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側身閃過那一抹黑色的“鬼影”之後,身後又立刻湧來數道青白虛影,直直的向他衝來,逼得他立刻又向著旁邊退了幾步,撞到了寒淵身上。

寒淵面色微沉,一手前伸,將蕭凌圈入懷中,另一隻手輕輕一揮,黑氣卷著紅色的鬼火向那些虛影攻去。

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些虛影並沒有被打散,只是空間扭曲了一瞬,又再次凝結,甚至比方才要更加凝實了一些。

“怎麼回事?”

蕭凌有些意外,這些“鬼影”竟然連寒淵都沒辦法?難道,並不是鬼影。

這般想著,蕭凌按住了寒淵想要再次試探攻擊的手,一動不動的盯著朝他們衝過來的“鬼影”們:“寒哥,先別動,看看‘它們’想做什麼。”

“嗯。”寒淵應了一聲,感受到對方確實沒有鬼氣,方才側了側身,將蕭凌擋住,眼神凌厲。

幾個青白“鬼影”直愣愣的向著他們衝來,一邊奔跑身形一邊漸漸凝實,看穿著,應是這裡的村民?

難道當真如那大娘所說,整個村子的人都成了“鬼”?不過......

終於,那些村民“鬼影”已經跑到了他們面前,蕭凌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掌心掐著一張符紙,隨時準備出手。

然而,逐漸凝實成正常“人”模樣的村民們竟是直直的“撞”上了他們,寒淵將蕭凌護在身後,而那些村民卻是直接從他們身體中穿過,越過此處,追著之前那道黑色“鬼影”去了。

“嗯?他們都是虛影?”

蕭凌從寒淵的懷中退開,轉頭看了看穿過他們的村民。

方才在那些“人”撞上他們的時候,他手中的符已經展開了,然而卻是直接穿過,那些“人”就好像空氣一般,經過時也沒有任何感覺。

與此同時,村中又出現許多的“鬼影”,逐漸凝實成“正常人”的模樣,在虛影完全凝實的一瞬間,蕭凌的腦中想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叮——劇情點[純陰之月]解鎖中......】

又是劇情點,難道這裡又是幻境?

蕭凌以為這是幻境,而一直在暗自打量的寒淵卻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如此。”

“什麼?”蕭凌再次抬頭看向寒淵,他又知道了?

“阿凌說的不錯,他們確實都只是虛影。”寒淵一邊說,還一邊變幻出一把紅白交疊的傘來,為蕭凌撐起擋雨。

“若是有一個地方,在極短的時間內死了很多人,這些人或許極度恐懼不甘,或許根本沒反應過來,如此這般密集的怨氣和執念聚合,便有可能會令此地形成‘場’。”

“場?和‘界’有什麼不同?”

“雖都是由怨氣形成,也都是一塊地界,但兩者差別還是挺大的。‘場’一般只會還原一段過去發生過的事,沒什麼危害,這村中人的魂體都已經消失了,便更沒什麼了。”

“和‘界’還有不同的一點就是,‘場’中的景象一般人也可以看到,不過只會在特殊的時點顯現。

此處為曠野,人煙稀少,又臨山林,本身陰氣便比較重些,而下雨之時更甚,‘場’中之景便會被常人所見。”

聽他這麼說,蕭凌也明白了:“所以那位大娘才會說,每逢下雨,這裡便會有鬼影遊蕩,其實不過是‘場’中景象顯現而已。”

倒是很類似於這裡有種很特殊的磁場,記錄了過去的一段影像的說法。

這種在鬼怪世界,還有玄幻和科學並存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沒錯~阿凌真——”鬼王大人賣弄完知識儲備,又要去誇誇自家娘子,然而那“場”中景象,卻鬧出了點不小的動靜。

“讓你偷老子的東西,老子打死你!”

“就是,把這個災星給弄死!”

“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臭小子,死雜種......”

幾個身強體壯的村民終於追上了那個黑衣身影。

蕭凌順著聲音看過去,才發現他原先以為的黑色鬼影,竟然是一個瘦弱的少年,衣服破破爛爛,不知是不是一個乞兒,正被幾個男人圍堵在地上拳打腳踢。

“走,過去看看。”

蕭凌連忙上前,而寒淵緊隨其後,雨傘打的穩穩的,沒讓他淋到一點陰冷的雨水。

瘦弱的少年蜷縮在地,任由那些拳腳落下,在他那本就破舊髒汙的黑衣上,留下更多的泥灰與傷口。

那幾個男人罵的極其難聽,什麼雜種、災星、賤命垃圾的,聽得蕭凌都頻頻皺眉,心中不忍且不忿,然而那少年依舊毫無反應,不反抗,也不還口,只在被打的狠了的時候發出一道極小的悶哼。

這少年究竟犯了什麼錯,要被這樣對待?

不過這終究只是一段過去已發生之事的影像,而他們身為局外之人,並無法插手。

蕭凌無奈的站在一旁,看著那少年任打任罵。

“呸!”

突然,那領頭的一個村民似乎是打累了,終於停了手,其餘幾人見此也停了下來,末了還不忘往那少年沾滿泥汙的黑髮上,吐了一口惡臭的口水。

“行了,把東西給我!”

領頭男人突然彎下身,強行將那少年拉扯著半起身,伸手便去奪他懷中藏著的一個木盒:“敢偷東西,給我!”

然而一直像一隻木偶一樣毫無反應的少年,此時卻像瘋了一樣死死地抓住那個木盒,死活不撒手。

他突然抬起頭,瘦削的臉頰上沾滿泥灰,幾乎看不清模樣,然而那雙黑瞳卻是格外的銳利明亮,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又如同尖利的野獸獠牙,直直的扎向那個與他搶奪木盒的男人。

少年的聲音嘶啞低暗,吐出的字卻如同他的眼神一般,格外鋒利堅定:“我的。”

“什麼你的,從我家拿走的,就是我的!偷東西還敢頂嘴,老子打死你這個狗雜種!”

似是被少年的眼神嚇了一跳,男人暴怒,頓時又是一腳踹了過去,然而少年依舊是死死護著木盒,生生的接下了這一腳,直接被踹的撞到了牆上,悶哼一聲跌落在地。

蕭凌看的捏緊了拳,不過卻是發現什麼,盯著少年的臉仔細瞧了又瞧:“這少年的長相......莫非這是兒時的聿逐?”

本來在不滿於蕭凌那般認真的盯著少年的臉看來看去的寒淵一愣,視線一轉,也仔細瞧了瞧,雖是瘦弱又滿是髒汙,但是骨相和眼睛,確實是聿逐沒錯。

與此同時,在男人的腳要再次踹到少年身上時,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道少女的嬌呵:“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