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紫陽關之戰

石墩兒的飯量確實很大，他接連吃掉了好幾只野兔、野禽。

楚仲安忙活了半天終於是讓大夥都吃飽了飯，小山般的獵物幾乎被吃了個乾淨。

期間齊天也從樹上下來又讓楚仲安烤了一隻兔子吃，這位看起來並不健壯的青年飯量同樣不小。

楊烈走後，史良示意眾人湊到一起。

“諸位，未來幾天恐怕很難太平了…”史良開門見山說道。

黃冬皺眉說道：“史兄你是說楊烈嗎？他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史良陰沉著臉說道：“楊烈或許並沒有惡意，不過咱們來自落日城的事恐怕瞞不住了，就算他不說，止北城其他人也會說的…”

黃冬聞言一愣，他懊悔說道：“早知道我就讓楊烈保密了…不行，我現在就去找他！”說著黃冬就要起身。

史良出言勸阻道：“別去了，紙是包不住火的，就算沒有楊烈也會有其他人來試探，越是保密不就越顯得咱們心虛麼！”

張秋昊皺眉說道：“這下如何是好？”

楚仲安冷哼一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用拳頭告訴別人咱們不是軟柿子！”

陳南征深以為意道：“陸哲兄弟說得好，敢來挑釁就把他們打服，不是赤陽宗出手就好…”他剛說得還很有氣勢，提到赤陽宗卻是語氣軟了下去，可見他對自家宗門的天才高手們有多麼忌憚。

史良看向齊天說道：“齊天兄弟，到時候可就靠你了！”

齊天攤了攤手說道：“我一個精進境初期能有什麼辦法…”

史良無奈，他看向楚仲安二人擔憂說道：“陸哲兄弟，你的烤肉確實是一絕，不過也埋下了禍根，恐怕明天會有很多人來拉攏你…你可不要甩下我們哥幾個啊！”

沒等楚仲安說話，齊天率先開口道：“你小子肉烤的不錯，我還沒吃夠，你不許離開！”他的話十分霸道，不過眾人已經習慣了這位神秘高手的古怪性子，自然沒有人出言指責。

楚仲安笑道：“放心，我不走！”

齊天的身份他已經有所猜測，無論如何他也必須留在這個團體之中，甚至說未來龍象軍要分開他們，楚仲安也會想方設法和齊天分在一起。

這些未來袍澤間的小摩擦，在楚仲安眼力不算什麼，經歷了那麼多，這些都是小打小鬧而已。

史良聽到楚仲安的保證終於放下心來，他豪氣說道：“既然如此事情就簡單了，只要有人欺負過來咱們就把他們打回去，誰怕誰！”

陳南征接話道：“有齊兄弟、陸兄弟和石墩兒兄弟三人在，咱們未必會比那些擁有宗師的勢力差！”

黃冬和張秋昊依舊有些自責，他們自然盼著儘快出力。

眾人又商議了一會，寨子外漸漸安靜下來，不遠處傳來了呼嚕聲，齊天打了個哈欠說道：“時間不早了，睡覺！”說著他自顧自直接躺在地上，絲毫不在意地上的土石。

有了帶頭，眾人也鋪上乾草席地而眠，趕路折騰了幾日，大家都已經累了。

夜深人靜，楚仲安緩緩起身，他從懷裡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撒了一圈，將所有人都圍了起來，此時黃冬並沒睡著，他看了楚仲安一眼沒有說話。

當楚仲安返回石墩兒身邊的時候，石墩兒一臉好奇小聲開口道：“大哥，你剛剛去幹啥？”

楚仲安躺了下來坦然說道：“剛才撒了些驅散毒蟲野獸的粉末，這樣一來就可以安心睡覺了…”

石墩兒嘆了口氣說道：“大哥，你真厲害，什麼都會，不像俺，除了有些力氣什麼都不會…”

楚仲安笑道：“放心，以後我會教你。”

石墩兒噘著嘴說道：“俺太笨了…學什麼都慢…”

楚仲安拍了拍石墩兒安慰道：“好好跟著我就好了，很快你就可以獨當一面的！”

石墩兒輕輕點頭沒有再說話。

“睡吧，史良說得對，這幾日應該不會太平，到時候動起手來你可要賣力氣！”

