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突然傳來一道踩在潮溼的泥土水坑之中的腳步聲,打斷了蕭凌的思緒。

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活人靠近這裡?

蕭凌和寒淵對視一眼,同時轉過頭往腳步聲發出的方向看。

來人打了傘,因為他們站在屋頂,所以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襲白色的衣衫,至於面容,被雨傘遮擋,無法窺見。

看身材,那應當是個高大的男人,步伐略微急促但是看到滿村的屍體也不見慌亂和驚恐,可見並不是個普通人。

此時村中的鬼影已經盡數被聿逐屠戮,而他自己也幾乎被撕扯成了碎片,只剩一縷破碎不堪的殘魂躺在地上,瞧著已失去意識,即將消散。

白衣男人的步伐在行至聿逐的殘魂身邊時,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迅速越過他,朝著不遠處交疊在一起的一男一女走去。

看樣子,他的目標也是白月?

不過......雖看不清面容,但蕭凌覺著這人好像與之前的那兩個灰色道袍人不同,沒什麼惡意。

“寒哥,他是玄門人嗎?”

白衣男人已經走到白月身邊停下,不知要做什麼。

蕭凌轉向寒淵想問問對方是不是玄門之人,卻見寒淵此時死死地盯著那男人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周身黑氣竟也隱隱升騰。

他心中一驚,難道這人是寒淵的仇人:“寒哥?這人你認識?”

寒淵猛地驚醒,收了鬼氣以免傷到蕭凌,他剋制著自己偏移了視線,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玄門人?還是不知道認不認識?

然而在說出這意味不明的答案之後,寒淵便不再開口。

寒淵黑眸低垂,其間黑氣翻湧,隱隱夾雜著一些紅意。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記憶模糊碎片,對這個看不到面容的男人的情緒亦是太過複雜,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晰,也想不明白。

“......”蕭凌神色一緊,想下去一探究竟這白衣男子的身份,然而看到寒淵這副表現,還是止住了衝動,靜靜的看那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男人沉默著站了片刻,似是在確認聿逐和白月是否還有生機。

而後,他突然蹲下身,不顧泥汙染髒他的白衣,單手將擋在白月身上的聿逐移開。

有所感應,即使隨時都會徹底破碎消散,聿逐的鬼魂還是搖搖晃晃的支撐起來,嘶吼著朝男人攻去,卻是被一道輕飄飄的符紙攔了下來。

不過好在,那符紙只是將他困住,並沒有傷害他。

困住聿逐之後,男人便不再看他,將視線又轉回了躺在地上毫無生機的少女,手中的雨傘微微傾斜,代替聿逐為她遮擋住了雨水。

因為傘的偏移,蕭凌看到了他滿頭花白的銀絲。

是個老人嗎?

蕭凌又轉頭看了看寒淵,卻見他的神色也有些疑惑莫名,應是當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認識這個白髮玄門人。

雨傘遮擋,他們其實並不能看清這人究竟在做什麼,隱約只能看到他似乎是抬起了白月那隻被劃開了的手腕,傘下隱隱亮起微弱的白光。

和之前顧清塵和白清音使用靈氣的時候發出的瑩光很像,或許,他也是玄天宗之人?

這人是要救白月?蕭凌有些疑惑,以白月已經被百鬼吸食的血量來看,即使沒有完全流乾但也差不多了。

過了這麼久,身體定然是已經死去,怎麼還能救的活?

正當他疑惑著,卻聽到身旁安靜了許久的寒淵突然沉聲道:“轉生術。”

轉生術?蕭凌眨了眨眼:“他是要渡白月轉世?”

可白月又沒有化為鬼怪,應當本身就是可以正常入輪迴轉世的吧?

“並非轉世。”寒淵搖頭,“轉生術算是一種禁術,以自身壽數為代價,使剛死之人跳過輪迴轉世的步驟,身體迴歸於嬰孩,重獲新生。”

“重生?!”蕭凌一驚,可又有些想不通,“這人到底是誰,與白月是什麼關係?他為何要付出自己的壽命費這般周折,讓本就可以轉世的白月重生呢......除非!”

寒淵嗤笑一聲,接上了他的話:“除非,他所圖的,亦是白月這副純陰之體。”

“哇哇哇——!”他們正說著話,下方突然傳來一陣嬰孩的啼哭聲。

蕭凌轉頭看去,便見白髮男人舉著傘再次站起,此時懷中已經多了一個布衣包裹著的嬰兒。

而白月原本所在之地,已是空空如也,只留下一隻瑩白的玉簪,半埋於泥水之中。

竟真是這般。

他原先還以為白清音是白月的轉世,還在想她竟是兩世都為純陰之體。現在看來,原來此轉生非彼轉生,身體和魂體都沒有換,只是由白月變成了白清音。

不過想到白清音如今的樣子,玄門並沒有傷害她,反而將她好好的養大,還讓她修習了靈氣符篆,用於除邪驅鬼,保護自己和他人。

純陰之血對於驅除邪祟鬼怪的確大有作用,蕭凌身上現在還有幾張沾有白清音血的符紙,但是......這也不值得這個玄門人不惜用禁術消耗自己的壽命為代價吧?

“阿......月......”

聿逐的魂體已經透明的幾乎看不見,不斷破裂,是魂飛魄散之兆,卻仍是在符紙解開之時,鍥而不捨的想要爬到白月身邊,雖然他的愛人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嬰孩。

原本正在不斷啼哭的女嬰,此時卻也好像看到他一般,突然停止了哭泣,呀呀的叫著。

本想直接抱著女嬰離開的白衣男人腳步頓住,低頭看向了那個即將魂飛魄散的厲鬼。

這厲鬼已經沒有了意識,但身上竟無惡業,也是個可憐人。

男人似乎是動了惻隱之心,突然抱著嬰兒蹲下。

女嬰的指間白光縈繞,最後竟凝出一滴血來,與青年殘破的魂體融合,那瀕臨破碎的魂體又開始緩慢凝合。

“咳咳——”男人似是消耗太多,突然痛苦的咳了兩聲,而後將女嬰重新抱起,看著她道:“既然你想,這是報酬。”

說完,他便欲離開,然而蕭凌的瞳孔卻在聽到他的聲音時猛地一縮。

低沉有力,宛若洪鐘,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等等!”他突然從房頂躍下,想衝過去看清這男人的面容,然而周身的場景卻是在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叮——劇情點[純陰之月]已完成,世界觀劇情線已解鎖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