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忍不住笑出了聲。

弄得一向不喜歡八卦的顧展顏也側頭多看了兩眼。

顧展顏看完照片就下意識去看季青煙。

季青煙臉上卻淡淡的,沒有任何表示。

搞得陶光明和顧展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看到了無所謂,還是沒有看到。

陶光明要做套西裝,因為唐兆年下個月要過生日,請李文軍和陶光明過去參加宴會。李文軍連設計圖都給季青煙了。

唐兆年本來邀請顧展顏和季如詩一起去。

李文軍費了好大力氣才說服顧展顏跟他一起去。

季如詩因為身子沉重,不方便,所以就婉拒了。

陶光明一看季如詩去不了,也不想去。唐兆年卻給他一個在明顯不過的暗示:“女性朋友或者長輩也可以。”

這意思不就是讓他帶季青煙去嗎?

唐兆年幫陶光明把玉石外銷,一個月銷售量比他之前一年的都多。

陶光明不好不給他這個面子。

他第一次有了被金主強迫營業的感覺。

季青煙給陶光明量尺寸的時候,陶光明磕磕巴巴地說:“那個。你要實在是不想去就算了。我一個人也沒關係。”

季青煙看了他一眼:“怎麼?覺得帶著我去丟臉?”

陶光明立刻說:“不不不,怎麼會。您要是肯賞光,我求之不得,不然我就要看著李文軍那個混蛋跟顧老師秀恩愛。”

顧展顏一聽臉就紅了轉開頭。

季青煙沉下臉:“好好說話,別把展顏扯上。”

陶光明乾咳了一聲,說:“那個,我怕你到時候見到唐兆年心裡不舒服。”

季青煙笑出了聲:“你好多愁善感。他只是我一個主顧,而且對我還算客氣。我見到他有什麼不舒服的?”

陶光明暗暗咂嘴:好吧,原來是我想多了。

季青煙給陶光明量完尺寸,一臉鄙視:“你最近又胖了。是不是阿姨做給如詩的營養品都被你給偷吃了。到時候出席宴會,你要是身材走樣我可不跟你一起出現,太丟人了。”

陶光明紅了臉:“冬天冷,動得少,明天開始跑步。”

季青煙哼了一聲,又開始給李文軍量尺寸,然後說:“你看,軍少的身材就一直保持的很好。一直都是模特體型。這種身材,哪個裁縫看到了不喜歡。”

陶光明酸死了,又不敢翻臉,小聲嘀咕:“這傢伙明明吃得比我多,他就是不長胖,白白浪費了糧食。對不起那些死去的雞鴨魚豬牛。”

李文軍笑得直抽抽:“我不吃夜宵,哪像你,半夜還要起來吃東西,跟個老鼠似的。”

陶光明被揭了短,臉越發紅,瞪著李文軍,小聲抗議:“閉嘴,老子下個月就會瘦回來,你少得意。”

顧展顏也忍不住笑起來。

陶光明先走了,顧展顏去學校了,李文軍留下來跟季青煙講顧展顏裙子的設計要點。

季青煙明顯有些走神。

李文軍知道,說是不在意,其實季青煙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唐兆年嘴裡不說,隔三差五地就託人捎東西給季青煙。

聽顧展顏說,唐兆年有時候竟然還學人家文藝青年給季青煙寫信。

她曾無意中瞥到過被季青煙壓在眾多設計圖紙下的信。

字跡剛勁有力,是正兒八經的瘦金體。

雖然看著好像都是些流水賬,卻看得出是費了心思寫的。

每次末尾他都要加一句:“本人粗鄙,不通文墨。懇請季小姐指正。”來掩飾他那顆羞澀而不安的心。

季青煙基本上看看就塞在抽屜裡或者隨手一放,不寫回信,也沒有任何表示。

只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季青煙好久沒有這樣被人時刻惦記的感覺了。就算是每天路過跟她打招呼的黑條,她都會想著攢點肉骨頭喂黑條。何況是個活生生的,同齡的大男人。

李文軍把胳膊枕在腦後,伸了個懶腰,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輕嘆息:“放縱背後是無處安放的孤獨靈魂啊。他也是個可憐人。”

唐兆年其實是有點怨恨自己的親生父親的。那個男人把唐兆年的媽媽帶到了既是天堂又是地獄的港城,卻年紀輕輕就死了,丟下母子三人艱難求生。

唐兆年應該是心疼媽媽的,不然不會把自己活成繼父的模樣,只為了讓繼父對他們好一點。

季青煙從雜誌上收回目光,淡淡地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李文軍點頭笑:“給他點時間證明自己。”

有些事,他也不好講得太明白。畢竟季青煙是季家人。

他和唐兆年其實都不得不留一手。

季青煙淡淡“嗯”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她想了想又說:“其實你們不用那麼擔心我。我現在這個年紀,早過了患得患失的年紀。你知道嗎,我曾經不止一次想到過去死,只是沒有跟家人交代去向,總覺得對不起他們。而且沒有機會把自己的愛好和本事施展出來,我實在是心有不甘。現在,我已經把我這輩子想要做的事情都實現了,所以沒什麼好害怕好惋惜的了。”

李文軍微微皺眉。

季青煙笑:“我不是說,我說我不想活了,而是,現在的我,只要想到要什麼,就會努力去爭取,以為已經無所畏懼了。”

李文軍輕輕點頭:“你想明白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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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大動脈的初步規劃線路已經出來了。報紙上刊登出了規劃圖的照片,陶光明更是直接拿了一份圖紙備份回來。

李文軍看了看,跟之前的一模一樣。

果然大事件還是會按照本來的樣子進行,他改變的只是細枝末節。

陶光明見李文軍看了圖紙沒有反應,又用手指重重點點了湘省東南部那一段:“你真的看明白了。”

李文軍看了他一眼說:“看明白了。”

陶光明皺眉:“你看明白了,怎麼沒有一點反應。”

這段路跟李文軍修的那一條完全重合,也就是說上面已經決定這條路直接納入大動脈。

李文軍笑:“我該有什麼反應?”

陶光明說:“你明不明白,有可能直接徵用你這條路,你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