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葉帆。

是個孤兒。

一個有父有母的孤兒。

我的母親生下了我,卻並不愛我。

我是她用來拴住那個男人,妄圖擠掉他的原配上位的工具。

但那個男人或許愛過她,但更愛自己,他怎麼能允許我們成為他仕途中的汙點?

於是那個女人瘋了,她將一切怨恨歸結於我的身上。

我的整個童年,由歇斯底里的尖叫、打罵和支離破碎的杯碗桌椅組成。

我第一次記清那個我應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的臉,是在8歲那年,他親手將我的母親送進了精神病院。

臨走時,她幾乎瘋狂的扯著我,尖利的指甲在我的手臂上劃下一道道血痕。但我並沒有哭鬧,這種傷害我早已習慣,當時只感到開心,我以為自己終於逃離深淵,卻沒想到還有更深的噩夢在前方。

我被那個男人送給了鄉下一對夫婦撫養,一開始他還會定期打來數額不算大的生活費,後來許是被原配發現,便突然斷了。

沒了生活費,夫婦兩人便開始嫌棄多出來的這張嘴,農夫出去找過那個男人一次,結果不光沒要到錢,還被打了個半死送回來。

於是,我再一次成為了發洩怨恨的物件。

很長一段時間,我每晚都趴在漆黑的小屋盯著窗外,期盼著太陽快快升起。

可惜,許是窗子太小,陽光總撒不到我的身上。

終於,我忍無可忍,逮到一個機會逃了出去,自己找到了那個男人。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眼中滿是厭惡、憤怒還有一絲掩蓋很好的慌亂。他定是怕我鬧大,影響他的家庭和事業?但我沒有,我只是和他做了一個交易。

他給我一個新的身份,讓我可以讀書學習,而我從此和他還有那個生下我的女人都毫無關係。

他同意了,還給了我一筆錢。

於是,我變成了一個孤兒,一個名叫葉帆的孤兒。

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很喜歡。

一片葉子做成的帆,就跟我一樣,隨時會被狂風驟浪卷倒,但始終沒有沉溺。

後來我的生活似乎終於步上正軌,或許是因為性格陰鬱,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老師說,只要我們好好學習,就一定會出人頭地,會有光明的未來。

我深以為然,不是為了什麼出人頭地,而是,我太想知道“光明”究竟是什麼模樣。

老師果然沒有騙我,但我沒想過光來的那麼突然。

就在我步入大學的第一天,他突然就出現了——

我的......太陽。

提前三天來到寢室,葉帆本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到的,沒想到進門的上鋪已經掛上了床簾。

簾子是拉上的,不確定裡面有沒有人,不過他並不在意,默默的尋找著自己的床位,正是這張床的下鋪。

直到收拾完床鋪和行李,上鋪的床簾內都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應該是沒有人吧?

葉帆直起身,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因陽臺吹進來的風而微微晃動的窗簾,視線卻是突然被那張貼在床架上的姓名卡吸引。

“林,朝(ZhāO)陽?”

光是看到這個名字,就能感受到一絲暖意,葉帆就這麼鬼使神差的讀了出來,卻沒想到下一秒,他面前的床簾中,卻是突然鑽出一顆腦袋來。

“錯了!是朝(CháO)陽!”

林朝陽有起床氣,這會兒被吵醒本來正不高興呢,就聽見自己的名字又被唸錯,一個猛子起身便鑽了出來。

葉帆本就站的離床框很近,林朝陽又是突然從簾子裡露頭,兩人的臉瞬間貼的很近,差點就要撞上。

“抱歉。”

葉帆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看著林朝陽的表情有些怔愣。

林朝陽也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氣消了大半,等坐直了身子定睛一看,呦,自己的新室友竟然還是個大帥哥,頓時氣全消了個乾淨。

“哈哈哈沒事,從小到大唸錯我名字的多了去了!”

林朝陽直接從上鋪跳下來,站到葉帆身邊衝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你好啊,室友~!”

葉帆呆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他,林朝陽逆光站著,窗外的陽光似乎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

撲通——撲通——

葉帆感覺自己的心也隨著林朝陽的笑容躁動起來,怎麼會有人,從名字到長相性格,都像是太陽的化身一般。

“......嗯?”林朝陽自顧自笑了半天,也沒見葉帆給個反應,不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索性彎下腰去看葉帆窗框上的姓名卡:“你叫......葉巾凡?”

聽到林朝陽這麼說,葉帆終於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我叫葉帆。”

本就是故意念錯名字想逗一逗人家,林朝陽一抬頭,卻是被葉帆這個笑帥了一臉,頓時誇張的捂著小心臟上前自來熟的搭上了葉帆的肩膀。

“我去,哥們兒你笑的也太帥了吧!我要是妹子我都得愛上你了!”

葉帆被他逗得又是悶笑一聲,肩膀也隨著顫了顫。

林朝陽也跟著嘿嘿一笑,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感覺他們兩人投緣極了,當即宣佈:“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好兄弟了!”

葉帆側頭溫柔的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了幾公分的林朝陽,淡淡的應了一聲:“好。”

陽光,好像終於撒到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