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淵沒想到賀父會來找他。

“政委,您找我。”

他喊了報道敲門進來,就看到坐在政委辦公室的賀延章。

賀臨淵眼神頓了下,然後移開,全程沒有任何情緒。

賀延章心口一痛,但這一切都怨不了賀臨淵,全是他的錯。

政委笑著起身,拍拍賀臨淵的肩膀,然後指著賀延章說道,“你爸找到我這來說要見你,真的是,你們父子還這麼生疏,靠我個外人傳話。”

說完,他又看向賀延章,“老賀,人我可給你喊來了,你那狗脾氣收著點,別欺負我的人。”

賀家父子的齟齬他們都知道,心裡沒少為賀臨淵叫屈,但到底是父子,賀延章除了對兒子太冷血,對國家卻是付出了全部。

他們也願意幫助這對父子彌補感情。

門開又關上,房間中只剩賀延章和賀臨淵兩人。

賀臨淵站在門口,他低垂著眸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賀延章身側的拳頭攥了攥,主動開口。

“周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似是嚴厲慣了,隨口說出的話都帶著興師問罪的意味。

看到兒子嘴角的冷嘲,賀延章心裡有點慌。

“我不是怪你,周家敢做走私倒賣的生意,被抓起來不冤,只是你從哪知道的訊息?”

他有些急切的解釋,可隔閡又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消除的。

賀臨淵語氣冰冷,“我住院時遇到一對兄弟,他們和賀城達成了交易要賣自家的寶玉......”

賀臨淵沒提宋梨,只說了他從於家和賀城的交易中發現了問題。

賀延章雖疑惑,但沒繼續追問,兒子願意跟他說這麼多已經讓他受寵若驚了。

周家的事本來就是他的藉口,觸及到兒子眉眼間的不耐煩,賀延章才說出來意。

“你的房間還留著,過年帶媳婦孩子回來吧。”

人老了,那些固執怨恨早就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對親情的渴望。

賀臨淵抬頭,拒絕的話在看到父親鬢邊的花白轉了彎。

“再看吧。”

他沒拒絕也沒答應,可已經讓賀延章欣喜若狂,“好好好,我回去就讓你紅姨好好收拾,孩子們都上學了吧,該給他們也準備房間,還有他們穿的用的,都得提前準備好。”

此時的賀延章不像個嚴厲的軍長,只像個慈愛的長輩。

賀臨淵心中複雜,或許是自己也做了父親,年輕時的那些怨恨都減輕了。

他沒對父親冷嘲熱諷,阿梨和孩子願不願意回家得看他們的意思,他做不得主。

......

賀城提心吊膽了幾天,但公安沒來找他,賀父也像忘了這件事。

眼看政策就要下來,創業的基金還沒到手,賀城也顧不得風險,再度找上了於博才兩兄弟。

“賀老弟,不是老哥不賣給你,實在是這玉沒了。”

“什麼叫沒了?”賀城神情緊張。

他和周宏光搜刮的那些文物已經被查抄,現在能賣的也只有於家那塊暖玉。

這關係著他創業的本錢,可不能有閃失。

於博才兄弟倆相視一眼,然後苦笑著攤開手,“老爺子送人了。”

“送誰了?”

於博才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送誰,但我跟博學找遍了家裡和醫院,真的什麼都沒找到。”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老爺子說送人的話是真是假,但暖玉沒了是事實。

賀城知道從他們這裡得不到訊息,黑著臉去查於大爺。

就算真送人,這個人也是最近跟他接觸的,肯定在醫院中。

賀城和齊悅關係好,沒多久就查到了。

“你說是宋梨照顧的於大爺?”

宋梨,怎麼又是她。

說到宋梨,賀城心中只有滿滿的挫敗感。

還從未有女人,能拒絕他的求愛,宋梨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齊悅看著賀城的黑臉,跟著生氣,“這土包子可能耐呢,不僅治好了於大爺,連賀團長都對她態度不錯。”

“賀團長?”賀城猛地問道。

京城姓賀的團長只有一個,不會是他吧......

齊悅被他嚇了一跳,也想起了賀臨淵跟賀城的關係,她不清楚賀家的齟齬,還向他邀功。

“就是你大哥,賀臨淵。”

“啪!”

賀城手中把玩的筆啪的掉在地上,他的臉上也閃過一抹慌亂。

“怪不得,怪不得......”

賀城臉色煞白,齊悅嚇壞了。

“賀大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賀城推開她,大步向外走,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何走私的事情會被抓,原來他和於家的交易都在賀臨淵的眼皮子底下。

賀城現在就是恨,這個便宜大哥就是他的剋星,有他的地方自己就沒有好事。

那父親知道嗎?

賀城現在心裡火燒火燎的,也沒理齊悅的追問,大步往家走。

賀延章已經回來了,正招呼著紅姨收拾屋子。

“臨淵媳婦跟倆孩子頭回來家裡,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住得慣。”

紅姨看著他忙裡忙外的模樣,不禁笑了,“您這麼上心準備,他們哪能不滿意。”

說完,眼眶又有些酸。

多少年了,自從阿柔去了,她再也沒見過賀延章這般。

蘇萍再體貼,也比不上葉柔。

人都是偏心的,紅姨也不例外。

兩人忙了多久,賀城就在外面看了多久。

他的臉色越來越冷,眼中隱去濃烈的恨。

可笑他還沾沾自喜賀家的一切都是他的,原來賀延章根本沒將他當做自己人,他心裡只有離家出走的賀臨淵。

新仇加舊恨,賀城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會讓賀臨淵的兩個崽子回京,賀家的東西誰也不能跟他搶。

賀城攥緊手心,心中下了決定。

賀父不是想見孫子嗎,好,他成全他!

只是見的是死是活,他就不能保證了。

宋梨阻攔了文物被倒賣,心頭的事了了一樁,她平時沒課就在京市逛街,給兩個孩子買禮物。

這時候的她還不知道賀城的惡毒打算,直到晚上沒噩夢驚醒。

宋梨捂著怦怦直跳的胸口,坐在黑暗中,兩個孩子慘死的模樣還清楚的印在眼前。

“梨子,你咋了,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