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睡,我動就好。”

錦洛:“……”

她沒好氣道:“你厲害,有人在你身上亂動亂撞,你還能睡!”

蘇焲就問:“為什麼不能睡,是太舒服了?”

錦洛:“……”

她有股想縫了他嘴巴的衝動,加重聲音,“別忘了你昨夜一整夜沒睡!”

“一整夜沒睡不代表我現在不行。”

“你行,你先立個遺囑,別萬一死我身上,你狗爪子說我謀殺你!”

蘇焲就叫來影衛,隔門交代,“我要死她身上,把她送到棺材裡陪我。”

影衛跪在門外一臉懵。

直到門內傳來錦洛的聲音,“你要死了,我第一時間就掀你下床,連夜帶我兒子跑路,還等你的人送我到棺材裡陪你,你是覺得我腦子不好使嗎?”

影衛才知道主子說的“她”是錦洛。

至於主子為何覺得自己會死在錦洛姑娘身上,影衛表示不敢多問,趕緊領了命說“遵命”,便退下了。

背後依稀還能聽到主子的聲音,“不是說你愛我嗎?既然愛我,還我一死你就想著跑路?你要跑路去哪裡?”

“我愛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屍體,你都把自己作死了,我不跑還留下來陪你屍體一起發爛不成?”

“說到底,你愛你自己,比愛我多。”

“我愛你,你也得有命才愛你,你都死了,還不準別人活了!”

錦洛這些話,說得極其自然,不似之前騙他的那些話說得刻意,說完就要往床裡邊滾。

蘇焲一把將她撈住,不讓她滾,不滿道:“無情無義的女人。”

錦洛氣道:“我這邊睡麻了!”

蘇焲這才鬆手。

錦洛翻身一滾,就滾到了床的最裡邊。

蘇焲直接貼過去。

錦洛往裡挪,蘇焲也就跟著往裡挪,錦洛貼著床壁,他就貼著錦洛。

天矇矇亮,蘇焲就起身更衣去上朝,外頭有影衛稟報,“姑娘,許家大小姐偷偷跑出府去了。”

錦洛一個激靈,就從床上坐起,比蘇焲還快地穿衣出門去。

出門連看都沒看蘇焲一眼,帶著他撥給她的影衛,徑直出了府。

蘇焲也跟著出府上朝去,沒用早膳。

錦洛昨日給許錦書父女吃的藥丸,是提供體力的藥。

許錦書雖餓了快兩天,但服下那藥不久,就沒了虛脫感,還覺得充滿活力。

她原本不想離開鎮國侯府。

但被折磨了兩日,她現在一刻都不敢再在鎮國侯府多呆。

否則沒被割血或喝生血禁藥折磨死,也會被活活餓死。

所以有了力氣之後,她就萌生了逃出去的想法。

等了一晚上,終於在天快亮,她趁侍衛換值的空檔,逃出生天。

錦洛跟著影衛,很快就找到了許錦書。

許錦書逃出鎮國侯府後,一路躲躲藏藏,到了一處小巷子裡,她在牆上塗塗抹抹留了一些記號,然後躲到不遠處一堆柴禾後面縮著。

顯然她也不知道冥宵在哪,留下記號,等人發現來找她。

錦洛在不遠處暗中觀察。

等到天光大亮,街上熱鬧起來,巷子裡也偶有人路過,一小孩來到這裡玩耍,玩耍了一會後往外跑,許錦書從柴禾後面爬出來,跟在小孩後面。

錦洛和影衛跟了去。

最後小孩跑進了一家鋪子裡。

許錦書左右前後小心翼翼瞧了瞧,見無人跟蹤,也要跟進鋪子。

卻在這時,十幾名隨從打扮的人,突然湧了出來,將許錦書圍住。

這動靜驚到了鋪子裡的人,錦洛眼尖地看到鋪子裡似有人影一閃即逝。

錦洛立即飛掠過去,進入鋪子裡。

然鋪子裡早已人去樓空,連剛剛那小孩都不見了蹤影。

錦洛氣死,好不容易利用許錦書找到了冥宵的點,若不是剛剛那些人突然出現驚動這裡頭,她準能將人逮到。

她氣沖沖要出鋪子去,卻見黎王也出現在鋪子外面的街上。

黎王在問許錦書,“你是偷跑出來的?”

