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何必妄自菲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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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清溪山這天,我給施硯發了訊息,讓他要撥冗,準備好替我打官司了——還可能不是一樁官司。
但施硯可能太忙了,我的微信訊息,他一直沒回復。施硯此人非常高冷,寡言,我們之間的溝通還不如和姜慈的溝通多。但我也理解,畢竟人家是紅圈所炙手可熱的大狀嘛,雜事都不會自己處理的。反正姜慈是他的助理律師,我和姜慈溝通也是一樣的。
清溪山距離江州市區有一百五十多公里。
姜明初親自開車,就是我送他的那輛進口的寶馬七系。
路上,他心情蠻好,玉置浩二的《不要離開我》放了一路。
快到清溪山的入口的時候,姜明初問我,“楨楨,你還記得這首歌嗎?”
我輕笑說說,“記得。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聖誕節,你專門學會了唱給我聽的。”
姜明初笑了笑,頗有些悵然若失的語氣說,“楨楨,你說,我們要是能回到過去,該多好?”
我輕笑了笑。
回到過去?
姜明初,如果能回到過去,我會在迎新時你對我的殷勤主動視而不見。
從一開始就扼殺掉你欺騙我的機會!
可現在還沒撕破臉,我還得陪他唱戲,“雖然最近波折不斷,但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怎麼,你為什麼想回到過去?”
姜明初眉梢挑了挑說,“就覺得以前的你很單純,談戀愛那會兒很輕鬆,不像現在——可能是年紀大了,就越發懷念從前美好的時光。”
我心裡冷笑,是麼?你怕不是覺得我現在聰明瞭,不像以前一樣傻不拉幾的,你說什麼我都信了吧?主要還是現在的我不好掌控,讓你難受了。你當然懷戀從前我單純好騙的樣子。
姜明初又問,“楨楨,其實我一直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你爸當初為什麼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因為我出身農村,配不上你們書香世家?配不上阮教授的掌上明珠?”
我淡淡然迎上姜明初的目光,反問他,“你說是為什麼呢?”
姜明初說,“我當時只覺得是阮教授嫌棄我出身門第太低,比不上他那些得意門生。”
我覺得姜明初就差直接點名溫敘言了,但我還是得裝作不清楚的樣子,問他,“我爸那些得意門生?你是想說溫敘言嗎?”
姜明初輕笑,“不是麼?”
我問他,“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為什麼對溫敘言的意見這麼大,好像我從來沒問過你,你和他到底發生過什麼爭執呢。今天正好說說唄。”
姜明初看我一眼,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你這麼想知道?”
我抿了抿唇,淡淡然說,“就是好奇呀,這些年你一提起溫敘言就臉色很難看,所以特別想知道你們到底發生過什麼。你們倆,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呀,我想不到你們會因為什麼鬧不愉快。”
“我的確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姜明初臉色冷了下去,“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我是什麼?按照你們城裡人的說法,我應該是個標準的鳳凰男吧?娶了教授的女兒,留在江州,從此人生改寫,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我心想,你小子對自己的認識倒是清楚,還算有自知之明。可我哪能這麼直接呀,面子功夫還是要有的,我說,“你何必妄自菲薄呢。”
姜明初唇角輕扯,哼了一聲。
我追問,“你還沒說你和溫敘言到底發生過什麼呢?”
姜明初冷笑,“其實也沒什麼,就單純的討厭他——你們說的沒錯,既生瑜,何生亮?一山不容二虎。我想要的東西,誰也別打主意。只是……可能他喜歡的,我也可以喜歡,我也可以得到手。”
我思忖著姜明初的畫外音,忽然覺得,這王八蛋還真是決心要跟我生死較量了是吧?都不介意話裡話外露出本性了。
但其實那時候,我以為姜明初說的是溫敘言做了我爸的博士生這件事。
我說,“原來你到現在還沒放下當初我爸爸沒選你做他的博士生這件事,薛教授不是蠻好的嗎?我爸死後,她立馬升了院長呀。而且你不是說,薛教授對你也挺好的嗎?還經常叫你去她家裡,給你做飯吃,讓你在江州有家的感覺。”
“是麼?老婆,你還真是單純,很多事情可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的樣子。”姜明初說起薛教授,眼底就有點冷冰冰的兇悍的光,那是一種痛恨別人時才有的樣子,就像是電視劇裡的大反派,經歷了漫長的非人的羞辱,蟄伏,就為了等待報仇雪恨的那一天。
“無非就是讓你乾點活,那我們研究生不也要幫導師幹活啊。薛教授是女的,比其他教授來說,很溫柔了吧?”我開玩笑地說,“溫敘言在我爸手下日子可不好過,我經常看我爸罵的他狗血淋頭。”
姜明初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現在說這些好像也沒意義了吧?你終歸是嫁給了我,做了我老婆。”
“只可惜,阮教授生前我沒機會叫他一聲爸。”
“每次想起這事兒,我還蠻遺憾的。”
我緊緊拽著衣角,冷聲說,“我爸應該也很遺憾。”
遺憾沒把我養得聰明點,被你這個大渣男騙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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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清溪山度假村辦了入住之後,我們被管家帶到了一棟獨棟別墅。
清溪山度假村裡的別墅和別墅之間,間隔距離挺大的,私密性很好,別墅內還有露天的私人泳池和溫泉池,環境非常不錯。
只是這個季節屬於旅遊淡季,又不是休息日,入住的客人並不多。
到主臥放下行李時,已經是傍晚。
我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院子裡的游泳池,水池子裡的水藍幽幽的,管家帶我們進來的時候特地說了,這池子裡的水是新灌滿的,每換一批客人入住,都會嚴格地消殺,讓我們放心使用。
忽然,姜明初從背後抱住我的肩膀。
那一瞬間,我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
但我緊捏著衣角,強裝鎮定。
我開玩笑說,“在想,這泳池的水有多深,有沒有淹死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