“大哥，你放心，俺已經不怕跟人打架了，要是有人欺負咱們，俺一定狠狠揍他！”石墩兒握緊拳頭狠狠說道，不過他那憨憨的樣子沒有什麼威勢可言。

一夜無話，眾人睡得很香，鼾聲如雷。

黃冬第一個起來，他伸了個懶腰愜意道：“陸兄，你那包藥粉還真厲害，居然一點蚊蟲都沒有，比我們走鏢的藥粉好用多了，能不能把配方借我一觀？”

楚仲安笑道：“好說。”隨後他拿起樹枝在地上寫了起來。

黃冬見狀急忙起身觀看，他看到楚仲安只寫了十幾個字就收手詫異說道：“就這麼幾種東西？這麼簡單的方子就能有如此神效？”

楚仲安苦笑道：“我又不是大門派出身，哪有什麼好方子，或許是運氣好，配的這幾種東西效果不錯而已…你要有用盡管拿回去試試！”

然而這方子卻是星河宗七殺營無數前輩的心血所化，又有黃信這位密探鬼才改良，每一種材料都相得益彰，將藥效發揮到了極致，絕不比一些無比複雜的方子差。

作為七殺營曾經短暫的掌舵人，楚仲安自然知道藥粉的配方，為了隱藏身份他只得將方子輕易送了出去。

黃冬看樣子對方子的真實功效產生了質疑，他輕笑一聲用腳擦掉了地上的自己，隨後開口說道：“方子我已經記住，那就謝過陸兄了！”

晚一步走過來的張秋昊還沒來得及看到地上的字，黃冬就已經毀掉了痕跡，他不滿說道：“冬哥，我還沒看呢，你怎麼吃獨食！”

黃冬不屑道：“你們落日門用不到這些，瞎湊什麼熱鬧！”

“怎麼用不到，你快給我一份！”張秋昊急忙說道。

“不給，自己找陸兄要去！”

“哥幾個，跟我教訓冬哥一頓！”張秋昊招呼著落日門弟子就將黃冬圍了起來。

黃冬本就實力偏弱哪裡敵得過落日們的人多勢眾，只得乖乖就範。

在張、黃二人的吵鬧中，眾人紛紛醒了過來。

這一日寨子內的龍象軍依舊沒有人理會山寨外的眾人，史良等人再次去山林中尋找食物，齊天卻是直言懶得去與楚仲安二人留在了原地。

臨近晌午，眾人才回來，雖然用了很長時間，但得到的獵物卻少了很多，並且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

楚仲安沉聲問道：“怎麼回事，狼多肉少了？”

黃冬第一個憤憤說道：“少也沒少很多，史大哥說得沒錯，咱們來自落日城的事已經傳開了，一些混蛋故意給咱們搗亂，還搶獵物！”

楚仲安皺眉道：“打起來了？”

史良臉色難看道：“他們只是挑釁沒有直接動手，我也攔著大夥並沒有真起衝突…”

張秋昊咬牙切齒道：“那些傢伙是定鼎城和千戶城的人，都是臨近城池，他們最知道落日城的底細…”

落日城以及張秋昊口中的定鼎城、千戶城都同屬朝陵郡金斧縣，本應該是關係密切的同鄉人，不過此時看來關係竟十分緊張。

楚仲安若有所思道：“看來輝煌一時的落日門也帶來了不少仇敵啊。”

張秋昊微微點頭道：“落日城與金斧縣其它城池關係不佳確實與落日門有關。”

他的臉上些許驕傲神色一閃而逝，隨即繼續說道：“幾十年前，落日門鼎盛之時坐擁三大宗師高手，甚至那時候的落日門大長老乃是亞聖強者，曾經的落日門是當之無愧的朝陵郡江湖霸主，落日城在落日門的庇廕下如日中天。”

一旁的黃冬忍不住補充道：“我也曾經聽鏢局的老人說過，落日門得勢的時候，像我們祁門鏢局這樣的二流勢力也跟著水漲船高，出去走鏢打得都是落日城的名號，那時候幾乎沒有什麼勢力敢惹落日城！”

他們二人打鬧歸打鬧，大是大非面前自然不含糊。

張秋昊接過話茬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像是定鼎城、千戶城中的大門派或是主動示好或是被打服，他們幾乎成了落日門的附庸！”

楚仲安恍然道：“所以當落日門乃至整個落日城衰落之時，應該會有不少心胸狹隘的門派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自然和落日城不對付…”

