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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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廣義很擅長偽裝自己的情緒。
這幾乎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
哪怕是剛剛高考完的那會兒,都沒有人知道,他是因為被親爹篡改了志願才去的同濟。
誰見了聶狀元,都是豎起兩根大拇指,說他有情懷,誇他父子關係好。
每被誇一次,聶廣義臉上不顯,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
他入學的第一天,就去教務處要求出國交換,不得不說,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那是聶廣義第一次遭受心靈上的折磨。
但那一次,他對抗的就只有聶教授一個人。
並且,不是對自己的質疑。
那麼多年過去了,聶廣義認為自己已經百鍊成鋼,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再影響到他的心情。
只是這麼些許詆譭,還都是些不認識、不瞭解他的人的胡編亂造。
智商不夠的人,才會因為這樣的事。陌生的人,給自己平添煩惱。
聰明如聶廣義,怎麼可能像芸芸眾生那般不堪一擊。
可他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尤其是當沒有創作靈感這種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這讓身為吃貨的他,對美食都失去了興趣。
並且嚴重到連宣適親手做的都沒能激起他的食慾。
……
聶天勤來義大利已經一個星期了。
他沒有來找聶廣義,也沒有來找宣適,而是去找了他的學生費德克。
聶天勤希望透過自己的力量,讓已經自立門戶的費德克回到聶廣義在帕多瓦的事務所。
聶教授剛正不阿了一輩子,倒是沒有想過,自己唯一坑害的人,會是自己唯一的兒子。
並且還坑害了不止一次。
如果沒有他的“引薦”,費德克不會知道,聶教授的兒子在帕多瓦的事務所。
更不可能,這麼大老遠地,跑到聶廣義的事務所來工作。
聶天勤在同濟教了幾十年的建築,早就已經是桃李滿天下。
哪怕費德克沒有選擇把他自己的事務所開在帕多瓦,聶天勤要找到他,也算的上是輕而易舉。
可惜的是,費德克並沒有如聶天勤所願,會因為他的到來而有所改變。
在聶天勤問他,難道就不在乎同學對他的看法的時候,費德克也只是笑了笑,上揚中帶著三分澹漠的嘴角,彷彿在問,【誰願意在意這種事情?】
是了,懂不懂得尊師重道這種事情,在費德克的成長環境裡面,並沒有被提到很高的位置。
老師在這樣的文化裡,也只是一份工作。
沒有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一類的說法。
算起來,聶天勤也是有點單純的。
他一輩子都待在象牙塔裡面。
對於商業世界的殘酷,並沒有太多的認識。
小時候,養父的母家境,哪怕是在魔都這樣的大城市,也算是很不錯的。
唸完博士之後就留在了學校。
平日裡,除了資助邱家年輕一輩上學,也沒有什麼開銷。
聶天勤是一個完全沒有物語的人,他一輩子都早教書育人。
更不要說,他有一個很會賺錢的前妻。
費德克的態度,讓聶天勤覺得愧對自己的兒子。
費德克一口咬定《極光之意》是抄襲的,還和吃瓜群眾一樣,各種質疑聶廣義以前的獲獎作品。
有很多都是直接混淆了時間線,把抄襲聶廣義的拎出來,說是被聶廣義抄襲。
尤其是聶廣義最開始的那幾個一直被模彷,從未被超越的成名作。
費德克的質疑聲,算是把聶廣義直接釘在了恥辱柱上。
基於這樣的原因,聶天勤來了義大利一個星期,都沒好意思過來和自己的兒子見上一面。
他明明是為聶廣義的事情漂洋過來,卻有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情緒。
這位年過七旬的老父親,不知道見到自己的兒子之後要說什麼。
如果不是聶廣義一開始就知道他過來的事情,聶天勤都動了直接回去的念頭。
隨著宣適婚禮的臨近,聶天勤也不好繼續在義大利漂泊。
裝作若無其事的聶廣義,這些天什麼也不幹,每天都在瘋狂地擼鐵。
重訓過後,會有一個乳酸堆積的過程,練得狠了,第二天渾身酸,第三天走路都會成為一種奢侈。
聶廣義哪怕路都走不了了,還是就這麼不管不顧地一天三練,一練兩個小時。
這種練法,哪怕聶廣義是健身達人,也一樣處在受傷的邊緣。
宣適看不下去各種勸:“大少,你這麼練,是會把自己連廢的?”
“怎麼,你這是嫉妒你廣義哥哥的肌肉線條比你?”聶廣義一如往常地得瑟:“你現在知道每個人腹肌的形狀都是天生的了吧?根基不好,再怎麼練,也不可能像你廣義哥哥這麼規整。”
聶廣義的八塊腹肌確實是的。
但是,和宣誓這種全身都沒有一絲贅肉,不存在刻意訓練的痕跡,每一根肌肉線條都恰到好處的超高武力值認識相比,還是存在些許差距。
如果非要類比的話,宣適的身材,屬於【天然美女】,聶廣義就是【人造美女】。
到底是哪一種更美,說到底也還是見仁見智。
宣適倒是沒有在這樣的問題上和聶廣義爭論,他順著聶廣義的話說:“就是說啊,大少的身材都已經這麼完美了,完全沒必要把自己往死裡練!”
“要麼不練,要麼練到極致,你廣義哥哥的字典裡,就沒有馬馬虎虎這四個字。”
聶廣義各種死鴨子嘴硬。
他不想讓宣適知道,他是因為沒有了設計靈感,才不想讓自己有片刻休息。
比起不知道怎麼設計的精神折磨,他更願意自己的肉體受到折磨。
宣適沒有繼續糾結,他雖有心要勸,卻也會強迫自己的兄弟,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強勢的人,只和聶廣義說了一下具體的情況:“你爸剛打電話你沒有接。他說他和夢心之一起過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小區門口了。”
一個成年男性,在情緒崩潰的時候,最害怕見到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就是自己喜歡的人。
在聶廣義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的家人,和他喜歡的人,同時出現在了讓他情緒崩潰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