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什麼時候去重照一張結婚照?”李文軍問。

顧展顏驚醒,把結婚證還給李文勇,一邊回答:“不用了。有什麼好重照的。這個是證件照,也不是你想換就能換的。除非你離婚再結婚。”

李文軍說:“不行,就要重新照一個,然後洗出來,用相框裝著掛在客廳裡。”

點點說:“我呢。”

李文軍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爸媽結婚的時候,還沒有你呢。”

點點癟嘴不開心。

顧展顏只能說:“在的,在的,點點在媽媽肚子裡。”

這個話,錯是沒錯,怎麼聽起來那麼怪。

李文軍咂著嘴。

顧展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時紅了臉。

李文勇又撐不住笑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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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李文軍抱著點點要回去。

李文勇叫:“你去哪兒?不是在這邊睡嗎?”

李文軍翻白眼:“你們都結婚了,幹嘛還非要我跟我老婆分居,真是的。你們兩夫妻自己玩去。”

李文勇一愣,臉立刻紅得像豬肝。

顧展顏抿嘴笑低頭跟上了李文軍。

柳冬梅更加羞得無地自容,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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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展顏在床上躺下後,忽然感嘆了一聲:“真好……”

李文軍立刻起身湊過去:“我們去重新照一張吧。”

顧展顏翻白眼背對著他:“你還沒完了。”

李文軍推著她的身子:“去嘛去嘛。趁著年輕。等老了想照也不了。”

顧展顏被他纏得不行,起身佯裝生氣輕輕拍了他一下:“別煩我。”

李文軍一臉嚴肅:“去吧,把爸爸媽媽都叫上,還有我哥和嫂子,我們拍全家福,然後再給我們兩拍一張合照。給點點也照幾張。她還沒照週歲照。”

顧展顏想了想:“說的也是,我們還沒照過全家福。點點也沒照過相。孩子大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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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李文軍拉著全家去了縣裡的照相館,好好拍了幾張。照相館的同志說,下週才能來取。

李長明一聽相框要一塊錢,立刻就說:“不用這裡買相框了,回去我自己釘一個三分錢都不要。”

照相館的同志很尷尬,還有些生氣:畢竟相片沒幾個錢,都是靠賣相框這些賺錢。這人連相框都要自己做,豈不是讓他白忙活。

可是這些話又不能直接說出來。

李文軍知道其中奧秘,忙說:“哎呦,爸,你只會釘相框,哪裡去找玻璃呢?還不是要來這裡買,何必難麼麻煩。”

李長明只能說:“那算了,就在這裡買吧。”但是看得出來他始終是不開心,嘴裡嘟嘟囔囔的。

他們從照相館出來,便見陶光明在外面等著。

李文軍很詫異,問:“你怎麼在這裡。”

把頭髮剪短了,臉上鬍子剃得乾乾淨淨的陶光明看著精神正派許多,今天還特地穿了一件短袖白襯衫,很有一點大人物的做派。

他笑嘻嘻地上來挨個跟李長明他們打招呼:“叔叔,阿姨,大哥,大嫂,顧老師。”

然後才跟李文軍說:“我聽說你們來照相了,所以來看看。”

李文軍說:“你不會是在我身上安了個定位器吧。”

陶光明說:“定位器是啥東西,你的新產品?”

李文軍說:“算了,有事快說,我這裡老的老小的小,還要趕著去買東西呢。”

陶光明:“我要找你買東西。”

李文軍一聽說是談這個事情,把點點遞給顧展顏,從懷裡掏錢:“你帶爸媽去百貨商店逛逛,剛好就在附近,去看有什麼需要的。”

李文勇接過點點,卻把李文軍的手推了回去,說:“我在呢,哪裡需要你。”然後帶著老的小的,呼啦就走了。

他們離開的好決絕,壓根沒有半點牽掛和擔憂的意思……

李文軍哭笑不得,轉頭看了看:“哪有地方做下來喝茶。”

陶光明一指後面的縣委大院:“我家在這裡,進去坐坐?”

李文軍眉毛一挑:縣委大院?!我去,這傢伙竟然是個官二代。

他見路邊有賣應季的小香瓜的,順便買了十個,在手裡拎著。

這是他的習慣,第一次上誰家做客,都不能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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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光明的家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子,三層紅磚樓。一看就是那種縣城裡有地,自己建的房子。

院子裡假山流水,花草爭奇鬥豔,看得出主人用心打理。

門口還有人站崗。

李文軍心裡直犯嘀咕:看著級別還不低。

陶光明進去的時候對一箇中年人說:“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朋友,李文軍同志。”

李文軍忙鞠躬:“您好。初次登門,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買了幾個水果,別嫌棄。”

那人點點頭:“嗯,文軍同志一看就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同志,跟光明之前的朋友完全不一樣。”這個中年人不怒而威,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人。

“我帶他上去了。”陶光明說。

中年人點頭:“去吧,好好招呼客人。”

陶光明就帶著李文軍進去他的房間坐下了。

“剛才那是我的父親,陶路遙,在市裡工作。他很好少回來。”

李文軍恍然大悟,原來是市裡的幹部,還是個大幹部。難怪他覺得眼熟卻不記得見過。

其實如果只是談合同,陶光明沒必要帶李文軍回來,還特地趕著在陶路遙在的時候。

李文軍忽然明白陶光明的意圖了,談合同只是幌子,這是有意要把他引薦給陶路遙。

“你怎麼沒去市裡找工作?不行的話,縣委也可以啊。”李文軍問陶光明。

以陶路遙的身份,給陶光明安排一個體制內的工作,絕對不成問題。

陶光明笑了笑:“我父親覺得我不上進,沒本事,怕我去了省城給他丟臉,怕我混進革命隊伍,給革命隊伍抹黑。再說,我也不喜歡公家的約束。他也樂得把我放在這裡鍛鍊。我姐也是一樣的脾氣。”

李文軍對陶路遙肅然起敬。

陶光明被抓,陶路遙竟然不理,讓他自證清白。

且不說陶光明是不是被冤枉的,也不說陶路遙為人父這樣對不對,就說陶路遙這個覺悟和通透,絕對是一般人所沒有的。

想想後來,他曾見過多少名人事業有成呼風喚雨,可惜最後一生攢下的基業都敗在不肖子孫手裡。

可惜很多人看不透者一點,兒孫沒本事,卻非要捧到高位上,不肯交給有賢能的人打理。最後公司沒了,兒孫下場也不好。

這就叫捧殺。

其實陶光明還真是適合在社會上混,賺大錢。

再說說,陶路遙……

李文軍努力把腦子裡80年代和90年代各省裡發生的重大事情過了一遍。

對了,90年代初穗城舉辦了一屆全運會,然後藉著那次機會,開始進行城市建設和開發。房地產業也就是那個時候興起的。調任穗城的陶路遙就是那一次造城運動的主要負責人。

只要趕上那趟車,躺著都能成億萬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