許錦書披了件連帽的狐裘披風,帽子掩住了半張臉,她一直低垂著頭,沒讓人看清她整張臉,黎王問她,她也不開口。

黎王就上前,手指抵住許錦書下巴,抬起她的臉。

“果然是你,還好本王認出了你,讓隨從將你攔住,否則真讓你跑了,可不好找。”黎王命令自己的隨從,“押住,送回鎮國侯府去。”

隨從上前將許錦書押住。

許錦書知道跑不掉,也沒掙扎。

眼見黎王的隨從就真要把許錦書押回鎮國侯府,錦洛這才踏步出了鋪子。

黎王這時才看到她,驚訝,“你在這裡?”

“黎王殿下怎麼也在這裡?”錦洛反問。

黎王道:“正從宮裡出來,要回別館,卻看到了許錦書,便命人將她攔住,準備命人把她押回鎮國侯府去還你。”

“黎王殿下怎麼知道她是偷跑出來,而不是我放她出來的?”錦洛再問。

“她鬼鬼祟祟,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她是偷跑出來的!”黎王的隨從道。

黎王卻皺眉,一副恍然大悟之狀,但沒說什麼,只抱歉地看了錦洛一眼。

隨後想了想問:“用早膳了沒有?”

錦洛道:“沒。”

“一起吃?”

“好。”

隨後兩人去了一處有些名氣的茶樓,要了個包間,上了茶果點心。

許錦書被黎王的人押著在茶樓下面等。

而原本跟隨錦洛的影衛,不知出於何種想法,突然轉身去向他家主子稟報。

茶樓裡,黎王給錦洛添了茶,夾了塊點心到錦洛面前的碟子裡,溫聲問:“我是不是壞你事了?”

“你覺得呢?”

錦洛喝了口茶。

黎王解釋,“我是真不知她是你故意放出來的,我以為她是偷跑出來的,便想將她抓住,給你送回去,免得被她跑了,你找不到。”

“你有心了。”

錦洛聲音淡淡。

黎王嘆口氣,“以前你我在藥峰也不似這般疏離冷淡,只是數年未見,你就同我這般見外了。還是說,是怕國師爺誤會?”

錦洛放下茶杯,“因為你我有在藥峰的情誼,你又救過我的命,我一直感激在心,現在才會同你一起坐在這裡用膳。”

黎王突然問:“我若有事求助於你,你可願幫我?”

“當然。”

就當還他的救命恩情。

“那幫我殺蘇焲呢?”

錦洛猛地抬眸看他。

他問:“怎麼,捨不得?”

“我幫不了你,因為我殺不了他。你要殺他,我沒意見,等我離開京都後,隨你殺。”片刻後,錦洛道。

黎王聽完,卻笑,“跟你開玩笑的。我以為你會不捨得,沒想你還要離開京都,並未打算與他長久。”

他又道:“我是真的有事求助於你。”

錦洛靜靜聽他說。

他道:“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大鄴的大夫我信不過,又沒從西涼帶大夫過來,所以想請你給我看看。”

“哪裡不舒服?”錦洛問。

黎王輕咳了聲,又喝了口茶,掩住尷尬,“有點隱疾。”

“哪裡的隱疾?”錦洛繼續問。

黎王尷尬,繼續輕咳,有些難以啟齒,“就是,數月前,西涼皇為我選妃,我才發現,我竟對那些女子都提不起興趣。”

此話一出,錦洛就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趕緊解釋,“你別誤會,我不喜歡男人!”

錦洛就直白問:“是提不起興趣,還是提不起來?”

黎王又尷住。

錦洛道:“你尷尬你還來問我,你去問別人好了!”

黎王只得說:“我大概是那方面有點問題,你還是得幫我看看。”

“那你明日到鎮國侯府去。”欠他的恩情,能還一點是一點,免得他日真對上了,還欠他恩情,不好下手。

黎王卻有要求,“我不想這事太多人知道,是否能深夜悄悄接你去別館。”

“怕是不能。”蘇焲天天纏著她,她半夜哪走得了,“白天可以,哪天我方便,我就去你別館找你。”

錦洛用完早膳,從樓上下去時,在樓梯口就對上了蘇焲正要從樓梯上來。

見她要下去,他抬步,一步一步上樓來,問:“這麼快就吃好了?怎麼不多吃一會?我還沒吃,請我也一起吃吃。”

錦洛一聽,就知道這死男人要跟她鬧了,不由看向他身後跟著的影衛。

是這貨去告狀的吧?

