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握住他手腕的那一刻,他動作微微一頓,視線落在我的臉上。

我低著頭,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

溫敘言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手指修長,面板光滑細膩,堪比手模。

他受到了造物者的偏愛,每一處都恰到好處,沒有任何瑕疵。

泛紅的手背,讓我的心止不住微微一疼。

剛才在酒吧內,男人只是觸碰了溫敘言的手背,就算溫敘言厭惡那個群體,以他的沉穩的性格,也不該有這樣過激的反應。

當時在酒吧,我的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那個身體柔軟無骨的男人身上,驚訝於一個男人身體竟然會柔軟到這那種程度。

並未注意男人在靠近溫敘言時,他呼吸變得急促,拳頭瞬間都硬了。手背和額頭上有青筋在跳動,彷彿下一秒,他會一拳頭,打在男人的臉上。他身體每個細胞都在隱忍剋制

在我給溫敘言擦拭雙手時,他僵硬的身體逐漸放鬆,轉頭看向窗外的夜色。

幾分鐘後,我默默地鬆開他的手,剛要坐正身體,手被溫敘言握在掌心。

他的手寬厚有力,與之前溫熱的觸感不同,此時他掌心微涼。

我本能地想要抽回手,溫敘言收緊手。

我抬頭看向他,想要讓他鬆開我的手。

他帶著些許憂傷和痛苦的側顏映入眼簾,這一幕狠狠地擊打在我的心上。

記憶中,溫敘言是個冷靜沉穩,強大到無所不能。

只要有他在,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然而此刻,他就像是一個歷盡千帆,疲憊不堪的戰士。

或許酒吧內的一幕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樂子,卻踩到他了雷點。

我心生歉意,雙唇囁嚅,“對不起,溫總,我不知道酒吧……”

“是我提議進去的。”

溫敘言鬆開我的手,閉上眼睛,恢復往日的神態,彷彿剛才只是我的錯覺。

他不想再談論此事,我決定三緘其口,把此事攔在肚子裡。

我把手放在腿上,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好似帶著他的掌心的餘溫。

我用手輕輕觸碰著手背。

我心情矛盾,手剛剛被他握住時,想要他快些鬆開。當他放開我的手,我又想讓他再握得久一些,久到永遠都不放開。

車內安靜下來,我低頭研究包上的掛件。

母親給我親手做的掛件十分精緻,自從溫敘言還回來後,我總覺得它跟以前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同。

十多分鐘後,車子停在溫敘言的別墅門口。

自從狗子從寵物店接回來後,它一直賴在二五身邊。哪怕晚上我去接它回家,它也會各種耍賴,生怕以後會見不到二五。

這個小白眼狼,對我這個主人的感情,比二五差得遠!

這幾天,它一直生活在溫敘言那,我只能嘗試著將它哄回家。

下車後,我開啟院門。以前狗子聽到動靜會急切地迎上來。這幾日,小傢伙十分安靜,生怕我把它帶回家,聽到開門聲,立刻躲在房間內。

倒是二五,每次聽到動靜,都會從客廳中出來,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迎上我跟溫敘言。

我伸手碰了碰它的腦袋,“二五呀!我們以後不要理會那個小沒良心的!”

我的心被小東西傷得不要不要的!

二五沒有理會我,搖著尾巴徑直走向溫敘言。

我:……

狗子和二五都拋棄了我,還是許老師家的狗大戶好一些!

正在我委屈時,二五來到我的身邊,用腦袋蹭了蹭我。

那乖巧的模樣,讓我立刻笑開了花,蹲下身子,抱了抱二五。

二五愛乾淨,周姨經常會給它洗澡,它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十分好聞。

二五慢悠悠回頭,看向溫敘言。

溫敘言彎身輕撫下它的腦袋,給它一個讚賞的眼神,它的尾巴立刻搖得歡快了幾分。

狗子愛熱鬧,它躲在一旁,許久沒有看到二五回客廳,它小心翼翼地從房間裡出來,趴在客廳門上向外看。

我聽到抓門的聲音回頭。

小傢伙看到我,立刻將小腦袋縮了回去。

它是我挑選的,從巴掌大,養到了現在圓滾滾的模樣,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哄著唄。

我嘆息聲,無奈地端起笑臉,喚了幾聲狗子。

狗子哼唧了聲,在原地打轉,不願意向我靠近一步。

“狗子,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們換一個好不好?”

我試著跟它交流,狗子趴在門邊不動,我剛靠近他,它向後退了退。

我沒對它做十惡不赦的事情啊!

它怎麼這麼排斥我!

我輕咬下唇,與它大眼瞪小眼。

溫敘言來到狗子身邊,伸手碰了碰狗子。

這個小白眼狼,親暱地碰了碰溫敘言的手,看到這一幕,我生出些許嫉妒。

溫敘言抱起狗子,放到我的懷中,“它之前在寵物醫院裡一直被關在籠子裡,沒有自由,沒有緩過勁。”

“當時它生病了,不是我故意為之。”

“它沒有那麼高的智商,只知道是你把它送進了寵物醫院。”

“還是我把它接出來的呢!過河拆橋!”

我摸了摸狗子的腦袋,話語裡滿是埋怨,心裡卻十分心疼。

人有應激障礙,原來狗子也有啊!

我默默跟狗子說了聲對不起。

為了跟狗子重新培養建立信任關係,我決定每天晚上多抽點時間陪它。

溫敘言給我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看雜誌,不打擾我跟狗子相處。

兩人兩狗和平相處,這一刻,我竟覺得氣氛格外溫馨。

狗子仍是不願意跟我一起回家,我等它和二五睡下後,跟溫敘言告別。

溫敘言跟往常一樣,將我送到門前。

“人心可以捂熱,狗子也一樣。它很快會願意跟你回家。”

“有的人心是捂不熱的。”就像姜明初。

說完,我臉上多了幾分不自然。

“我家的狗子跟那些人不一樣!我先回家了,溫總早些休息。”

溫敘言站在門前,目送我進門。

我關上門後,靠在門上,久久沒動。

門外,溫敘言也沒有離開。

這一晚,我跟溫敘言隔著一道門,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最後誰都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