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爺家的孩子?”

錦洛隱隱感覺到哪裡不對,“兄長怎麼知道是國師爺家的孩子?”

“國師爺說的,他家孩子偷跑出來,他找來了,問我那孩子和那姑娘跑去哪了。”許錦知如實說道。

錦洛如遭雷劈,“蘇焲來了?”

許錦知聽她直呼蘇焲姓名,“妹妹……”

他想問妹妹你跟國師爺很熟。

但還沒說出口,錦洛已經急得吃不下了,“兄長沒有搞錯吧?他長什麼樣,一個人來,還是身邊帶了人?他說是他家的孩子偷跑出來了?”

許錦知便把蘇焲的模樣描述了一下,說他帶了兩個隨從,亮了國師府的令牌,還把隨從的模樣也描述了一遍。

最後道:“他說他家孩子調皮偷跑出門玩耍,他要把孩子找回家,我見他與那孩子長得確實也相像,就信他了。”

錦洛撫額,能不相像嗎?本來就是他兒子,他說是他家孩子,一點都沒錯。

“妹妹這是怎麼了?”許錦知很是不解。

錦洛問:“那兄長可有告訴他小錄和沈魅去哪了?”

小錄?沈魅?

妹妹認識那孩子和他姨?

不過許錦知沒有問出心中疑惑,而是先回答錦洛,“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就算知道,他當時也不會隨便告訴蘇焲。

錦洛這才鬆了口氣。

許錦知見錦洛沒有再開口,才問:“妹妹認得那孩子和他姨?”

錦洛默了默,才道:“是我兒子,他姨是我朋友。”

許錦知直接愣住。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救了自己性命的孩子,居然是自己親妹妹的兒子,是自己的親外甥!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有血脈的牽引。

很快,許錦知想到另一重點,“他是你跟國師爺的孩子?”

錦洛沒瞞他,但壓低了聲音點頭,“是的。但外人並不知道,蘇焲自己也不知道,兄長不要對外透露。”

許錦知忙也壓低了聲音,“國師爺自己怎麼會不知道,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尚未婚嫁,就與他有了一孩子?”

許錦知問這些,全是因為關心。

錦洛道:“說來話長,以後有時間再同兄長細說。”

許錦知便沒再問這事,此時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小錄找的大夫就是妹妹,怪不得妹妹知道我們一行人中毒了,趕來救……”

話未說完,許錦知又突然意識到不對,“妹妹是小錄找來的大夫,怎麼會不知道替弟兄排毒的人是小錄?”

錦洛也問:“兄長說什麼,小錄給你們找大夫?”

“是啊,難道小錄找的大夫不是妹妹你?”許錦知把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錦洛再次扶額,“他找的大夫肯定是我,不過他給我傳信時,我應該已經出京來找你們的路上了,所以沒收到他傳給我的信。我是國師爺的人知道你們中毒,回京去稟知國師爺,我們才出京趕來的。”

“國師爺的人怎麼會知道我們一行人中毒?”許錦知問。

“他特地派人出京來找你們的。”錦洛把有人假冒他們先一步入京想殺蘇焲,並趁機把許錦書救走一事大致說了一下。

許錦知這才知道,對方偷他們的路引馬傳,製造山崩堵路是為了拖延他們入京的時間,好假冒他們。

錦洛匆匆把剩下的飯吃完,讓雲嬤嬤到樓下叫空陽和那名回京稟報的影衛吃完飯上來見她。

空陽和影衛吃完飯上來,錦洛直接問:“你們主子呢?”

空陽是知道影衛發現錦小錄跟許錦知等人在一起的事的,但他跟錦洛出發時,蘇焲還在京都,於是道:“主子不是在京裡嗎?”

“你們確定他還在京裡嗎?”錦洛反問。

空陽和影衛:“……”

他們也不知道啊!

錦洛看向影衛,“你找到我兄長時,還看到我兒子也在是不是?然後回到京裡,當著我的面只說我兄長一行人中毒,揹著我的時候,才悄悄把看到我兒子的事稟知你家主子,對嗎?”

影衛被問得有些心虛。

錦洛不用他回答,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得不說,蘇焲養的這些狗爪子,是真狗。

錦洛也不氣,而是快速收拾東西。

許錦知見了,問:“妹妹這是要去哪?”

