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個小插曲,三人賺了個盆滿缽滿,在破廟中睡的那叫一個香甜。

第二天,大雨雖然停了,可天空卻依舊被厚實的黑雲遮蔽,三人簡單用水窪裡的水洗漱了一下,李秋凡甩著手,仰頭望向天空,眼裡金光流竄,半響後長嘆道:“從今天開始,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陽光了啊!”

福祿和尚也抬起頭,瞳孔之中,兩朵金蓮緩緩旋轉,整個人的氣質也為之一變,彷彿一尊即將睜眼甦醒睜眼的佛陀,語氣之中也帶著一抹滄桑:“是啊...不知道又會有多少生靈,徹底消亡在這陰雲之下了。”

胖子也抬起頭,準備來兩句高深莫測的話,可看了半天,卵都沒看出來,只能鬱悶地道:“你們倆下次要裝逼的時候,給我也透漏點兒天機之類的,或者說點兒我能聽懂的行不行?”

李秋凡艱難的笑了下道:“不懂其實也是件好事,起碼不用平白滋生出許多煩惱和擔憂。”

胖子道:“其實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看出了些什麼,不過呢,我猜測應該跟這場天地大劫有關吧,天陰下雨,遲早也會有放晴的一天不是嗎,人啊,總得心懷希望不是嗎?”

福祿和尚難得雙手合十,誠心誠意,微笑著說了句善哉,善哉。

三人駕車繼續前行,只是他們不知道,昨夜得罪的嶺南馬氏,已經連夜派人追來,誓要為家族弟子報仇雪恨。

若是以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在得知自己得罪了九華山這尊佛門巨擘以及一位道法高深的天師,非但不敢生出報仇雪恥的心思,反而還會籌集一筆鉅款,捐獻給九華山以祈求原諒,那五個得罪了九華山高僧的族人,也會受到極重的懲處,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嶺南馬氏因為一個人,或者說一隻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族老鬼的緣故,忽然挺直了腰桿,甚至就連九華山,都不再畏懼,反而派出了家族精銳,前來截殺李秋凡三人。

五個臉上還帶著惹眼巴掌印的馬氏家族年輕人一臉惶恐,如坐針氈的坐在一輛商務車內,副駕駛則坐著個十歲左右的孩童,沒有系安全帶,而是盤膝坐著,車子上下顛簸,然而那孩子卻穩如磐石。

當五人偶爾偷偷看向孩童的時候,眼神複雜,更多的卻是恐懼。

車內氣氛壓抑,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輸給一個天師不算丟人,被嚇尿了,也屬正常,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將我們馬家正在拘魂的訊息透露出去,此行若是能截住那三人倒還好,若是被他們逃了,並且將這個訊息散播出去,你們連留一副全屍的機會都會失去。”

忽然那孩童微微睜開眼睛,嗓音稚嫩,可語氣卻顯得老氣橫秋,彷彿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陰沉如水,透過後視鏡,掃了眼坐在後排的五人。

五人瞬間感覺遍體生寒,呼吸停滯,彷彿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咽喉。

“老...老祖宗恕罪!我們...知道錯了!”昨夜被胖子打敗的年輕人臉色慘白,額頭瞬間就湧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連忙開口求饒,其他四人也深深低下頭,冷汗直冒,因為恐懼,身體劇烈顫抖著。

“你們應該知道,道歉這個東西在某些情況下,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反而會讓人覺得煩躁的很,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祈禱,我們可以順利截住那裡人,否則你們幾人,就以死謝罪吧。”五人面如死灰,卻不敢說半句反駁的話。

李秋凡三人開著破破爛爛的麵包車,賣車的老闆倒也大度,還額外送了幾張碟片,居然能讀取播放,火爆的音樂聲穿透麵包車,老遠都能聽得到。

正當三人一邊跟著音樂搖頭晃腦,一邊高談闊論的時候,胖子忽然一個急剎車,李秋凡早就學精了,瞬間抬起膝蓋頂住前面的座椅後背,可福祿和尚就慘了,正在手舞足蹈的他直接被慣性甩飛出去,撞在了前擋風玻璃上面,幾乎壓成平面的臉緩緩滑落,帶著茫然,看著擋在大路前面的一排嶄新的商務車。

“艹,你們特麼神經病啊,這可是彎道,要不是我特麼技術好,這會兒早就撞上去了!”

胖子一腳踹開車門,怒氣衝衝的下車,指著商務車破口大罵。

李秋凡將鼻子冒血的福祿和尚拉出來,扯了幾張衛生紙給他止血,這才面色不善的看了過去。

胖子罵了一陣,幾輛商務車依舊沒有動靜,胖子更氣了,上前一把拉開車門想去理論,然而沒想到,車麼剛剛拉開,就有一條修長的腿重重踢在了胖子的胸口。

毫無徵兆的一腳,恐怕就算是李秋凡也得中招,胖子那一百八十多斤的身體直接被踢飛數米遠,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臥槽!”李秋凡跟福祿和尚大驚,連忙跑過去將胖子扶起來,福祿和尚拍著胖子的後背,李秋凡用罡氣檢查了一下,雖不致命,但這一腳也委實不輕,甚至傷到了內腑。

“打我兄弟,給老子滾下來!”李秋凡冷聲呵斥道。

砰!幾輛商務車的車門同時打來,幾十道人影魚貫而出,一臉冷漠的注視著李秋凡。

“練炁者!”李秋凡一眼就看到了這群人身上環繞著的炁,等看到其中五張熟悉的臉後,眼中迸發出一抹殺意:“原來是你們!老子們沒去找你們,你們反倒是自己送上門了!”

