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魔女之變

高塔之內，一片無邊無際的雪地，兩道身影自遠處飛射而來。

“你要帶我去哪？”

遠遠的，後方的身影問到。

“把她留下的東西交給你。”前方的身影速度不減，聲音清冷的開口。

她留下的東西，林念辭留下的東西嗎？

留給誰？留給他嗎？

林念辭知道他會到這個世界來？

沉落淵虛眯著眼，心中冒出一個又一個疑問。

現在的他，看起來倒是比數天前正經不少。

數天前，他可是逮住機會就要逗弄一下林念辭留下的魔女。

可是現在不行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面色就冷了下來，再也沒有笑過，也再也沒有主動理會過他。

外界，出了什麼事嗎？

一邊思考著問題，沉落淵的速度卻是不慢，跟著前方的“林羽涵”，從雪地上疾馳而過。

兩人飛了不知多久，終於，就在沉落淵都有些臉色發白的時候，他們來到一棵巨大的古樹之前。

“這是？”沉落淵輕微地喘息著，看著面前的巨大古樹，詢問到。

“劍。”

“林羽涵”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一手輕握，匯聚出一把數百米長的能量劍刃。

要拆了它嗎？

沉落淵長長吐出一口氣，也雙手一合，緩緩拉出一團漆黑深沉的物質。

“斷。”

“林羽涵”再度開口，飛至高空，自上而下，一劍力劈。

嗤——

長劍一路劈砍而下，自樹冠起，緩緩將大樹一分為二。

而就在她一路劈砍而下，就要劈到樹根之時，一團金色的光芒忽然從樹根中飛射而出。

“落淵，攔下來！”

“林羽涵”暴喝。

“好。”沉落淵毫不遲疑，手中物質迅速丟擲。

那物質迎風見長，化作一張十米長寬的黑色大網，罩向金色光芒。

“吼——”

就在黑網即將罩住光芒之時，一道磅礴浩大的獸吼之音猛然自光芒內綻放而出。

下一瞬，一隻金光燦燦，頂天立地的能量狐狸顯現，一爪揮動，直接將那黑網拍到地上。

“魔女，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覬覦老祖留下之物！”

金色狐狸怒吼出聲，一條巨尾宛如神鞭，撕裂空氣，拍向“林羽涵”。

“可笑。”

“林羽涵”手腕一轉，攪碎樹幹，一劍迅速斜斬向巨尾。

“我與她本就一體，她留下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東西！”

錚！

虛空震盪，一尾一劍迅速分開。

“那是留給暗陽大人的東西！”金狐怒吼，頭顱一歪，巨大的金色光柱自口中暴射而出，直衝“林羽涵”。

呵。

“林羽涵”心中冷笑不止。

哥哥？哥哥就能信任嗎？哥哥就不會擅自做一些他認為對林念辭好，實際上不一定好的事嗎？

再說了，哥哥眼中看著的，就一定是她嗎？

他看重的是天地義經，是錦辰，還是林念辭？

林念辭，她才不需要哥哥，她有我一個就夠了！

“流風轉。”

一股股氣流在“林羽涵”身前匯聚，高速旋轉，形成漩渦。

光柱飛射而來，卻被漩渦攪碎，剝離，彈射向四面八方。

“別無視我啊。”沉落淵輕輕一笑，手中靈氣湧動，凝成深沉的黑印。

“黑魔天羅印！”

沉落淵一聲大喝，手中黑印直直按向地面。

與此同時，那金色巨狐上空也出現一方巨型黑色大印，宛如巨山，鎮壓而下。

巨大的黑印砸落，空氣都被壓迫得嗚嗚作響，一縷縷肉眼可見的氣流自巨印表面淌過，逆衝上天。

而隨著空氣不斷流失，黑印的力量也變得越發狂暴，輕輕顫動間，虛空都晃起一圈一圈模糊的波紋，隆隆而響。

“這，這種印法……”

看著黑印不斷接近，金色巨狐驚恐萬分，渾身毛都立了起來。

“你，你是……”

似乎是意識到什麼，金色巨狐忽然渾身不住顫動。

只是還不待它說完，它周身虛空猛然滲出股股血霧，凝成鎖鏈，將牢牢它困在地面。緊接著：

轟隆！

一聲巨響，黑色巨印鎮壓而下，砸得地面開裂，岩漿噴湧，整片天地都搖晃起來。

顧沉！

是那個，把林沐音當作一味藥的混賬。

魔女居然敢帶他來此！

她怎麼能，她怎麼能如此！

“嗷——”

帶著無盡的不甘，怨恨，金色巨狐發出一聲悲鳴，化作點點光芒消散。

而就在金狐消散之後，它原本所在之處，一點點白色的光芒匯聚，凝成一個巴掌大的精緻小人兒。

那小人兒的樣貌，赫然就是林念辭。

刷！

瞬移催動，“林羽涵”伸手奪過小人兒，這才終於露出一抹燦爛笑容。

“兩個人來，果然簡單不少。”