“去找蘇焲。”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可收拾,就一個藥箱,錦洛從裡面拿了些藥和銀針就走,“兄長在客棧等我,我找到蘇焲,就回來找你們。”

“嬤嬤你也留下,你年紀大了,不要跟著我再奔波。”錦洛說完這些,人已經到了外面,直接下樓梯去。

空陽和影衛不用錦洛叫,自然是跟著去。

許錦知和雲嬤嬤則是不放心,也跟著到了客棧樓下。

錦洛不坐馬車,直接翻身上了一匹馬,對著許錦知和雲嬤嬤道:“藥箱我留在兄長屋裡,裡面有藥,我若明日不能趕回來,兄長可以到藥箱裡拿藥,給弟兄們換藥,內服外用的藥我都有標明,兄長一看便知。”

練武之人,多多少少都懂換藥包紮這些事的,只是沒能做得跟大夫一樣仔細罷了。若是許錦知不懂,雲嬤嬤也懂。

錦洛說完,便不再耽擱,直接策馬而去。

空陽和一眾影衛,也趕緊策馬跟去。

出了煙城,雖然有三條道可以通往不同的方向,但錦洛知道,沈魅和錦小錄肯定是走通往憲城的那條道,因為琅山就是在這個方向。

她毫不猶豫策馬就往這個方向去。

沈魅和錦小錄第二日改走小道後,速度就慢了下來。

畢竟小道不比官道好走,路窄,還崎嶇不平。

兩人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邊走邊遊玩,甚至路上要是有野貨跑出來擋路,還會順手打一打野味,抓只山雞兔子什麼的。

然後到了有水的地方,又見日頭當空,已經是晌午,便停下來把抓到的野味現殺了,烤一烤,當午餐吃。

這一次,兩人抓到一隻山雞。

山雞有點小,沈魅覺得有點不夠吃。

本來沈魅還想再去打只兔子來湊的,但想想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現在算是在逃難,要有點逃難的精神,不能把生活過得太滋潤。

於是決定一隻山雞將就吃。

她去水邊殺雞時,錦小錄就去撿柴。

沈魅讓他別走太遠,錦小錄本來也不想走太遠,奈何他撿柴撿著撿著就看到一隻兔子,然後追著小兔子就進了林裡。

兔子跑得很快,卻一直沒能甩掉錦小錄,最後竄進一處草叢裡,無路可逃。

錦小錄撿起石子要擲它。

以他的準頭和力道,絕對能擊中兔子,讓兔子跑不了。

然而卻見兔子縮著身子躲在草叢裡,瑟瑟發抖,一雙眼睛無助又害怕地盯著他,可憐極了。

錦小錄石子都舉起來了,卻突然善心大發作,將石子丟掉,“算了,不吃你了,我餓一小頓沒事的,你趕緊回家吧。”

說完轉身往回走,去撿柴。

他一走,樹梢上輕飄飄掠下來一人,蘇焲落地輕到沒有任何響動,唯有腳下枯葉微微往下一陷,驚動了兔子。

兔子猛地就要竄走,蘇焲不疾不徐地彎腰伸手,就將兔子掐住,抓起。

錦小錄往回走時就發現,這裡有好多樹枝啊,都是躺在他追兔子進來的這條小路旁邊,很容易撿,而且都不扎手。

他剛剛一心在追兔子上,竟沒發現!

錦小錄撿得可歡快了,撿了一大把,夾在腋下,呼哧呼哧抱著往回走。

走了好一會,突然眼前白光一閃,一團不知道什麼東西,從他左手邊竄了出來,一頭撞在了他不遠處的一堵巨石上,然後摔在草木裡,不動了。

錦小錄眨了眨眼睛,放下樹枝,跑過去看。

然後就發現,竟是一隻兔子撞頭自殺了,已經死翹翹。

錦小錄:“……”

好端端的兔子,為什麼會自殺?

他把兔子拎起來,正心裡存疑,後方草木突然窸窣一動。

錦小錄驟然想到,他以前在琅山跟孃親上山採藥,曾看到過小動物被大的猛獸追捕,為了逃命,慌不擇路地跑到懸崖邊,一頭往懸崖撲下去,摔死了。

媽呀,這兔子不會是被猛獸追捕,慌不擇路逃命,才一頭撞在巨石上的吧?

錦小錄才這麼一想,後方草木又窸窣一響,錦小錄忙拎著兔子屍體就跑!

