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看了一眼報告,忽然說:“啊,不好意思,請專家們把剛才那份報告還給我。我剛剛才發現,這是我之前打錯的一份。”

袁德世一聽臉色大變。

李文軍起身把五份報告收了回來。

“正確的在我這裡。”

然後他把正確的發了下去。

蔡廠長快笑死了,看了看李文軍的報告:“嗯,這個才是正確的嘛,剛才那個係數的數量級都不對。”

李文軍知道他剛才就看出來了,常主任要是拿了報告好一看,也能發現問題。關鍵常主任趕著把報告給袁德世去抄,壓根就沒有看。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李文軍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說:“文秘不懂,打錯了。不好意思,讓專家們見笑了。”

蔡廠長又翻開袁德世的報告:“呵呵,連報告裡面‘文軍實業’的名字都沒來得及改。你說是李文軍抄你的?”

常主任尷尬地不得了,說:“組長,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明明是偏向李文軍,包庇他。因為他是你提名的。”

其實他們兩的矛盾不僅僅是這一次的專案。

常主任是學究派,正規院校出身,學的東西都是老師教的,書上寫的。

蔡廠長則是典型的實操派,所有知識都是從實際操作中領悟加自學的。

常主任看不起蔡廠長這種半路出家的技術人員,覺得他沒有系統學習過理論,都是瞎蒙的。

蔡廠長也看不慣常主任,覺得他只會理論,屁用沒有。不能轉化為生產力的技術都是空談。蔡廠長那麼喜歡李文軍,也不是沒有緣由的。畢竟李文軍跟他一樣,都是自學成材,喜歡做實事而不是空談。

這一次蔡廠長成了專家組長,讓常主任很不服氣。常主任提名袁德世,一來是袁德世給了他一些承諾,二來他也是賭一口氣要跟蔡廠長對著幹。

蔡廠長一聽常主任這麼說,立刻氣笑了:“你這個人。做人沒有良心和廉恥也就罷了,還血口噴人。”

常主任一聽更加下不來臺,拍桌子:“你以為你是專家就可以為所欲為?你這是官僚主義。”

蔡廠長也拍桌子:“呵呵,講道理講不過,你就開始扣帽子。搞蠻的,我蔡勝利就沒有怕過誰,要不要請省領導來評理。”

其他三個專家自然知道這兩人的淵源,也不好明說,只能好言相勸:“大家都是同行,都是為了公事,不需要這樣。”

“是的,兩位消消氣。這個技術評估還是要做下去。上面給了任務的。”

李文軍也看出問題來了,淡淡出聲說:“要不這樣吧,既然常主任,覺得搞不清是誰抄誰的。我們就來個現場辯論。各自講述報告裡面的內容,順便把自己的資質,經驗,以及未來的計劃也介紹一下。報告篇幅有限,確實不可能把所有問題都講述清楚。專家們看了報告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儘管提,我正好借這個機會一起解答了。”

三個專家立刻說:“這個好,這個好。”

蔡廠長也說:“好,真金不怕火煉。誰抄誰的,一講就知道了。”

常主任說:“好,為了保持公平。等下投票,組長不能參加。因為是組長提名的李文軍。就在不久前,還有人看見李文軍去蔡廠長家吃飯,給蔡廠長送禮了。蔡廠長對他絕對是有私心,讓蔡廠長參加投票就不公正了。”

蔡廠長氣得不行,又想掀桌子,但是眼角瞥見李文軍衝他飛快地點了一下頭,只能說:“好。不參加就不參加。”

袁德世鬆了一口氣:如果蔡廠長不參加,最多就是二比二。他還有機會翻盤。

蔡廠長問李文軍和袁德世:“你們誰先講。”

袁德世立刻說:“請李文軍同志先講。”

他打著如意算盤,等下李文軍講了,他就記下來,依葫蘆畫瓢,講一遍,不就完了嘛。

萬一專家提問,還有常所長幫他回答。

其實蔡廠長也有些擔心。另外兩個中立的,不知道怎麼想,等下萬一有一個犯糊塗,李文軍要是和袁德世在技術上打了平手,省裡領導為袁德世撐腰,李文軍的勝算就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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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軍自然明白袁德世的打算,卻一點都不著急,只說請人拿一塊小黑板、幾支粉筆和黑板刷來。

然後他就在小黑板上一邊畫圖,一邊侃侃而談。

他以隔壁醴縣為例子,計算出要設立幾個基站,按照醴縣城區建築和人口現狀,採用那種基站形式比較經濟又能保證效果。

他講的很快,寫完一個黑板就擦掉。

專家們自然是能跟上,可是袁德世就慘了,拿著一個本子,還沒來得及把圖畫下來,李文軍就擦了。

只能算了,又翻開下一頁,畫下個圖,還沒等他抄明白,李文軍又擦了開始講吓一個了。

就這樣急急忙忙,慌慌張張,滿頭大汗,哆哆嗦嗦。

十分鐘後,李文軍利落講完,把黑板上的所有東西都擦掉,然後說:“我講完了,各位專家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儘管提。”

袁德世癱軟在座位上,什麼也沒聽明白,什麼也沒抄到,一頭霧水。

他完了……

想好了要依葫蘆畫瓢,可是他葫蘆長什麼樣都沒搞清楚,怎麼畫?

然後幾個專家開始輪番提問,開始是各個專家一個人提一個感興趣或者有疑惑的問題。

到最後就成了常主任在向李文軍提問了。他明顯是在拖延時間。

李文軍沒有絲毫不耐煩,淡定地有問必答。

最後常主任也沒轍了。

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問題了。

再提什麼白痴的問題,就真的是太打臉了。他好歹也是個業內專家,這點臉皮還是要的。

蔡廠長似笑非笑地說:“問完了?”

常主任點頭:“問完了。”

蔡廠長說:“好,那袁德世同志上去講吧。”

袁德世磨磨蹭蹭走上去,什麼都還沒說,頭上就開始冒冷汗。他一邊擦汗,一邊對著報告,結結巴巴唸了一遍,照著念都錯誤百出。

蔡廠長暗暗好笑,說:“好了,專家提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