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綰聽到太監的話,頓時就激動起來。他沒想到自己主持論道大會,公然批判服散清談的人,竟然入了皇帝的法眼。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老師的理念完美契合皇帝陛下,他才能得到皇帝青睞。

老師高明啊!

老師早就預判了。

魏綰心念轉動,卻沒有任何的猶豫,上前行禮道:“草民魏綰接旨。”

太監吩咐道:“陛下口諭,宣魏綰即刻前往軍營見駕。”

“草民領命!”

魏綰更是激動應下。

皇帝安排了太監來,沒有宣佈什麼,而是直接召見,這就是真正的機緣。當日皇帝親自拜訪老師,因為是馬朗留在老師的身邊,魏綰沒有見到人。

今天論道結束,魏綰反倒有了機會,內心很是激動。

太監轉身就離開了。

魏綰情緒仍然激動,好半晌才恢復了平靜,囑咐諸多師弟繼續論道,要一鼓作氣打垮荊州清談計程車人,要扭轉這一股歪風邪氣。

諸多事情安排下去,魏綰才起身急匆匆朝軍營走去。

魏綰來到軍營外求見,被士兵引入了中軍大帳。一進入營帳,魏綰看到了端坐在正上方的趙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很是緊張。

即便他平日裡沉穩,家族也能為他提供助力,可魏綰畢竟沒有做官曆練,更沒有見過趙善這樣的大人物。尤其是和他利益關聯,魏綰自然緊張。

魏綰疾走幾步站定,躬身道:“草民魏綰,拜見陛下。”

趙善擺手道:“平身!”

魏綰恭恭敬敬的站在下方,神情略微肅然,更略微有些忐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趙善主動道:“你今天在城內和餘豐元的爭辯,朕看了,很不錯。”

魏綰謙遜道:“陛下過獎了,草民能取勝,只是用話術搶佔了優勢,算不得真本事。如果老師來辯駁餘豐元,足以令他啞口無言。”

趙善頷首道:“不論過程如何,你能壓制餘豐元取勝,更擊潰荊州清談、服散計程車人,就是極好的。”

話鋒一轉,趙善問道:“姬卿出任荊州刺史,你是他門下的弟子,可有安排?”

魏綰連忙道:“老師還沒有安排,只讓我們論道打垮荊州的清流士人,使得這些人全部消失,要扭轉荊州風氣。”

趙善沒有兜圈子,開門見山問道:“你願意來朕的身邊做事嗎?”

呼!!

魏綰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這是機緣。

一旦到了趙善的身邊做事,魏綰就是一步登天。

魏綰毫不猶豫道:“回稟陛下,草民願意。”

趙善吩咐道:“既如此,留在朕的身邊做一個郎中。”

“臣領命!”

魏綰恭敬應下。

趙善繼續道:“開春後要討伐揚州趙構,朕暫時還要留在襄陽,你和家裡人交個底,和姬卿交個底。”

魏綰立刻答應了,繼續道:“陛下,臣還有一件事要稟報。”

趙善問道:“什麼事?”

魏綰迅速道:“餘豐元曾擔任荊州長史,想成為荊州刺史。因為老師的緣故,餘豐元被罷免了荊州長史的官職。”

“今天的論道,餘豐元又被臣痛罵了一番,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名聲,自此身敗名裂。”

“這個人很倨傲很傲慢。”

“越是如此,他摔落下去後,越難以承受打擊,或許就會狗急跳牆。”

魏綰開口道:“臣建議盯著餘豐元,避免他做出不利於朝廷的事情來。”

趙善問道:“你的意思是,餘豐元可能會背叛朕,乃至於倒向趙構嗎?”

魏綰微微躬身,主動道:“陛下,臣也不敢保證,這只是臣的一個猜測。臣結合了餘豐元的性格、處事手段等,綜合得出的答案。”

趙善頷首道:“朕會安排人盯著的。”

魏綰道:“陛下聖明!”