看著她的反應，沉落淵微微皺了下眉。

她這句話，是說在這之前她一個人來過此地，然後沒拿到東西嗎？

可林念辭，為何不願意把自己留下的東西交給魔女？

嘛～無所謂了。

至少現在她需要他。

她需要他，這就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那還有什麼值得深究的。

沉落淵眉頭很快舒展開來，又露出溫柔的笑：“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一塊，記憶魂晶殘片？

“嗯。”

“林羽涵”點點頭，把手中的小人兒捧給他看。

他認識這東西：這是以一個人的靈魂力為引，剝離記憶再封印起來形成的東西。

記憶魂晶殘片，只有本人能夠剝離。並且一旦成形，它就會固定成記憶原有者的樣子。

看樣貌，就知道這一定是林念辭的記憶。

然後，那隻金色狐狸之前說這是留給暗陽的。

也就是說，林念辭有什麼不想讓錦辰知道的記憶嗎？

“這裡麵包含的，是你和林沐音相處的點點滴滴，是她對你，所有的恨意。”

“林羽涵”笑著，讓他看手中的小人兒。

那笑容，就好像她正在做的事與正在說的話毫無關係一樣。

“你見過錦辰了吧？”

“也與她相處過了吧？”

“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你把她當成一味藥，禁錮在身邊，還對她做了很多很多，讓我恨不得打死你的，過分的事情。”

“你不會疑惑嗎？”

“為何錦辰還能保持平常心和你相處？”

“林羽涵”笑著，笑得異常燦爛，異常陽光。

“很簡單啊。”

“因為她對你，只有模糊的印象，只多多少少記得自己討厭你，卻回憶不起為何討厭你，回憶不起來那些至關重要的細節。”

“所以，你才能與她相見，與她相處。而不是一見面她就瘋了一般要殺了你。”

“但是啊，林念辭她，是會一見面就瘋了一般要殺了你的哦～”

“她與她都是林沐音，但卻繼承了不同的記憶，不同的感情。”

“她是最初最本真的那個林沐音，而我的念辭，是那個繼承了所有恨意，為殺你而生的林沐音！”

說著，“林羽涵”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近乎咆哮。

“憑什麼，憑什麼她能快快樂樂的生活在這世間，我的念辭卻只能每天飽受煎熬地去找你！”

“甚至到了最後，要捨棄自己的一生，留下至高的傳承，來成就她！”

“林羽涵”放開了手，緩緩退後幾步。

而那封存了林沐音所有恨意的小人兒，則是浮在了空中，留在了顧沉面前。

“吶～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林羽涵”雙手背在身後，微歪著頭，俏皮笑著，輕聲問他。

沉落淵不言。

他無法回答。

是啊，錦辰可以保留最初最本真的林沐音，可難道林念辭就該承受那些會讓人痛苦的記憶？

這，算什麼道理！

“嘛～雖然我討厭她，但還不至於就因此去做念辭最不希望我做的事。”

“我不會現在就把這些記憶交給錦辰，我也沒打算自己去處置它。”

“我的念辭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知道這些痛苦的記憶，快快樂樂過一輩子。”

“但我終究無法就這樣回應念辭的願望。”

“因為我只喜歡念辭，念辭是我的唯一。”

“念辭的願望，對自己，太不公了。”

“所以，我現在打算把這份恨意交給你。”

說著，“林羽涵”又退後了幾步，身形逐漸變得虛幻。

“由你來決定，要不要把這份恨意還給錦辰。”

“我是魔女，你知道我的能力的。記憶魂晶殘片，他人也許只能剝離記憶。但有我在，這殘片裡自然保留了林沐音原原本本的恨意。”

“你是要讓她繼續做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還是讓她繼續恨你呢？”

“呵呵。”

“林羽涵”痴迷地笑著。

“她死了，你才意識自己喜歡她。”

“但把殘片交給她，你就永遠都得不到她。”

“有意思，真有意思。”

“林羽涵”的身形越發虛幻，沉落淵甚至能透過她看到她身後的地面。

“生死，真的能讓一個人看清自己啊。”

“林羽涵”面露惆悵，對著沉落淵，遙遙一握拳。

地面陣紋顯現，一道道符紋凝聚成鏈，鏈化為籠，將他困於其中。

“羽兒，你要做什麼！”沉落淵匆忙收起林念辭的殘片，急聲叫到。

“我以為我會聽念辭的話的，我以為我跟念辭一樣，不會想害她的。”

“可是念辭走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那時我才明白……”

“林羽涵”的雙目變得赤紅，殺意滿滿。

“我恨錦辰！”

…………

密林之地，正與千脈妖狐說笑著，金邊白袍的少女，忽然身形一滯。

她的雙眸泛起猩紅，她的身後高塔自顯。

“我……”

識海中的她，凝視著千脈妖狐，表情嚴肅而認真，緩緩宣佈到：

“要殺了錦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