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跟他一塊去。”錦洛準備站起來。

那宮女臉色微沉,“公主只傳了這孩子一人,並未傳你。”

錦洛笑道:“不是我非要跟這孩子去,而是這孩子之前治貴妃娘娘頭疾有功,陛下讓他養在國師府,國師爺今日又讓我暫時領著他,我怕他離開我的視線,萬一出了什麼事,我不好跟國師爺交代。”

宮女一聽就怒了,“你這話的意思是說公主殿下會對一個孩子怎樣不成?”

太子也沉了臉,這惡女明顯就是在暗示明熙公主傳這孩子去是別有用心。

剛剛才鬧了那麼一出,若再鬧一出,那皇族的顏面就丟大了。

太子再厭惡錦洛母子,也不願再被外人看了笑話去,當即就召了自己的貼身隨侍,“公主宣召,你送這孩子去,公主見完這孩子,你再把這孩子送回來。”

意思就是不讓錦洛跟錦小錄一起去,但會保證錦小錄完好無損地回來。

錦小錄對錦洛道:“姐姐放心,我去見見公主就回來,不會有事的。”

說完從座位起來之後,還朝眾人揖了一揖,才跟著宮女和太子的隨侍下去,小小年紀舉止優雅,卑謙有度,甚為討喜。

錦洛沒有阻止。

宴席繼續,黎王有才情,擅音律,京中許多貴女仰慕其才情已久,宴席間自然免不了要交流一番詩詞歌賦,再彈琴湊樂互相探討一下音律。

黎王自己帶了一把琴來,一曲《高山流水》湊完,贏得滿堂喝彩。

那琴藝確實是在坐每一位所不能及的,就算是宮裡的頂級樂師也湊不出此等大氣磅礴的氣勢,但這讓太子臉色很是不悅。

笑話,一個附屬小國的皇子把他大鄴京中年輕一代的公子小姐都給打敗了,叫他一個太子如何能有好臉色。

宴席臨近尾聲時,黎王不勝酒力,被太子命人安置在離芳嶼閣不遠的冬陽閣休息。

不久之後宴散,錦小錄還沒有回來。

錦洛正準備自己去找兒子時,不知打哪冒出來一宮女,躬身對錦洛說是明熙公主派她來領錦洛去公主寢宮的,讓錦洛跟她走。

錦洛看了一眼這宮女,沒有說什麼,跟著宮女走。

走了沒一會,錦洛就知道這不是去明熙公主的寢宮了,但她依然沒有出聲詢問什麼。

在經過一處小樹林、四周無人時,錦洛手起刀落,直接將那宮女劈暈,拖進了樹林裡。

然而她將宮女藏好,正準備出去往回走時,裙腳卻突然被人抓住了。

錦洛反應神速,手運起蒼龍血脈就要朝伸出手來的那地方劈去,卻聽得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道:“是我!”

錦洛立即收起蒼龍血脈,朝黑黝黝的草叢後面喊:“孟檀昭!”

“是我。”那聲音又道,但握著她裙腳的手仍沒有放。

錦洛踹了踹那隻手。

那隻手這才鬆開了她的裙腳,然後草叢被扒開,露出一個著月色華服的美男子來,只是美男子臉色現在似乎有些不正常。

錦洛一看,就知道是中了那種亂七八糟的藥了。

“原來你不勝酒力離開,並不是真的喝多了,而是酒裡被人加了料了。”錦洛倒是挺佩服他的,離開時裝得就跟真的是醉酒一樣,連她都被騙過去了。

“你要去哪?怎會拖一個宮女進來?莫不是宮女是要領你去我那兒?”他問。

問完,他和錦洛兩人就都沉默了。

緊接著兩人都明白了過來:有人在黎王酒裡下了藥,安置黎王去休息,再將她領到黎王那兒去,然後再帶人來抓姦!

那樣,既可以毀黎王名聲,還能讓西涼小國跟著顏面掃地,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要是跟黎王傳出了姦情,國師爺肯定不會再要她!

