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長期承受生活重擔的趙有量,性格十分堅強。

片刻之後稍稍緩過神來,立即滿臉的悲憤。

“特麼的,臭道士原來這麼缺德,虧得咱之前還想過給他養老送終,我呸!”

“不行,我死了他也別想好!”

“孫叔你知道臭道士去哪了不?咱這就過去找他算賬!”

看著趙有量滿臉悲憤的神情,孫掌櫃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

“量子,如果你真的簽了‘鬼契’,那就不能離開鋪子五十里範圍。”

“一旦超過這個範圍,立即會引來‘鬼降’。”

“具體表現怎樣老頭子我就不好說了。”

“那咱不是和狗一樣,被拴在這裡啦?!”趙有量聞言臉色更加悲憤。

尤其是細想之下,自己還不如大黃狗。

畢竟人家就從沒被拴著過,每天都能開心的四處“播種”!

“特麼的這也太憋屈了!”

越想越氣的趙某人決定立刻回去燒了鋪子!

就算自己死定了,也要噁心一下坑人的臭道士!

然而就是這個“樸實無華”的想法也沒能如願以償:按照孫掌櫃的說法,趙有量的魂已經賣給了扎紙鋪。

換句話說,現在扎紙鋪就等於趙有量的第二個身體。

燒了扎紙鋪也等於燒了自己。

以前感覺不到,那是因為時間問題。

透過這半個多月的磨合,尤其是昨晚那麼一折騰,現在已經徹底融合了。

說完之後孫掌櫃為了讓趙有量相信,讓他照鏡子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趙有量發現自己左眼周圍忽然多了一片疤痕,就像是以前受過很嚴重的燙傷後留下的。

可是在趙有量印象裡,自己眼睛可從沒受過傷。

確切地說臉上就從未有過傷疤!

“我去,這是啥時候弄的?!怎麼會這樣!!”

孫掌櫃嘆息一聲:“昨晚你們鋪子的窗戶是不是壞了?”

趙有量愕然:“是壞了,現在自己好了......”

說到這裡趙有量恍然大悟:鋪子窗戶壞了,自己的眼睛處就留下一個疤痕。

沒毛病!

上學時老師教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這麼說自己不但不能燒了扎紙鋪,還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要是一不小心被誰家倒黴孩子把窗戶玻璃砸了,自己眼珠子不得跟著爆開啊......

趙有量顯然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死了。

換個角度說天下間又有誰真的不怕死呢?

畢竟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孫叔,咱真的沒救啦?只能‘放棄治療’啦?!”

面對一臉渴求的趙有量,又想到他的善良,孫掌櫃猶豫片刻還是開口相告。

“天下間萬事萬物哪有絕對的......有量,你要想逃過這一劫,只有出家!”

“找到真正的高人帶你修行!”

聽到出家兩個字,趙有量立即神情怪異。

作為一個正常男人,誰會想當和尚呢。

吃齋唸佛他倒是無所謂,反正苦日子過習慣了。

但是不近女色......咳咳,雖然他也從來沒“近”過,主要是同齡女人不給趙有量機會......

孫掌櫃顯然猜透了趙有量那點小心思,一邊笑著搖頭一邊說道。

“出家修行可不只是當和尚,還有道士、出馬都算。”

說起出馬,孫掌櫃立即想到那位灰六爺。

“有量,只要能成為六爺他老人家的出馬弟子,你就有救了!”

“甚至可以說從此以後想死都難!!”

聽到自己不用死,趙有量立刻來了精神。

“我願意,我願意拜師啊!”

“孫叔六爺他老人家住哪?咱現在就帶著禮物過去磕頭!!”

孫掌櫃只是一個“普通”的黑足棺材匠,怎麼會知道北國五仙之一的灰家仙所在。

因此聞言只能苦笑著搖頭。

“有量,所有修行的事情都是看緣分的。”

“沒有緣分,你就算怎麼求灰六爺也是白搭!”

“唉,別說是六爺那樣的身份,隨便厲害一點的出馬仙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聽到孫掌櫃這麼說,趙有量心中那剛點燃的希望之火瞬間就被澆滅。

“緣分?可遇而不可求?!”

“這不扯淡了,孫叔你讓我咋‘遇’啊?每天搬個小板凳在鋪子門口坐等能遇到不?!”

看著趙有量離開時那略顯淒涼的背影,孫掌櫃無奈嘆息。

呆坐片刻後,伸手緩緩解開蒙在眼睛上的紗布。

只見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出現在孫掌櫃面前的鏡子裡,就像是深夜裡貓的眼睛......

“唉,扎紙鋪裡的東西越來越邪乎了。”

“老頭子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屍泥’入目,弄成這副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屍泥便是包裹著屍體的泥土,雨夜裡孫掌櫃看扎紙鋪時自己塗上去的。

這也是民間,普通人常用的見鬼方法之一。

孫掌櫃嘆息的同時,又用紗布把眼睛重新包裹起來,隨後起身朝著問米婆婆的鋪子方向走去。

“還是問問老嬸子去,看看他老人家有什麼好法子沒有。”

“屍泥入目倒還好說,要是進了腦子裡,老頭子我不也成了活屍了麼......”

另一邊,回到自家店鋪的趙有量,滿臉頹然的躺在門前的藤椅上擺爛。

不擺爛又能怎樣,反正也沒幾天可活了。

想到所剩無幾的壽命,趙有量猛的從藤椅上站了起來,隨後咬牙切齒的朝著對面的包子鋪走去。

一邊走一邊大聲嚷嚷。

“槓頭叔,今天給咱來十塊錢包子、一大碗豆腐腦,不要滷!”

包子鋪老闆聞言,還以為趙有量聽自己勸,知道少吃鹽了。

於是立即笑呵呵的答應,並讓趙有量自己進屋端包子。

他哪裡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想要吃頓飽飯罷了。

就在趙有量一邊狼吞虎嚥,一邊琢磨著給養父打電話“報平安”的時候,忽然察覺自己對面坐下一個人。

這人卻是唯一一個沒被降頭師“廢物利用”的死刑犯,也就是所謂“門內”老怪物的後人。

只是不知為何居然活了過來。

雖然面色鐵青、雙加凹陷,一副乾屍的模樣。

甚至槍斃時留下的彈孔,依舊往外滲出黃色的腦漿。

只是被他帶的帽子遮掩住,外人看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