跑出林子時,在林子邊緣稀稀拉拉躺著好些樹枝,他不忘順手扒拉上幾根,和兔子屍體一起抱著往水邊跑去。

後方,剛放好樹枝不久的蒼陌,躲在小路旁邊的草叢裡,正在拔著手上被樹枝扎進手心的碎屑。

還沒拔完,就看到主子從後面小路走了出來,邊走還邊在拂掉身上的草屑。

“主子。”蒼陌趕緊現身。

蘇焲道:“別跟來。”

蒼陌知道,主子是嫌他功夫不夠好,跟過去,太靠近小錄和那沈魅,會被那沈魅發現,因為那沈魅功夫也十分了得。

蒼陌不但沒跟去,還很自覺地又遠離了一些,免得被發現,壞了主子的事。

蘇焲不遠不近地跟在錦小錄身後,腳踩在地面落葉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錦小錄抱著樹枝和兔子屍體,噠噠噠……跟個小馬達一樣跑到沈魅面前,“魅姨!魅姨!有猛獸!”

沈魅剛處理完山雞,正要去找他,聞言警惕起來,“猛獸?在哪?”

邊說邊一把擋到了錦小錄面前。

錦小錄指著自己跑來的方向,“那邊,不過應該沒追來!”

沈魅保持警惕地回頭問錦小錄,“你看到了?是什麼猛獸?”

“沒看到。”

“沒看到你怎麼知道是猛獸?”

錦小錄扔下樹枝,把兔子屍體拎給她看,“猛獸追兔子,兔子逃命不小心自殺了,被我撿回來了。魅姨,我們快烤兔肉吃!”

沈魅:“……”

現在重點是在說猛獸的問題。

要是真有猛獸在附近,得趕緊走,哪還能烤兔肉吃。

沈魅問:“你沒看到猛獸,你是怎麼從撿到一隻兔子,就知道是猛獸追兔子,兔子逃命不小心自殺了?”

“因為我在琅山,跟孃親去山上採藥時,看到過小動物被大的猛獸追捕,為了逃命,跑到懸崖邊,一頭往懸崖撲下去,摔死了。”

錦小錄眨著機靈又無比清澈的眼睛,指著兔子屍體,“所以,它肯定是被猛獸追急了,才會不小心一頭撞到巨石上死了呀,不然它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自殺?”

沈魅一聽,覺得還蠻有道理的樣子。

錦小錄補充:“我還聽到兔子跑出來的地方草木有聲音,肯定是猛獸沒錯。”

站在暗處沒有任何聲響的蘇焲,唇角微提,心裡重複著兩個字:琅山?

她果然是從琅山來的。

從琅山來,卻能讓他的人之前在琅山查不到她和她兒子的任何資訊。

很好!

真的很好!

蘇焲繼續不動聲色聽著。

沈魅道:“那我們趕緊走吧。”

說完拉著錦小錄就要上馬。

錦小錄卻看著地上的樹枝,“魅姨,我樹枝都撿回來了,山雞也處理好了,不烤好浪費啊!”

沈魅也覺得挺浪費的,兔子還沒有殺,還好帶走,山雞已經殺好了,還被她順手扎進樹枝裡了,想帶走都不好帶。

“魅姨,我們烤完再走吧,我還有迷魂散,猛獸要是敢來,一把迷魂散就能把它迷倒!”錦小錄摸出迷魂散。

沈魅看了一眼周圍環境,“好吧,我們倆都背對溪水而坐,猛獸要來也只能從前面來,一出現,我們就能發現!”

兩人一拍即合,立即在水邊燒起火來,先把山雞架到火上烤。

錦小錄看著火和前面時,沈魅就背過身去處理兔肉。

處理完,把兔子也用樹枝串著,架火上烤。

兩人在等肉熟時,沈魅無聊地感嘆:“我都想念醫聖做的扣肉酥了,等我們回到飄雲閣,不知道能不能嚐到醫聖做的扣肉酥。”

“醫聖爺爺的扣肉酥只做給師奶奶吃,師奶奶要是不想吃,醫聖爺爺才不會做。”錦小錄稚聲道。

“可雲老前輩最疼寶貝兒你和你孃親了,不是嗎?”沈魅嫵媚一笑,“只要寶貝兒和小錦兒想吃,雲老前輩就想吃,雲老前輩想吃,醫聖就會做。”

錦小錄卻突然擔憂起來,“也不知道孃親取我爹心頭血時,會不會被我爹發現,要是被我爹發現,孃親可沒那麼容易回琅山!”

醫聖?

飄雲閣?

雲老前輩?

取他爹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