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此時背對著二壯,二壯有些茫然地看著這個突然出手幫了自己的俏麗身影。

張猛被打翻在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有些惱怒說道:“這位姑娘是何人,為何打斷我二人比試。”

桃子冷著臉說道:“張師兄還真是好大的威風,跑到山下來欺負普通百姓!”

張猛聞言有些尷尬說道:“這位兄弟可不是普通百姓,他這身手放在星河宗裡也不算差的,倒是這位姑娘你叫我師兄,難道你也是星河宗弟子?我怎麼沒見過你?”

“張師兄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天樞閣桃慕瑤。”桃子語氣有些不滿道,對這個頭腦簡單的天璇閣師兄,她也很是無語。

張猛有些吃驚,面露喜色道:“你是慕瑤師妹?好像好多年沒見過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桃子見張猛認出了自己,也不好再那麼強硬,微笑說道:“張師兄,這位周小山是我朋友,看在同門的情分上,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二壯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倩影,心中埋藏多年的情感幾乎要爆發出來,但一想到顧西風,他那悸動的心又重新安定下來。

“桃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小風和你在一起嗎?”二壯語氣中滿是喜悅說道。

桃子轉身看向二壯笑道:“二壯,咱們一會再敘舊,我先把張師兄的事情處理完。”

二壯微微點點頭,不再言語。

“慕瑤師妹,我們兩個還沒有分出勝負呢,你別管了,讓我們兩個打完吧。”張猛用有些請求的語氣說道。

桃子也沒想到張猛這麼執著,皺眉說道:“張師兄,我小時候也住在這村子裡,張旺財一傢什麼德行全村人都很清楚,他們找你來無非就是想借你的手來報復我這朋友。”

站在牆根處的張旺財不幹了,焦急喊道:“哪來的小女娃子在這扯謊,我張旺財在村裡是大大的本分人,怎麼到你們嘴裡成壞人了!”

張旺財認準了張猛不會去打聽,謊話張嘴就來,說著還把手裡的木頭柺杖扔向桃子,柺杖飛在空中,突然一道寒芒閃過,柺杖被斬成兩截,顧西風出現在桃子身前。

張旺財一臉震驚的看著又憑空出現的年輕人,手指前伸,打著哆嗦說道:“你們都是周小山請來報復我張家的,張猛,不要相信他們說的話!”

顧西風看著張旺財的虛偽嘴臉冷笑道:“張旺財你快別演了,都是村裡人,誰不知道你!趁小爺還能忍住不動手趁早滾蛋!”

“哎呦,張猛你快看看,他們要欺負老頭子了,星河宗不是鋤強扶弱的名門正派嗎?快教訓這幫壞人!”張旺財連滾帶爬湊到張猛身邊說道,若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被欺負了呢。

張猛卻是沒有搭理張旺財,他此時正直勾勾的盯著顧西風,一臉錯愕。

張旺財見自己被忽視了,焦急地拽了拽張猛的衣袖,張猛轉過身一臉厭惡的瞪了一眼張旺財,吐出一個字:“滾!”

張旺財一時懵了,被驚的連連後退,腳上一滑坐到了地上。

張猛突然走到顧西風面前拱手行禮道:“天璇閣張猛拜見七殺營副統領大人。”

顧西風對於張猛認識自己並不奇怪,雖然七殺營是隱秘組織,但作為管事在宗門裡卻是隱秘不起來的,不說人盡皆知最起碼也有大半弟子認識,要不然在宗門中處理事物會很不便,這就是黃信走到哪裡都會被認出來的原因。

顧西風語氣有些冰冷說道:“張師兄今日怎麼有空到我們這個小村子來耀武揚威?”

張猛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慌忙說道:“顧統領,我與這張旺財是遠房親戚,前幾日我妹子大婚,我在婚禮上碰到了這傢伙,他說這村子裡有人欺負他還看不起星河宗,我就過來了…”

張猛越說聲音越小,到了最後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顧西風點了點頭,情況跟他猜測的差不太多,天璇閣弟子一群大老粗,實在容易被奸人利用,這事有空還得跟蔣閣主說說,不過以蔣萬里的性格,說也是白說,倒不如直接找錢閣主。

顧西風聯想到蔣萬里懼內的樣子,就有些想笑。

他對張猛說道:“這張旺財平日裡仗著家裡男丁興旺,沒少在村子裡欺負人,即便是周小山出手教訓了他也是不得已為之,張師兄還是不要為這傢伙出頭了。”

張猛一臉怒容指著張旺財說道:“顧統領所言極是,都是這老傢伙混淆是非。”

“我也是想維護咱們宗門榮譽,這個事,就不要和我們閣主說了吧。”張猛語氣一轉,陪著笑臉說道。

顧西風笑道:“張師兄多慮了,這點小事師弟自然不會麻煩閣主大人。”

張猛忐忑的心這才放下,要知道顧西風如今代管七殺營,沒準哪天就升為七殺營閣主了,這要是顧西風跟蔣萬里告狀說他在山下為非作歹、欺負鄉民,以蔣閣主的脾氣不得扒了他的皮…

張旺財一家看著眼前這一幕默然不語,他們就算是再目光短淺現在也看出來了,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就是二壯雖說的星河宗朋友,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二壯這種人居然真的有星河宗的朋友,看起來在門派中地位還很高。

正當他們一家不知所措之時,張猛瞪了他們一眼說道:“還不快滾!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們,我也沒有你們這種親戚!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敢利用我招搖撞騙,小心我要了你們的命!”

