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些時候。

蘇譽從書屋回來,在書房裡讀書。

李二郎到了顧家,在堂屋低聲和顧長樂說話。

“是陸知府的侄子。”

“聽聞先前一直想知道姑爺的身份,故而邀約了他幾次。”

“但姑爺最近忙,便都拒絕了。”

“上回姑爺去酒樓與同窗相聚,被他看到。”

“又有人從旁挑撥,所以此人惱羞成怒,想要報復姑爺。”

“便是昨日在書屋出現的那幾個人。”

這是覺得蘇譽落了他的面子,所以心裡過不去。

確實是紈絝子弟的做法。

如今正是要考院試的時候。

雖然蘇譽這次院試必定是過的,但看他每天這麼勤奮,除了書屋的事情就是讀書,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顧長樂也不願意看他因為這些小事被人打擾。

而且書屋是蘇譽的心血。

這些人居然盯上了他們的書屋?

“那些人讀書成績如何?”

李二郎回道:“一般般,估計院試是沒多大希望。”

“陸知府沒有使些手段?”

學政到了這裡督學,與他相交最好的肯定是知府。

要是陸知府開口,他這侄子要過院試也不是什麼難事。

李二郎想起自己打聽的事情,有些想笑。

“陸知府倒是想,但他這侄子......卻不願。”

“他平時成績就一般,整日帶著一群紈絝聲色犬馬。”

“要是突然考上了院試,他怕被自己的同伴們嘲笑。”

顧長樂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是什麼心態?

就是一群家境差不多,成績差不多的紈絝子弟一起手牽手,誰先中舉誰是狗這種意思?

特別是汪遠峰是小團伙的老大,總不能帶頭衝成績。

要是耍手段進了院試,他又覺得自己面子掛不住。

除非哪天他真的超常發揮過了院試,估計才能真正在眾人面前吹牛逼。

這般看來,這群小團伙的關係估計是挺不錯的。

不過他們這些年輕人這般想,但家裡人未必是這樣的想法。

顧長樂想了想,說道:“這段時間我夫君太忙了,每日都很辛苦。”

“沒必要再花心思去想怎麼應付這些人。”

“去給這些人找些麻煩,讓他們這段時間被其他事情吸引住目光就行。”

李二郎得到吩咐,退下去安排。

......

次日蘇譽去旁聽時,發現學堂的氣氛和先前已經大不一樣。

除去汪遠峰那群人,還吊兒郎當地聚在一起小聲說著話。

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比先前更加緊張。

彭天成也沒再加入小團體,自己開始埋頭苦讀。

汪遠峰去請他,他雖然有些怕,但還是出口拒絕了他的各種邀約。

有蘇譽拒絕被這群人記恨在心的前車之鑑,彭天成還很是擔心。

可他現在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這些紈絝子弟就算考不上科舉,也是一輩子衣食無憂。

他可不行。

但汪遠峰並沒有對他做什麼。

聽他明說自己要好好準備院試後,便懶得再理他了。

本來就是看彭天成這人成績好,還聽話,所以才帶著他玩的。

教瑜現在上課也不講別的內容了,開始每日給眾人分析那些往年考得好的卷子。

分析完後,又給眾人蒙題,讓他們每日寫一篇文章。

這種臨考前的衝刺教學方法,倒是不錯。

蘇譽寫好自己的功課,交給學正。

待學正點頭後,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蘇譽離開不久後,學正把陸續收到的功課整理登記。

準備晚些交給教瑜。

汪遠峰突然帶著人出現在他身邊。

“汪、汪公子......”

汪遠峰笑眯眯地從攬住這人的肩膀,哥倆好地說道:“吳學正,本公子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汪公子請說。”

學正是秀才,自然是能指導他們課業的。

見汪遠峰主動來請教學問,他還有些高興。

汪遠峰便朝著旁邊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微微擋住學正的目光。

學正小聲地說得興起,汪遠峰身後的人已經很快得手。

汪遠峰直接打斷道:“受教了。”

“吳學正教的東西,我回家慢慢琢磨去。”

說完,便不管學正什麼表情,直接帶著人揚長而去。

吳學正一臉茫然。

不是請教學問麼?

自己都沒說完,他就走了。

這算什麼請教?

吳學正搖搖頭,繼續登記他今日收到的功課。

......

汪遠峰一行人出了門,旁邊的人把拿到手的東西遞給他。

“這是蘇譽今日的功課,吳學正還沒來得及登記上。”

汪遠峰接過,隨便掃了一眼。

確認是蘇譽今日寫的功課。

他嘲笑道:“想不到這小子,字寫得還挺不錯。”

“但很可惜,寫得再好,教瑜也看不到了。”

“以後每日他的功課,見他交一次,咱們就拿一次!”

一個同伴突然說:“可我看這小子文章寫得似乎挺不錯的。”

“萬一他考過了院試,以後真正進了府學,豈不是要成我們師兄了?”

成了師兄,就不能再這樣欺負他了。

而且很有可能,會反過來幫著教瑜管理他們。

他們雖然是紈絝子弟,但對著府學的教瑜們也是不敢太造次的。

畢竟一個合格的紈絝子弟,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必須是門兒清。

不然也不能一直紈絝下去。

汪遠峰一時也沒想到這個。

確實是有這個可能性......

他只能說:“算了,誰說他就一定能考上了呢?”

“今日本公子心情好。”

“走走走,本公子請你們喝酒聽曲去。”

說起這個,一群紈絝子弟們都是眉開眼笑,跟著汪遠峰一起往外走去。

面上一點都沒有即將要大考的緊張感。

不過,有人卻有些猶豫。

“這馬上要院試了,咱們還去喝花酒,會不會不大好?”

這話一出,昨天跟著汪遠峰到書屋,想要搗亂被李三郎抓住的那個紈絝子弟叫杜志和。

他也附和道:“是啊,我爹孃讓我最近收收心,爭取多讀些書,院試看看能不能走著狗屎運被取中了。”

“要是被他們知道我這時候還去喝花酒,估計要教訓我的。”

說著這些掃興的話,汪遠峰一臉的不高興。

“嘖,不過一個小小的院試,看你們緊張得。”

“今年考不上,後面再考便是。”

“有什麼事,喝完酒再說!”

幾人看汪遠峰這樣,也沒敢再說什麼。

出了府學大門,熟頭熟路地往落香閣去。

老鴇見財神爺到,堆起熱情的笑。

臉上那摺子都皺到了一起,剛補的粉簌簌飄落下來。

“汪公子來了,快請上座吧!”

請人上座,上了酒菜,叫來姑娘彈唱。

真是好不快活。

然而這快活好景不長。

一個打扮得頗為雍容華貴的婦人,帶著家丁喝婢女出現在落香閣。

杜夫人滿臉怒容,看著匆匆趕來的老鴇,冷聲道:“我兒是不是在這裡?”

老鴇剛想問你兒子是誰。

這夫人便直接撇下她,直接往樓裡去。

上了二樓,很容易就在一間上好的包廂找到了要找的人。

汪遠峰一群人正沉浸在美妙的彈奏聲中,冷不丁聽到一聲怒吼。

“杜志和!”

她暴喝出聲:“你小子能耐了?”

“老孃讓你好好讀書,爭取考過院試。”

“這時候你還來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