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禎默然。

早聽說朱柏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不守規矩的主兒。

老朱都管不住他,果然……

朱柏仰慕吳禎,吳禎也因為朱柏前幾次設計不費吹灰之力全殲倭寇,對朱柏十分欣賞。

兩個人差了快五十歲,卻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朱柏:“本王叫人做的戰船,吳大人可收到了。”

吳禎:“收到了。前幾日剿滅長江的倭寇,就是用的殿下的船。”

朱柏:“吳大人局的哪裡需要改進嗎?”

吳禎:“殿下贖罪,微臣就直說了。如今殿下考慮堅固性,多用鋼鐵包裹船頭,所以船體沉重。速度提不上來,追擊的時候有些吃力。可是若去掉鐵甲,又不經撞。著實兩難。”

朱柏暗想:要能把蒸汽機用上,這些都不是問題。

可關鍵現在蒸汽機還用不上。

是要好好琢磨怎麼提速。

吳禎又說:“殿下叫人送來的火銃,臣也用上了。那個火銃的威力著實大。都不用靠近,就把倭寇全殲,真是省力。”

他說起這件事興奮得兩眼放光。

朱柏咧嘴笑:“好用就好。”

等老子把大炮造出來更省力,一炮過去,對方的船就沉了。

吳禎帶著朱柏去看新戰船。

張玉和富貴被戰船的體積嚇到了。

上次在福州看到福船,他們已經覺得是個龐然大物了。這一次看到的竟然比上一次的還要大一倍。

船足足有三四層樓高。

巨大桅杆根根都有兩人合抱粗細。

戰船上配了各種盾,長矛,投石器。

這種戰船逼近普通戰船,就好像大象逼近小貓,居高臨下,隨便扔塊石頭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且除了新戰船,還有幾十艘大戰船,雖然體積比不得新船龐大,卻比平日看見的船也大很多了。

張玉和富貴像是第一天進皇宮的那種感覺一樣,眼睛都不夠用了。

吳禎對朱柏說:“為了克服大戰船不能近岸,只能在深水航行的缺點,微臣在大戰船上配了小的平沙船。一旦敵人上了岸或是到了淺海,就放平沙船下去追擊。”

朱柏點頭:“嗯。吳大人睿智。靈活運用才最佳。”

“報”有人從遠處飛奔進來,“哨兵看到有幾艘倭寇船逼近入海口。”

朱柏興奮得直搓手:還真有這種不怕死的,小爺試過陸戰,還沒試過海戰。

今兒就開開眼界。

吳禎對旁人說:“備戰。倭寇敢正面來犯,一定是準備充分,”

然後一邊指揮一邊開始穿盔甲,看樣子是打算親自上了。

朱柏心跳加快,熱血沸騰。

吳禎佈置完,轉身對張玉拱手:“張大人,等下打起來,我顧不上你們。請你務必保護好殿下,最好即刻從陸路返回應天。”

“誒?!”朱柏大聲抗議,“吳將軍,本王都來了。怎麼能袖手旁觀?”

吳禎說:“敵人偷襲,我們來不及佈陣做陷阱,只能正面交鋒。”

這意思就是說,小子,這會兒陰謀陽謀都用不上,只能硬碰硬,你再聰明,也是白搭。

帶著你,增加不了戰鬥力不說還要分神保護你。

萬一出點岔子,我就算立再多戰功,最後也一樣被老朱砍。

朱柏知道他再多說只會耽誤時機,便自覺地後退。

片刻後,所有人如風一般捲了出去,各自登船,浩浩蕩蕩出了港。

剛才還擠滿人的總兵衙門裡瞬間安靜下來。

朱柏歪頭嘀咕:“嘖,你們說這些倭寇怎麼這麼蠢,明明知道打不過,卻還要來送死?!”

還這麼大張旗鼓的,生怕吳禎他們不知道一樣。

張玉也說:“是不太符合兵法。不過倭寇好像一向比較蠢,不太會用兵法。”

朱柏搖頭:“話是這麼說,可是這兩次交手,本王覺得他們有高人指點,聰明瞭好多。”

比如這一次揚州城裡劫殺鹽商,就是一場精密的有組織犯罪。

還輕易讓人抓不到把柄。要不是他一開始就用非常規方法,也沒法完美解決。

張玉又說:“這陣仗怎麼看都像是調虎離山,要襲營。”

朱柏說:“本王也有這種感覺。可是總兵營裡還有留守計程車兵那麼多。再說襲營的話,倭寇從海上進不來,陸地的倭寇都叫我們殺光了,誰來襲營?再說襲營有個鬼用,這裡又沒有財物。”

而且幾個零碎兵力,別說是對付吳禎手下那些常年打仗,如狼似虎的兵,就連他帶的人都打不過。

這個點,所有城門都關了,從這裡離開再去別處打劫也只能去村裡。代價太大,收益太小,不划算。

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不對,不對,他們是調虎離山,但是不是要襲營,而是要把人都引開,空出江面,好讓某人能坐船從長江逃到海上。

他跑到帥座後面掛的大地圖前,對門外的一個衛兵招手:“來來來,你告訴本王。倭寇從哪個方向來。”

衛兵指著地圖說:“從東南方向海面上來。”

倭寇的老巢在此處東北方向,卻特地繞道東南來襲。

那不就是要把大明的海軍都吸引過去,把東北的海面清空,讓人好逃嗎?

朱柏對張玉說:“張將軍,有沒有興趣陪本王打一場水戰。”

張玉緊張起來:“殿下,可不能涉險。”

朱柏說:“不用涉險,我們去攔一條小船,加上撐船的,敵人最多三個人。”

他一邊說,一邊取了地圖往外走,然後跳上了自己的船。

張玉他們攔不住,只能跟著上去。

朱柏展開地圖,伸手點了點某處,對船伕的領頭說:“我們要去此處。越快到達越好。”

船伕的領頭說:“好,此處過去不過幾十里水路,很快。”

領頭指揮船伕迅速划船,到了入海口附近的一個狹窄水域的隱蔽處停下。

朱柏說:“從這一刻起,誰也不許大聲說話和咳嗽,不然驚跑了本王要等的人,折騰半天就白費了。”

眾人小聲回到:“是。”

現在船上的衛兵都是跟隨朱柏多次出生入死,信得過的死士。

朱柏拿起自己的望遠鏡,盯著上游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