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你有和阿心說過這件事情嗎?”宗極想要搞清楚目前的狀況。

“還沒有。”宗光隨時否認,這個【還】又說明了他要有說的打算。

“那你最好不要說。”宗極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為什麼?你不是不反對嗎?”這時候聽到這樣的話,宗光難免有點懷疑宗極的真實態度。

“就是因為我不反對,你才不能說。”

“理由呢?”

“除非你能確定阿心也喜歡你,並且不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感情,否則,你說出來,就只會增加阿心的負擔。這番話,你之所以先和我說,潛意識裡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離別多年,宗極對兒子的本性,還是有基本的瞭解。

“我不知道……我也不確定親情和愛情之間的界限到底在哪裡。”

“阿光,你首先要明白一點,當你和阿心是兄妹的時候,這段關係就是永久的。而如果你要把這個關係改變。或許更親密,也或許會分崩離析的。分開了也就分開了。哪會把你們做兄妹的緣分都耗盡。”

宗極的這番話,確實是宗光心裡真正擔心的所在。

他的原生家庭,就是各種分崩離析。

爸爸媽媽離婚,分別再婚,然後媽媽再婚又離婚。

在這個過程裡面,每個人都受到了傷害。

宗光無疑是在這個過程裡面受到傷害最大的那一個。

幾次三番。

“阿光,你現在長大了,阿心也已經長大了。爸爸不會阻礙你們任何一個人,追求自己的幸福。”宗極表明自己的態度。

“謝謝爸爸。”宗光詞窮,除了謝謝,也不知道說什麼。

“不要那麼早謝我。”宗極再次明確自己的態度,“爸爸說的,只是不反對。你也不能仗著小時候的情分,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阿心身上。你是爸爸的孩子,阿心也是爸爸的孩子,爸爸不能說對你們的愛一樣多,但一定不會偏幫。”

在宗極的心裡,宗光和夢心之的幸福,是同等重要的事情。

“嗯。”宗光鄭重點頭。

“好了,阿光,旁的話也就不說了,最讓爸爸沒有辦法接受的,是你為什麼離開得這麼決絕。”宗極站了起來,“你的這個解釋,雖然不太能夠接受,勉強還算說得通,誰都有想不開的青春期,既然回來了,那咱們就重新開始好好相處吧。”

宗極對宗光張開了雙臂:“歡迎回家,我的兒子。”

這通談話,剛開始的時候,繃不住的人是宗極。

現在換位了一下,繃不住的人變成了宗光。

宗光一再強調,自己的離開,和宗意的到來沒有任何關係。

事實上,這也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宗光面對媽媽的提議,根本連考慮都不會考慮一下。

宗極和盧曼玉離婚的時候,宗光是跟著盧曼玉的。

那是一段並不快樂的時光,媽媽時常在他心裡植入一些和仇恨有關的字眼。

再往後,他就是媽媽談判的籌碼。

可能是在重組家庭得到了太多的愛,宗光才會產生離開的想法。

離開兩年,把自己的感情擺正,就還能回到最溫暖的家,不傷害家裡的任何一個人。

宗光確實沒有想過,自己會再一次被親媽利用,一出去就要接手那麼大的一個“爛攤子”。

宗光也想過不管不顧直接回來。

看到盧葦的笑臉,他又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對不起,爸爸。”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懷抱裡面,宗光很難忍再隱藏自己的情緒。

“爸爸接受你的道歉。”宗極拍了拍宗光的肩膀。

“謝謝爸爸。”宗光啞著聲音,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阿光,你現在除了對不起和謝謝,就沒有別的話要和爸爸說了嗎?”宗極鬆開懷抱,笑著問宗光。

“一時激動。”宗光用飛行員的強大心理素質,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我算發現了,不管我長多大,見了爸爸,就還是個娃。”

“那不廢話呢嗎?你就算活一百歲,我還是你爸爸。”

“嗯,我爸肯定能活122歲。要不然怎麼能有這麼豁達的胸懷,能接納我這麼不孝的一個兒子。”

“我兒子孝順著呢。”宗極一臉瞭然地問宗光:“你小子老實交代,到現在連行李箱都沒開啟,是不是覺得,你和說了之後,會被我趕出家門?”

“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是你爹!”宗極搖了搖頭:“你說說你,就這麼點事兒,有必要弄得和天塌了一樣嗎?你就不能和你爹我聯絡一下?”

“我怕我聯絡了,就不管不顧回來了。”

“你倒是回來啊。你爹我把話放這兒,就算我不反對,你也改不了戶口本上的關係。”

“何以見得?”

“你要是沒有離開,和阿心一起長大,一直到現在,爸爸還真的是不好說。你一走這麼多年,你不瞭解阿心,她是很有自己想法的,阿心的理想型是爸爸這樣的,和你差別很大。”

“還有誰,能比兒子更像爸爸?”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不像我。”

一段輕鬆的談話過後,宗極換了個嚴肅的語氣:“阿光,你當時才十三歲,爸爸允許你有鑽牛角尖的時候。以後你要再有這種腦子拎不清的時候,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錯過的這麼多年,宗極不可能心裡沒氣。

爸爸和兒子的感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宗光會和宗極說離經叛道的事情,卻沒有和他說自己被盧曼玉騙去照顧盧葦。

宗光並沒有打算藏著掖著,畢竟盧葦現在的發展情況很好。

雖然前面那些年有些辛苦,但往後發展下去,盧葦完全有能力憑藉他的數學天賦,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

哪怕生活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方便,卻也比較有限。

癲癇發作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

宗光一直都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讓他最驕傲的,是盧葦進寄宿學校的那一天,在離別的時候,和他說的一句話。

盧葦說:“哥哥,你回國吧,我能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