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無疾不禁問道:“你也認識……龜大師?洗髓伐骨丹和築基草是她給你的?你們什麼關係?”

他自然不會將一名剛突破築基期的弟子和神品煉丹師畫等號,只是以為她認識“龜大師”。

她一名年輕弟子,能夠和神品煉丹師結識,對方還願意贈她丹藥和靈草,這已經足夠令人驚異了。

黎亦酒還不想掉馬,含糊其辭道:“有些淵源。”

藥無疾欲言又止。

黎亦酒道:“夜深了,晚輩告辭。”

藥無疾頷首,雖想知道她口中的“淵源”到底是什麼淵源,但又看出她不好細說的意思,便不曾追問。

看著黎亦酒離去的背影,藥無疾合上丹藥玉匣的蓋子,有些感慨。

雖說她確實用不上,但神品丹藥說不要就不要,還是見識過其功效的前提下,這樣的心性連他都歎服。

要天賦有天賦,要勤懇有勤懇,心性更似白玉無瑕,這或許就是神品煉丹師也對她多加垂青的原因吧。

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思及此,藥無疾拿出靈鏡給“我滴個龜龜”千里傳信,【龜大師,您是我門弟子黎亦酒的師承嗎?】

我滴個龜龜:【不是。】

秒回,藥無疾有些詫異。

拍賣行一別後,他前前後後給大師發了不少訊息,大多是請教丹道上的疑問,對方久久沒有回覆。

沒想到一提黎亦酒就回復了。

看來大師對她確實看重。

藥無疾不禁道:【該弟子天賦與心性俱佳,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不知她一飛沖天之前,我能幫到她多少。】

大師沒有搭話,只是將他前面那些問題一一回復了,比在拍賣行他當面請教時給的答覆還要仔細。

雖然大師不藏私,但他察覺到對方並非熱衷於答疑的人,先前可能還對旁人雜七雜八的問題有些不耐煩。

黎亦酒確實不耐煩。

她前世過慣了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生活,實在沒有什麼傳道受業解惑的無私之心。

但藥無疾有。

人心向善,她不是什麼善人,卻被這樣純粹的無私之心觸動,轉念一想,回答幾個問題實屬舉手之勞,何必吝嗇?

藥無疾不知她的心路歷程,只感到大師好似耐心了不少,而這樣的變化是在提起黎亦酒之後。

他很難不將二者關聯到一起,以為大師是因為黎亦酒才如此,頓時生出一種自己搭上了弟子的關係的錯覺。

與此同時,藥無疾得知黎亦酒和大師並非師徒關係,有些為黎亦酒遺憾,但又有些欣喜。

這樣的話,他便可收她入門下了。

等等,聽聞她符道也頗有天賦,符陽子對她甚為執著……距離擇道日還有一個月,藥無疾卻已經開始感到棘手了。

符陽子這暴脾氣向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不好對付。

萬一又有其他長老中意她……

不論如何,她必須是他丹峰的人。

剛從煉丹室出來時,藥無疾還沉浸在丹道大有突破的喜悅之中,如今卻全然將這件事拋在腦後,一心琢磨著怎麼搶人。

……

黎亦酒回到宿舍。

三位舍友正在打坐修煉。

如此之勤奮,看的她羞愧難當,於是她往榻上一趟,閉上眼睛,眼不見心為靜,這樣就不羞愧了。

“……”

察覺到她回來,舍友們也修煉不下去了。

陸鹿詫異地問,“你去哪兒了?咋這麼晚才回來?”

黎亦酒隨口答道:“煉丹室。”

“不止煉丹室吧?”

打坐中的餘錦插話道:“我在煉丹室待了一下午都沒見著你,那段時間你去哪兒了?”

她的語氣夾槍帶棒,顯然還記恨自己炸爐把自己炸成黑炭時黎亦酒嘲笑她是“烤焦的魚”的事。

黎亦酒慢悠悠地掀開眼簾,語氣帶著幾分戲謔,“這麼關心我的行程,擱這兒查崗呢餘小娘子?”

“……”

餘錦被她一聲拖長尾音的“小娘子”叫得耳朵都酥了。

尤其黎亦酒還生得好看,眉眼輕挑時霎時撩人心扉,使得她臉都莫名其妙紅了,頓時惱羞成怒道:“亂叫什麼?!誰是你的小娘子?!誰關心你了?!我只是擔心你違反門規連累我們罷了!”

黎亦酒神色不信,“清心宗不搞連坐制,餘小娘子想給自己找藉口也找個好點的藉口,否則只會越描越黑。”

“……”

什麼東西越描越黑了?!

她們之間能有什麼黑幕?!

她又胡說八道什麼?!

餘錦在心中默背門規,才堪堪剋制住同門相殘的衝動,而後又發現一件事,震驚地看著黎亦酒。

“你築基了?!”

陸鹿驚喜地開口,“好快,白天你還是煉氣期,現在就築基成功了,原來你下午是去突破了啊?”

“什麼?誰突破了?!”

殷蘭也坐不住了,瞪眼看向黎亦酒。

發現確實如此後,她冷哼一聲收回目光,“現在才築基有什麼好得意的,我都替你羞愧!”

黎亦酒熟練地拿出狼毫,“我也挺羞愧的,你送了我地品靈器,我卻現在才築基,辜負你的期望了。”

“……”

這一招屢試不爽,殷蘭每次哽得心口疼,這天殺的五十九不提她的地品靈器會死是不是?!

誰對她有什麼期望了?!

餘錦和殷蘭看到黎亦酒就窩火,實在受不了跟她共處一室,又結伴離開了。

室內終於安靜下來。

黎亦酒滿意地躺回去。

陸鹿連忙道:“別睡太死!明早有煉器課!”

黎亦酒:“幾點?”

陸鹿:“卯時。”

五點……黎亦酒安詳閉上眼,“請把我的鬧鐘調成嗩吶,醒了就去上課,沒醒就給我上墳。”

“……”

次日,堪比太陽從西邊升起的事情發生了——黎亦酒竟然真的在凌晨五點準時起床去上課。

……她也不想的。

黎亦酒麻木地看著一臉興奮地把她從溫暖的被窩拽起來的陸鹿,她說:“聽說器峰長老是個大美女!睡什麼睡?!你怎麼睡得著?!為了睡覺錯過美女是簡直就是虛度光陰!”

“別睡了!起來嗨!”

黎亦酒:……我想虛度光陰,謝謝。

最終黎亦酒還是被拉到了器峰。

器峰長老火襲月確實是個大美女。

她一襲紅衣,體態婀娜,懶洋洋地倚在臺上,一顰一笑都是風情萬種,就是腰間纏著骨鞭,身上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匕首暗器,美則美矣,但一看就很要命,令人不敢直視。

陸鹿看呆了眼,當即就說:“我要拜入器峰!”

“……”

黎亦酒覺得她更想拜入的應該是美女的石榴裙下……

火襲月注意到這邊,回眸看來,看到黎亦酒時頓住,柳眉輕挑,“這就是符陽子和藥無疾搶破頭的小酒兒吧?”

不待黎亦酒反應,她又眉目多情地調侃,“你翹了他們睡大覺卻大清早起來上我的課的事他們知道嗎?”

黎亦酒:“……”

……說得跟她劈腿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