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葬禮

兩天後

六輛頂級牧馬人在y國總統府門前停下。

一身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從中間的車上走下來。

神色肅穆，冷厲駭人。

姜毓楓姜毓白兩兄弟並肩走上來，與顧璟淵握手。

“璟淵，好久不見，感謝你能來參加小瑾的葬禮。”

顧璟淵拍了拍兄弟倆的肩膀，

“節哀！”

“帶我見見姜伯父吧。”

“好，”

兄弟倆面容憔悴，眼底佈滿了紅血絲，一看便是幾天幾夜未閤眼了。

顧家跟姜家的淵源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那時候顧父顧母帶著五歲的顧璟淵去愛琴海度假，恰好遇上三歲的姜毓白溺水。

當時附近沒有大人，想要呼救等待救援顯然是來不及。

顧璟淵便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經歷一番周折，將姜毓白救了上來。

大人們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兩個渾身溼透的人類幼崽，大的那個在給小的那個做人工呼吸。

姜媽媽跟顧媽媽後怕極了，都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只有顧璟淵淡定得好像一個局外人。

姜毓白清醒之後，也是一陣後怕，誰都不要，就拉著小哥哥的衣襟不放。

顧璟淵冷漠的神色出現了裂縫，拋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

畢竟他三歲時已經被爺爺扔進部隊訓練，每年三個月。

就這樣，兩家算是結了交。

當時薑母身懷六甲，姜父還沒掌控y國，但有些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他看人的眼光也非常犀利，當時就跟顧震霆定下了娃娃親。

“老顧，我的兩個女兒，哪個先出生，哪個便給你當媳婦兒。”

顧震霆驚了，“兩個？”

姜丞得意道，“沒錯，我老婆懷的是雙胞胎。”

顧震霆瞥了自己兒子一眼，怎麼他就沒那個命呢？

就這樣，兩家人欣喜的定了娃娃親。

只有顧璟淵一臉不屑。

他都不知道那兩個小娃娃是美是醜，性格如何，怎麼就定了親了？

到時候他若不願意，誰愛娶誰娶。

他可沒時間哄孩子。

後來，薑母確實生下了雙胞胎女兒，不過有一個死嬰，姜瑾自然而然就成了那個跟顧家有婚約的人。

但她是個不安分的性子，六歲開始就在寒暑假參加為期四個月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軍訓活動。

十歲正式進入Y國軍校學習。

因為訓練嚴苛，很少回家，再加上顧璟淵比她還忙，所以兩人沒有見過面，而顧璟淵為數不多的拜訪，也跟姜瑾完美錯過了。

她隱約知道有這麼一樁婚約，但是從來沒放在心上。

她的未來可是要自己做主。

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娃娃親那一套。

跟包辦婚姻有什麼區別？

她的婚姻只能建立在自主選擇的基礎上。

作為顏控，難道對方是個醜八怪她也要嫁？

還不如殺了她。

直到六年前，姜瑾十八歲，顧璟淵被父親催著去提親，他才對這這樁婚姻重視起來。

即便不成，也該給這件事畫上個句號，總不能耽誤人家小姑娘嫁人。

就在他準備去y國的前兩天。

被姜略……睡了。

顧老爺子當時捶胸頓足。

儘管姜瑾跟姜略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他的孫子已經沒資格給人當丈夫了。

雖然當時沒有讓顧璟淵立馬娶姜略，但卻讓他立刻打了個越洋電話。

退婚。

並且實話實說。

這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姜家也是通情達理。

聽說事情經過也沒有強求，只說兩家兒女無緣做夫妻，那便做兄妹，做朋友。

也是極好的。

他們很喜歡顧璟淵。

思緒告一段落。

顧璟淵走進了靈堂。

姜丞身為y國總統，人前總是風光無限，優雅紳士的，但眼前的男人明明才五十歲出頭，卻已經垂垂老矣。

鬢角的白髮像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

整個人黯淡無光，失了往日的風采。

身為總統夫人的墨婉更是搖搖欲墜。

兩個女兒，一個夭折，一個為國捐軀。

想想都是心酸不已。

“姜伯父，姜伯母，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

“璟淵……”

看到這個曾經的準女婿，墨婉再次淚流滿面。

她盼望著姜瑾有一天能夠跟一個紳士的，擁有寬厚肩膀的男人度過漫漫餘生。

顧璟淵符合她對女婿的所有標準。

可惜她女兒福薄……

薑母抱著顧璟淵痛哭流涕。

這一刻抱著他，彷彿能把單身的，可憐女兒的那一份，也抱出來一樣。

“璟淵，小瑾這輩子只跟你有過婚約，但是伯母知道，你已經有了家室，還有了可愛的孩子，如果讓你以小瑾未婚夫的身份出席三日後的葬禮，定然是委屈你的。所以，伯母有個不情之請，還請你成全一個做母親的貪心。”

“伯母您說。”