“沒錯，那場大戰之後，三位宗師盡數戰死，落日門也就跟著衰落了，從此之後，那些兩面三刀的傢伙就開始落井下石，雖然落日門有大舜朝廷庇護，他們不敢撕破臉皮，不過針對落日城的勾當可沒少做！”

楚仲安看到幾位落日城之人聽到這話群情激奮，就連住在城外的陳南征似乎都表情微怒，他就知道那些附近城池的高手所做的事有多麼招人恨。

“秋昊，你所說的難道是四十一年前螣蛇王庭與大舜的那一戰？”楚仲安表情凝重道。

“沒錯！正是那場決定大舜生死存亡的紫陽關大戰！”張秋昊傲然說道。

得到了答案，楚仲安心中凜然，他的思慮飄回了四十多年前。

曾經的螣蛇王庭乃是大荒草原四大王庭之首，甚至有一統草原之勢，野心急劇膨脹的螣蛇王庭在四十一年前發動了數百年間規模最大的一次“秋獵”。

超過百萬的草原大軍浩浩蕩蕩向大舜邊境而來，若是被突破邊關，那就不是簡單的掠奪財富、女人和食物了，大舜朝極有可能一戰而亡，土崩瓦解。

生死存亡之際，大舜先王調動了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大舜將士再加上江湖義士超過五十萬人。

中原與大荒草原的紛爭自古存在，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也都懂，與大舜接壤的三大勢力晉安、西堯、北遼不僅沒有落井下石，甚至分別派出大軍支援，硬生生讓大舜守軍的數量增加到了九十萬。

兩隻百萬體量的大軍決戰於大舜邊境紫陽關外，沒錯不是守城，大舜朝竟然選擇出城迎戰。

大荒草原“秋獵”的大軍具體有多少人如今已經不可考，大舜這邊的記載大約有一百六十萬，螣蛇部落卻是不承認，時至今日他們也一口咬定只有一百二十萬人。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大荒草原的參戰人數要遠多於大舜這邊，再加上草原人體魄強悍、性格兇悍又極為善戰，單拎出來的個體實力要強過中原人。

不過大舜聯軍勝在裝備精良，雖然個體仍然很難敵過草原勇士，不過有戰陣加持又有主將的指揮，即便是出城野戰，最終依舊是中原人贏得了勝利。

然而即便勝了也是慘勝，那一戰九十萬人生生打沒了一半，四方勢力的將士和志願而來的江湖高手一樣損失慘重。

當然敗者一方更慘，一百多萬人只逃回去了三十多萬。

草原大軍中最為精銳的便是螣蛇部落的十萬騎兵和二十萬勇士，在這一戰中也遭受到了毀滅般的打擊，這些螣蛇部落的高手能逃回草原的十不存一，包括部落首領在內的貴族也幾乎死絕。

從此螣蛇部落也衰落到了極點，不僅失去了王庭的勢力，甚至險些被滅族，幸而部落新的繼任者蘇打亞西是位厲害人物。

他先是假意投降了其它部落，在暗中積蓄力量，當足夠強大之時螣蛇部落不僅推翻了那個部落的統治，甚至徹底吞併了那個部落。

又過了二十多年，螣蛇部落才逐漸恢復了元氣，重新成為了四大王庭之一，不過當年光景不再，如今的螣蛇部落實力在王庭之中實力仍然是最弱的。

天下人都困惑為何聯軍統帥、大舜朝大將軍吳印要放棄雄關與敵人硬碰硬，但吳印也在那一戰中陣亡，問題的答案似乎無從考證。

幸而後來有位曾經吳印的副將站了出來，他在戰前就詢問過吳印這個問題，吳印也給出了答案。

“光是守城是不夠的，此戰不僅要打，還要把這群蠻子打服，在蠻子的認知中守城的勝利不算什麼，只有正面抗衡贏了才是真的贏了，我要一戰打出邊關五十年的穩定！”吳印曾傲然說道。

此話很霸氣，他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沒想到落日門居然有如此大義之舉，在下佩服至極！”楚仲安抱拳恭敬說道。

張秋昊擺手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何足掛齒，再說咱們大舜地處險地，哪家的祖輩沒有英勇事蹟，習慣就好！”

楚仲安心中觸動，對大舜這個曾經晉安的盟友又多了幾分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