張猛的語氣冰冷,隱隱帶著一絲殺意,顯然是動了真怒,張旺財聞言匆忙帶著一群人灰溜溜的離開了二壯家,模樣十分狼狽。

張旺財出了二壯家門口向前走了很遠,他向後掃視了半天,見沒有人追來,這才惡狠狠開口道:“媽的,今天的仇我記下了,別讓我逮到機會,有機會我弄死你們!”

他的兒子、女婿也跟著說了一堆狠話,發洩了半天,這一家子人才回家去了。

顧西風他們都沒有想到,如此雞毛蒜皮的小事會在不遠的將來引起無法承受的損失…

張猛在和顧西風等人寒暄幾句後也離開了,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在此久留。

二壯的爹孃一直關注著外面的情況卻是沒有敢出來,在二壯招呼後這才走出屋子。

他們老兩口對顧西風和桃子千恩萬謝,在知道他們倆是二壯小時候的玩伴時感慨不已,直誇他們有出息。

二壯見到顧西風和桃子心情大好,跟爹孃打了招呼就離開了家,三人來到了顧西風和陸叔、孫叔居住的房子。

這房子一如顧西風離開時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其它沒人住的房屋一樣衰敗,看來二壯經常來這裡打理。

二壯拿出鑰匙開啟門鎖,三人進入其中,院裡十分乾淨整潔,甚至比顧西風他們還在這裡生活的時候還要乾淨。

顧西風徑直走到正房門前的大缸處,低頭朝裡面看了看,缸中一隻體型巨大的墨色烏龜見到顧西風后在水缸裡拼命撲騰。

顧西風眼神柔和笑道:“沒想到這傢伙還活著呢,它還是我小時候在河邊撿的呢。”

二壯聞言也笑了:“什麼你撿的,那是咱們一起撿的,你手快先搶走了而已,你們都走了之後,要不是我照顧它,這龜早就剩個空殼了,哪能像這麼活蹦亂跳的。”

“二壯,當年要是你能跟我們一起去星河宗該多好。”顧西風惆悵道。

“切,要是我真去了,你這龜可就死定了。”二壯表現的很是豁達,看起來完全不在乎,但他表情中卻夾雜著一絲遺憾,只是在他刻意躲閃下,並沒有人察覺。

三人走進屋內聊起了很多童年趣事,氣氛融洽,到了傍晚桃子就回家去了,她要先回家和父母吃飯,飯後再來找他們。

桃子走後,顧西風和二壯互相對視會心一笑,二壯說道:“喝點?”

顧西風也附和道:“喝點!”

“我哥可有福氣了,我那新嫂子廚藝特別好,你等著,我去他們那弄些下酒菜。”二壯得意說道。

“那我去找些酒來。”

二人分頭行動,找來了菜和酒。

許久未見的兩兄弟吃著二壯大嫂做的家常菜,喝著顧西風從附近買來的村民自家釀的糧食酒,雖不是什麼珍饈美味、瓊漿玉液,二人卻是吃喝的格外痛快。

很多時候,吃飯的心情很大程度上都是由和誰吃來決定的,若是對面坐著一個討厭的傢伙,就算是吃山珍海味也不會高興。

閒聊片刻後,顧西風突然認真問道:“二壯,你如今也是個高手了,怎麼還留在村子裡,在這兒你能幹什麼?參軍或是加入些武林門派都可以讓你這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啊。”

二壯聞言一愣,獨自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苦笑說道:“小風,當年老師離開的時間曾經想把我一起帶走來著,他讓我自行決定去留,我也想去,卻是捨不得我的這個家。”

“那天我真的有無數個瞬間想追隨老師而去,只是當我看到爹孃和大哥時又遲疑了,就在那天,我爹和大哥在田裡幹活的時候被張旺財一家欺負了,我就出手打了他們,張旺財也是那時候開始記恨於我,才有了今天的事。”

“就因為這件事,我徹底放棄了隨老師離開的想法,我害怕要是我走後,我的家人再被欺負了怎麼辦,沒有了張旺財,也會有李旺財、趙旺財。”

顧西風趁二壯說話的間隙說道:“若是你不放心他們可以讓我幫忙啊!”

二壯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小風,你是星河宗弟子,不可能永遠幫我守著這個小村子,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一二,你肯定還有更加顯赫的身份,你我的出身本來就不一樣。”

“我的父母很平凡,而且也逐漸上了歲數,他們需要我的照料,父母在不遠游就是這個道理。”

顧西風突然舉杯鄭重說道:“二壯,其實我很羨慕你,能守在父母的身邊,不像我,自幼父母雙亡,我也有個哥哥,但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只能天各一方。”

“我想說的是,每個人的人生都有各自的境遇,只要守住本心朝著自己選擇的路走下去便好。”

二壯微笑著和顧西風碰杯,二人將酒飲盡。

顧西風放下酒杯對二壯說道:“二壯,你還記得小時候你我一起定下的要征戰天下的目標嗎?”

二壯聞言笑了開口說道:“我記得啊,你當時不是童言無忌嗎?”

顧西風極其認真說道:“二壯,我沒有說笑,我等著你有朝一日能和我一起並肩作戰!”

二壯收起了笑意,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