所以,是誰給黎王下的藥,可想而知。

黎王望著她,突然輕笑,“要知道是你,我就不跑這裡來躲了。”

他怕被人算計成功,被安置到冬陽閣休息後,趁大鄴皇宮裡的人不備,就從閣裡跑出來,躲到這裡頭,想等忍過了藥效再出去。

錦洛一聽他這話,冷笑,“我倒是從未想過你竟是西涼的皇子,還是那西涼第一美男黎王,看來我往後不該叫你孟檀昭,應該改叫你祝扶黎了。”

剛剛在宴席上,錦洛就認出他了,但她並未表現出一絲一毫與他認識的跡象。

黎王知道她這話,是在生他隱瞞身份的氣,便也看著她道:“我也沒想到,你竟是大鄴鎮國侯的女兒。”

錦洛蹲下去,從懷裡摸出銀針,“你遇到我,算你幸運。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爬出來,我給你壓住藥性,你出宮再想辦法解毒。”

黎王藥性已經快要發作,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樹幹上,氣息微喘。

不過他還是從草叢後面挪了出來。

他才一挪出來,錦洛手中銀針就往他身上穴位扎,捻入他體內。

沒一會,黎王就感覺到了燥熱退去,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錦洛在收回銀針時,問他,“我贈你的琴呢?”

宴席上她看到他彈的琴是自己帶來的,但不是她贈他的那把。

黎王道:“丟了。”

錦洛揚眸看他。

他也看她,坦蕩又充滿歉意道:“抱歉,我沒保護好你贈我之物。”

錦洛見他不像是說假的,無所謂一笑,“贈你就是你的,你丟了你自己的東西,無需跟我說抱歉。你何時入京的?”

黎王,“跟使團一同入京的。”

錦洛便沒再問什麼了,銀針收好之後,“行了,你趕緊走吧,我也要走了,就當彼此都沒有來過這裡!”

說完站起來就要走。

然而裙腳再次被黎王拉住,錦洛回頭看他,“還有事?”

黎王仰頭與她相視,“我是得知你入京來,才來這大鄴京都的。”

錦洛正想說句什麼,驟然聽到外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叫喊聲,“快找,黎王在冬陽閣不見了,趕緊往四處去找,林子裡也找找看。”

看來是抓姦的人,沒抓到他們,開始派人四處搜查他們了!

錦洛要說的話收了回去,快速道:“還不快走!”

黎王快速站起來,拽著她道:“一起走。”他怎麼能拋下她一個人走。

錦洛卻甩開他手,“一起走是巴不得被人抓住嗎?沒在冬陽閣被抓住,在小樹林裡被抓,傳出去更好聽是不是?”

到時候就會傳成西涼黎王在大鄴皇宮貪杯喝醉了,太子好心把他安置在冬陽閣休息,他卻精蟲上腦,跟國師爺的女人在小樹林裡偷情!

那時,不管蘇焲介不介意,都得把她弄死,不然在別人眼裡他頭上的綠草都能跑馬了!

“那你先走!”黎王道。

要不是曾經是他把她從臭水溝裡救起來,她絕對會自己轉身就走。

但誰叫她是念恩情的,快速把他往林子另一邊推,“你走,我就走!你再磨蹭,我也走不了!”

黎王想了想,快速塞了塊玉佩給她,“我住在別館裡,你想見我的時候,可以來別館找我。”

錦洛不想拿的,但黎王塞入她手裡後,轉身就往林子外閃去。

錦洛沒法再還給他,只得先塞進懷裡,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

而她才一走,外面就有太監過來,傳了蘇焲的話道:“國師爺看到人往那邊去了,你們趕緊往那邊去找。”

於是,要往林子裡搜查的侍衛,就都往太監指的方向去找了。

而侍衛一走,太監進入林子裡,將那個被錦洛打暈的宮女掐死,拖著出去,丟進了不遠處的湖裡。

這個湖的湖水是流動的,屍體一下去,就會飄到皇宮外面去。

侍衛往太監指的方向一找去,就果然看到了黎王從某處鋪著薄雪的小徑走來,侍衛首領走上前,冷聲詢問:“黎王殿下怎會在此?”

黎王道:“出來外面散散步,透透氣,順便欣賞一下大鄴皇宮的美景。”

侍衛首領依然語氣冰冷,“黎王殿下不是喝醉了嗎?怎還能出來散步?”