不然蘇焲怎麼知道她跟黎王在這裡用早膳。

“國師爺想吃,叫黎王請吧,是黎王請我的。不過我吃好了,你們吃,我就先走了。”錦洛怕被蘇焲截住,說完直接翻身躍下樓。

蘇焲走到半樓梯,見她翩躚如蝶,已到了樓下。

他往樓上某包間望了一眼,腳步一旋,轉身下樓去。

錦洛才出到茶樓門口,蘇焲緊跟其後出來了,直接把她拖上馬車。

錦洛氣道:“我還要把許錦書弄回去!”

蘇焲吩咐外面,“把人弄回鎮國侯府去。”

影衛領命,去黎王的隨從那裡,領了許錦書,押回鎮國侯府。

馬車裡,錦洛氣道:“我也要回鎮國侯府,我自己把她弄回去就行!”

蘇焲卻吩咐外面的蒼陌,“回國師府。”

蒼陌立即駕了馬車往國師府的方面去。

黎王立在茶樓包間寬闊的窗前往下望,剛好可以無遮擋看到國師府的馬車。

馬車拐了個彎,車窗簾子蕩了起來,他看到錦洛氣急地推著蘇焲道:“大白天的回國師府幹什麼?我還忙,你國事繁重,不用去忙嗎?”

“我很忙,但你揹著我和男人私會,我自然要先忙你這頭。”蘇焲將錦洛雙手握在頭頂,壓到車廂壁上就吻她。

黎王聽得清楚,看得也清楚。

馬車遠去,他閉眼深吸了口氣,只覺得心頭悶,無名的怒火。

“殿下,押許錦書回去的,只有蘇焲身邊的一個影衛,若要救人,現在是一個時機。”之前抱琴的女子,出現在了黎王身後。

黎王矗立窗前,依然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聲音帶著幾許冷意,“你真以為蘇焲他會只派個影衛押人?”

女子怔了怔,隨之反應過來,“他是在迷惑我們,讓我們以為有機會救人,其實暗中布了人在等我們出手!”

黎王的人沒出手救許錦書,蘇焲就真把錦洛帶回國師府了。

一入屋,蘇焲就把人摁到床上,“你為何要跟黎王一起用早膳?”

錦洛沒好氣道:“我為什麼會跟黎王遇上,想必你的狗爪子已經告訴你了,我就是想試探一下他和冥宵到底什麼關係!”

“那你試探出什麼了?”

“哪有那麼容易試探出什麼!要能那麼容易,黎王就中你的計,見你只派個影衛押許錦書回去,派人去救許錦書了!”

蘇焲盯著她。

半晌,突然道:“你跟他認識?”

錦洛還沒回答,他突然想到錦洛之前拿他的血去治她兒子後、說的那個贈她半碗血的俠客,問:“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他?”

錦洛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一個,他又開口,“與我年紀差不多,帶著劍,應該是個俠客……”

就在錦洛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時,他呵的一聲笑了。

“應該是揹著琴,是個琴師吧?且是從冥宵藥屋裡逃走的那個人,那個人當時揹著把琴,他是黎王,你們認識。”

錦洛:“……”

這死男人真的很聰明,又被他給猜對了。

她之前雖然是隨口胡謅的,但腦子裡是有個人物原型的,那個人物原型就是黎王,當時從藥峰離開的孟檀昭揹著她贈他的琴。

所以當時胡謅時,她腦子裡出現了孟檀昭背琴的身影,就把琴說成劍,說對方和蘇焲年紀差不多,帶著劍,是個俠客。

蘇焲見她沒開口,心中就徹底有答案了,“果然是他。”

他一下子就不爽了,“你跟他何時認識的?你們之前很要好?”

錦洛釣不出冥宵,心情本就不大好,還要被盤問,她也不爽了,“國師爺要是不忙,自己在屋裡玩,我沒空陪去!”

她非得把冥宵弄出來不可!

“我自己一人怎麼玩?”蘇焲把要跑的錦洛,重新弄回床上,“一起玩,玩完我幫你把冥宵弄出來。”

錦洛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忙。

但這死男人直辣辣的,每日都有無數精力等待釋放,逮著她,就不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