極快,不管是百花殺還是他自創的靈犀刺,這樣的招式必然不是長久之計。

“還是不行嗎?”楚仲安感受著逐漸枯竭的丹田和氣血之力,他的心中滿是苦澀和不甘。

楚仲安幻化而來的身影開始潰散,他第一時間摸向懷中的一枚小巧盾牌。

他的兩枚護身符在墜落地洞之時已經消耗了大半,一枚直接失效,另一枚的力量也所剩無幾。

楚仲安毫不猶豫地展開了護體屏障,並且將屏障儘量撐大,花瓣順利被屏障攔下,但以這塊盾牌的情況根本堅持不了太久。

紀靈兒立刻朝楚仲安靠了過來,這塊墨家護身符守護的範圍越窄,時間越能持久一些。

眼看著屏障就要被攻破,楚仲安焦急開口道:“靈兒,我已經脫力了,一會你不要管我,撐開你的護身符全力往甬道深處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紀靈兒從楚仲安的眼中看出了決絕之色,她沒有言語,一步上前踮起腳尖捧住了楚仲安的臉,隨後朝著楚仲安的嘴唇親了下去。

楚仲安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抗,他的表情先是有些慌張,隨後心一橫也投入進去。

這並不是楚仲安的第一次親吻,他和桃子早已經經歷過,不過兩人給他的感覺則完全不同。

桃子的唇是冰冰涼涼的,吻上去沁人心脾,會讓楚仲安無比舒適,安寧自在。

紀靈兒的親吻卻是熱情溫暖的,那是毫無保留的綻放,能勾動楚仲安內心的火熱。

隨著護身屏障碎裂,二人的嘴唇才分開。紀靈兒第一時間開起了楚仲安送給自己的護身符,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嬌羞,而是一臉深情地對楚仲安說道:“仲安,今天讓我來保護你吧!”隨後紀靈兒從懷裡掏出一個琉璃瓶大聲喊道:“出來!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妖魔也好,神仙也罷,想要我男人的命,老孃跟你拼了!”紀靈兒手裡拿著豆豆送的法寶,她一反常態,看起來比豆豆還要彪悍。

楚仲安嘴角抽搐,雖然仍身處危險之中,隨時都有可能喪命,不過經歷了剛剛的一吻又看到如此一幕,他的心裡還是覺得這樣的紀靈兒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