黎王,“就是喝多了,才出來吹吹冷風,醒醒神。”

侍衛首領見他言語不疾不徐,未有半點慌亂,臉色更加無異樣,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地查問,畢竟對方也是一國的皇子,只得暗中命人去稟報明熙公主。

錦洛才從小樹林另一邊神神秘秘地跑出來,“砰”的一聲就撞入一個胸膛。

錦洛被撞得往後彈了兩步,鼻子撞得生疼。

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令她無需抬頭,都知道是哪個鬼畜來了。

何況彼此間負距離糾纏廝磨了那麼多次,她早就認出了他身上特屬於他的氣息,一撞入他胸膛,那股子清洌的氣息就如他的人一樣霸道地闖入她鼻腔裡。

“國師爺怎麼來了?”錦洛還是抬頭問。

蘇焲理都不理她,直直往她走去。

錦洛離他才兩步遠的距離,見他高大的身子直接朝自己頂來,趕緊左閃。

可她左閃,蘇焲那鬼畜就左移。

她右閃,他就右移,而且不斷前進。

錦洛一個躲閃不及,“砰”的一聲,就被他撞進了小樹林裡。

蘇焲跟著邁腿就走了進去,錦洛還想再躲,被他朝前邁出一大步,用身體將她抵在了他和樹幹中間。

錦洛頓時逃脫不掉,跟個夾心餅乾一樣,特無語道:“國師爺到底想幹什麼?”

蘇焲問:“跟我在小樹林裡就這麼不耐煩?”

錦洛沒好氣,“我剛剛才從這裡出去,你又把我逼進來,換成你,你耐不耐煩?有什麼事不能在外面說,非得進來這裡面!”

蘇焲問:“你剛剛跟別人在這裡面,怎麼不見你不耐煩?”

錦洛:“……”

果然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錦洛道:“既然國師爺都知道了,那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躲進這裡面才對。”

“我不知道。”蘇焲道。

錦洛抬眸瞪著他,才不信他不知道。

蘇焲微微俯首,臉就懸在她臉的側上方,問:“你跟他在這裡面做什麼?”

錦洛道:“哪有做什麼!”

蘇焲又往下俯了俯首,五官在錦洛眼裡放大,道:“他躲進小樹林裡時中了藥。”

錦洛後知後覺,有種他在逼問姦情的感覺。

瞬間氣道:“我跟他在小樹林裡做的事可多著呢,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幫他解毒!”

蘇焲瞬間就掐住她的腰。

用了狠勁掐。

臉也瞬間騰發出一抹狠戾,彷彿要吃了她一般,“你敢背叛我?!”

錦洛被他掐疼,抬腿就踹他。

踹他一下,他沒放手,她就繼續踹,踹他腳盤,踹他小腿,踹他膝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越踹越氣,越氣就越踹他。

沒一會,蘇焲整潔乾淨得沒有絲毫褶皺的袍子,被她踹出一個個腳印來,袍子也被她踹皺了。

蘇焲掐著她腰沒放,但任她踹著,大概最後被踹疼了,沉聲道:“你背叛我,還敢踹我!”

錦洛道:“我不踹你,我踹誰!”

蘇焲怒了,往後退了一步,掐著她腰,順著樹幹,一把就將她提了起來。

錦洛嚇了一跳,後背磨著樹幹往上……

好在這樹幹並不像上一次在小樹林那樹幹那樣粗糙,她後背沒磨疼。

但還是下意識張開雙腿就纏住蘇焲的腰,死死纏住,不讓他再把自己往上提。

她怕蘇焲這鬼畜會把她提著掛到樹杈上去。

錦洛纏住他腰後,蘇焲就沒再提她了,但又往前邁了一步,重新將她抵在他和樹幹之間。

錦洛再次成了夾心餅乾。

以防他沒法把她往上提,會突然把她往地上丟,錦洛手不客氣地抓住他胸口衣袍,把他胸口衣袍也給抓皺成一團。

她心裡火氣挺大的。

她決定,他要是真把她往地上丟,無論怎樣她都要在這裡跟他幹架。

無論幹不幹得贏,反正先幹一架解氣再說。

但她心裡算盤剛打好,蘇焲卻突然笑了,他一笑,真真是亂花迷人眼,能把人看痴。

但錦洛在生氣,他再好看,她也沒心情看,只覺得他莫名其妙,“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這點時間,若他就能把藥性解了,你得給他開一籮筐壯陽藥補補。”掐在她腰間的手,力道放輕,改為撫摸著。

錦洛一聽,終於知道他笑什麼了。

他是回過味來,覺得她和黎王在林子裡只有那麼點時間,她不可能是用那種背叛他的方式給黎王解毒。

錦洛知道他能想明白最好,不該再刺激他的,可她就是氣,一氣就忍不住嘴賤,“呵,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跟禽獸一樣嗎!”

話音一落,她成功又被蘇焲掐住了,“你的意思是,你是真的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