“我想求你身上的一樣東西，放進小瑾的棺槨裡，也算她曾經有過一個家，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好，我答應你。”

顧璟淵幾乎沒有猶豫。

跟姜瑾所做之事比起來，這點要求根本不算什麼。

他曾經也是一名軍人，時刻準備著為國捐軀。

連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的人，又怎麼會斤斤計較這些小事？

更何況，他內心裡對姜瑾也是有愧的。

如果不是自己那邊出了差錯，兩人很有可能會搭夥過日子。

軍人最是不拘小節，很多事都說不準。

退一萬步說，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了，作為丈夫，他不可能對於這件事袖手旁觀。

兩人合力，便會將損失降到最小。

那姜瑾可能就不會犧牲了。

顧璟淵從西裝兜裡掏出一塊復古懷錶。

“這是二十年前爺爺送我的，我一直很珍惜，現在讓它陪姜瑾吧。”

墨婉哭到無法呼吸，最後昏厥。

顧璟淵走到姜瑾的棺槨旁，當他看到裡面安安靜靜躺著的女人時，突然呼吸一滯。

心臟抽痛。

那種感覺從未有過。

姜毓楓眼見顧璟淵臉色不好，額頭還滲出了冷汗，趕緊扶住了他。

“沒事吧？”

顧璟淵搖頭，那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但卻足夠讓人記住一輩子。

將懷錶放在她手旁。

顧璟淵靜靜的看了她半晌。

即便臉上毫無血色，也能看出女人原來定然很美。

其實姜瑾不知道，很久以前兩人還共同執行過一次國際援助任務。

身為指揮官，兩人用的都是代號。

但是顧璟淵作為總指揮，是知道姜瑾身份的。

也是那一次讓他看到了她的才華。

所以六年前父親催婚，他才想去試試。

雖然兩人沒有感情，甚至執行任務時用的都是通訊器聯絡，但是這不影響他對姜瑾的欣賞。

翌日，顧震霆跟妻子也從馬爾地夫趕了過來，對於姜瑾這個準兒媳，他們是非常喜歡的。

但往往天不遂人願。

兩日後，姜瑾的葬禮在y國烈士陵園舉行。

作為總統府的小公主兼國安部部長，這場葬禮場面空前盛大。

數以萬計身著黑衣胸帶白花的y國官員還有其他友鄰邦交都來為姜瑾送行。

薑母哭的撕心裂肺，幾次昏厥。

顧璟淵站在角落裡，可高大挺拔的身軀加上一副盛世美顏，想讓人忽略都難。

驀地，他犀利的眸光看向另一處角落。

一個有些跛腳的男人被攙扶上了一輛低調的黑色SUV。

上車之後，那人的目光與顧璟淵不期而遇。

雖然隔著厚重的車窗，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但兩人還是在彼此身上察覺到了危險。

轉瞬消逝。

姜瑾犧牲的訊息是葬禮後第三天被Y國國視新聞報道的，所以此刻外界並不知曉。

S國京都。

顧璟淵走的第二天，姜略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陸欣在電話裡表示，“之前你母親打給我，說你跟顧總馬上就會離婚，要我幫你趁著這段時間多拉點資源，姜略，可別說姐姐沒給你機會，這期【奔跑吧明星】公司有不少大碗都看上了，名額是姐姐硬留下的。你若是再不上心，誰都幫不了你。”

奔跑吧明星是一檔明星下軍營的綜藝節目。

說白了就是讓明星體驗軍旅生活。

姜略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

據他所知這檔節目之前拍了兩期並不火。

所以根本沒有她說的什麼“不少大碗都看上了”的事。

因為大明星都吃不了那個苦，沒人願意去，以至於陣容不夠強，沒看點。

但是節目組投了不少錢進去，要是中途叫停，前期的投入等於打水漂。

這個陸欣對姜略其實並不好，也很不屑。

但是公司要求帶的人，她沒有立場不帶。

最主要的是，姜月蘭給了她不少好處，還留了證據，逼著她帶姜略。

因為整個公司，真的沒人願意帶她。

誰讓陸欣倒黴，從一開始就攤上了這麼個爛攤子。

至於這次綜藝，估計是公司也沒了辦法。

姜略雖然黑料滿身，但是黑紅也是紅。

怎麼著也比一點流量沒有的小明星要強。

想了想，姜略還是答應了。

畢竟等顧璟淵回來他們就會離婚，雖說能得到一筆分手費，但是金飯碗沒了，坐吃山空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更何況，軍營裡的事沒有她不熟的，

“行，我去。”

那邊的人笑了一聲，還以為姜略會推三阻四，畢竟實拍軍旅生活確實挺苦的，她那人本事不大脾氣大，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

這種被親媽奴役得沒了自己的女人，佔著顧少夫人的位置，就跟蒼蠅落在一塊芙蓉糕上，只剩噁心。

“七天後開拍，你準備吧。”

說完，陸欣就掛了電話。

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

“要復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