一名身材壯碩魁梧的寸頭中年人冷笑道:“打了我馬家的人,還搶了他們的錢財,如果就這樣讓你們走了,我馬家的臉往哪兒擱?!”

福祿和尚將胖子扶到一邊坐下,捂著鼻子道:“佛爺我可是九華山的弟子,你們是不想活了吧!”

中年人哈哈恥笑道:“九華山...佛門巨擘嘛,確實很厲害,可那又如何?”

李秋凡眉頭微微一皺,只要是法術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佛門四大名山之一的九華山,這群人明知和尚是九華山的人,卻還是這般不屑一顧的表情,要麼就是他們腦子不合適,純粹想找死,要麼就是有所依仗!

眼底金光一閃,李秋凡忽然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那個男孩兒,從他身上,居然感受到一股森冷詭異的氣息,那股氣息並不是活人該有的,然而男孩兒身上的三把魂火卻仍在燃燒,說明他的確是活人不假...

“石頭,黑豆,去試試水!”

李秋凡看到小男孩兒後,心裡已經有了個大致估計,對方來勢洶洶,加上這條破敗的道路幾乎沒什麼車輛通行,今天肯定免不了一場鬥法。

石頭與黑豆得令,快速衝向商務車,四拳如龍,帶著妖力轟出。

“化形之妖!”人群中間的小男孩見到石頭與黑豆,眉頭一皺看向五人厲聲道:“怎麼回事?!”

“老祖宗明鑑,昨夜我們真的沒見過它們啊!”

“廢物!”小男孩罵了句,指揮其他人分成兩撥,擋住了石頭與黑豆的進攻。

李秋凡震驚,這些傢伙...居然能抗住石頭與黑豆的進攻,要知道石頭目前的妖力,已經無限接近大妖,而黑豆更是貨真價實的大妖,就算是一名地仙正面對上他們,也不一定能輕易取勝,更何況是一個從沒聽說過的練炁家族!

“呵呵,如果這兩隻大妖便是你們囂張的資本,那今天你們可就要失算了,等殺了你們,正好馴服兩隻大妖,帶回去看家護院,倒還勉強有點派頭!”

小男孩兒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石頭跟黑豆雖然暫時被牽制,但也僅限於此,這些傢伙將體內的炁連線在一起,組成了兩道類似封印結界的東西,不斷卸去妖力衝擊,同時幻化出無數怨靈,侵襲著兩妖的魂魄。

若是一般的妖物,面對這種專門針對魂魄的法術,的確會有危險,但石頭覺醒了金剛魔猿血脈,魂魄之中已然有了七成遠古兇獸的戾氣,宛如銅牆鐵壁,這種下三濫的騷擾,根本難以撼動他的魂魄,黑豆自不必說,身為大妖,魂魄也極其強悍,短時間絲毫沒有危險。

李秋凡放心下來,看向小男孩兒譏諷道:“一個東躲西藏,宛如過街老鼠的老陰魂,而今卻借天地大劫的邪氣,奪舍自家小輩的身體,你可真是狗啊!”

男孩兒臉色驟變,厲聲喝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秋凡道:“這種垃圾邪術,道爺一眼就看出來了,滅魂奪舍,悖逆天道,破壞六道輪迴,你今天活不成!”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區區一個天師罷了,還能翻了天不成!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馬家的神通!”

李秋凡面露不屑,一動不動,勾勾手指,示意他儘管施為。

男孩兒被李秋凡挑釁的舉動激怒,咬牙切齒,怒不可遏,雙手抬至面門前,重重一拍,其身體周圍忽然陰風怒號,一團漆黑的陰氣匯聚,一隻巨大的兇惡鬼祟顯出真身,竟是一隻模樣古怪的玩意兒,半邊腦袋光華如鏡,另半邊則是長滿烏黑長髮,左手持佛珠,右手持法劍,面目也是極為詭譎,半張臉充滿慈悲佛相,另半邊臉則是怒目圓瞪,宛如道門降魔真君!

“實話告訴你,本座前世修的,正是我馬家世代相傳的佛道同魂陰傀大咒,而今法相雖未完全成型,卻也不是你一個小小天師能夠撼動,你們兩道一僧,正好給我的法相增添養分!”

雙手一指,男孩兒身後的鬼傀法相帶著無邊兇厲之氣,撲向了李秋凡。

李秋凡也是首次聽說這種邪術,不敢大意,施展金光咒,以勾魂索試探其實力如何。

漆黑的勾魂索上金光覆蓋,宛如一根金色神鞭,凌空抽向陰傀法相,然而男孩兒卻是冷漠一笑,陰傀張口厲嘯,漆黑的聲波滾動,如同實質一般襲來,勾魂索竟然被震回。

李秋凡略感驚訝,這不倫不類的陰傀有點兒能耐,已經堪比一隻鬼將了!怪不得他們不懼九華山,原來如此!

“厲害的還在後面呢!”男孩兒對於李秋凡愕然的表情很是滿意,獰笑著變幻手印,只見陰傀將手中佛珠丟擲,停在了李秋凡頭頂,接著一輪邪惡的黑色‘卍’字佛印帶著恐怖的氣息鎮壓下來。

“人有三垢,貪、嗔、痴,沉寂輪迴,滅因果!”

邪惡佛印快速變大,周圍三個古篆文字,貪嗔痴帶著詭異的力量,將李秋凡籠罩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