趙善擺手,魏綰轉身就退下。在魏綰離開後,趙善喊來東廠在襄陽的負責人竇機,吩咐竇機安排人盯著餘豐元,看看餘豐元能做出什麼事情?

就算餘豐元不狗急跳牆,如果查出餘豐元的問題,也能辦了餘豐元,肅清荊州士人的風氣。

……

餘豐元被人抬回家,一回到書房就醒了。

實際上,他是假裝昏死,畢竟當時人人唾罵他,太丟人了。如今回到書房,餘豐元斥退親隨,一個人枯坐在書房中,眼神憤怒,臉色一變再變。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無君無父無人性!

被魏綰這麼大罵,接下來必定會全城皆知,荊州的人都會知道。

經此一事後,他的名聲就徹底臭了,做什麼都不行。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不甘心!”

餘豐元想到魏綰踩著他成名,想到姬南風成了荊州刺史,難以遏制心中的殺意。他才是荊州的大族子弟,朝廷不用他這樣能力出眾計程車人,用什麼標新立異的姬南風,簡直是荒唐。

一群賤民爬到名士的頭上,更是諷刺。

餘豐元心中思考著,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侍從進入道:“家主,您的好友楚祥求見。”

“請!”

餘豐元眼中一亮。

楚祥是白蓮教在襄陽的人,對外宣傳是吳王趙構的人,一直在拉攏餘豐元。

姬南風還沒有上任,戚元敬兼任著荊州刺史的時候,餘豐元知道戚元敬不可能一直擔任荊州刺史,必然要卸任,他有機會接任,就一直在等待。

畢竟朝廷擊敗了金國和北魏,更吞併了西涼,整體實力越來越強,誰都清楚跟著朝廷更好。

餘豐元存了待價而沽的心思,就一直晾著楚祥。

如今,楚祥再次來了。

餘豐元知道楚祥的目的,心中也意動起來,

不多時,楚祥大步走了進來、

楚祥是白蓮教在荊州的一個舵主,不負責刺殺、傳教等事情,只負責拉攏人,為白蓮教籠絡更多的人。同時,楚祥主要是打著趙構的旗號辦事。

三十開外的楚祥,年富力強,精力旺盛,顯得彬彬有禮儒雅不凡。

楚祥站定後道:“在下楚祥,見過餘兄。”

餘豐元黑著臉道:“楚賢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楚祥沉聲道:“在下怎麼會看餘兄的笑話呢?說句實話,在下一貫佩服餘兄的能力。我們這些高門大族出身的人,憑什麼不服散、談玄呢?”

“家族積累幾百年,難道還要讓我們像那些賤民一樣,整天都面朝黃土背朝天嗎?”

“難道不准我們享受享受嗎?”

“不這樣有什麼樂趣呢?”

楚祥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開口道:“除了這些外,餘兄治理了荊州,把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有賢才皇帝卻不用,太讓人失望了。”

餘豐元咬牙道:“皇帝用姬南風這樣標新立異的人,簡直是昏聵。”

楚祥頷首道:“說得對,皇帝就是昏聵。這樣的皇帝在一天,餘兄這樣的人才就無法一展才華,唯有輔佐明主,推翻趙善,才能讓我們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一展所長。餘兄,你願意為吳王效力嗎?”

餘豐元仍有貪念,沒有立刻答應楚祥的話,開口道:“楚賢弟,吳王能給我什麼條件?”

楚祥說道:“荊州刺史!”

呼!!

餘豐元的呼吸瞬間就急促了起來。

荊州刺史!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官職,一旦成了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他就成了真正的土皇帝。

餘豐元迅速道:“楚賢弟,我願意為吳王效力。”

楚祥笑道:“正該如此!”

兩人商量著,越談越興奮,定下了開春後等趙善調兵去攻打吳國,餘豐元再行動奪取荊州,至於姬南風也暫時不管,先任由姬南風猖狂,餘豐元先低調隱藏。

聊到很晚,楚祥才志得意滿的離開了餘家。

只是楚祥離開的時候,卻有東廠的人,悄然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