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亦酒加好金雕靈網,卻還是拒絕了它的毛遂自薦,道:“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坐騎了。”

天人嶽一群人正死死地盯著她。

她得了大鵬本就讓他們心有芥蒂了,若是再收下金雕,說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了。

仙門大比在即,樹敵太多並沒有好處。

聽到她的話,天人嶽緊繃的神色緩和了一下。

但細想又更鬱悶了。

他們請動高階靈獸出門都要大出血,恨不得將它們供起來,哪裡還有拒絕的機會?

黎亦酒倒好,靈獸主動湊上去還不收??

人和人的差別怎麼那麼大呢?

大鵬也鬆了口氣,得意地瞅了金雕一眼,“聽懂沒有?還不快識相點滾蛋!”

金雕沒搭理它,不甘心地看著黎亦酒,“老闆,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坐騎這種東西不嫌多,這隻坐膩了您可以換一隻坐……”

黎亦酒晃了晃靈鏡打斷它的自我推銷,“加好了,回你自己的隊伍去吧,他們要等急了。”

她示意了一下天人嶽的方向。

金雕看著天人嶽那群人,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太情願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天人嶽眾人終於放下心來。

卻不知金雕身在曹營心在漢,對黎亦酒傳音道:“好的老闆,我們保持聯絡,您放心,吾一定和上家單位斷乾淨再跳槽。”

“……”

真是個省心又有趣的好員工,原本覺得自己靈獸夠多的黎亦酒都有點心動了。

不過這對天人嶽太殘忍了。

這牆角還是過一段時間再撬吧。

這時被迫看了一場好戲的客棧小二努力將話題拉回來,“所以諸位仙人打算留宿何處?我們萬仙樓真的很大,二位貴宗的人都能安排在一起,諸位仙人不如……”

載道真人打斷了他的話,“誰要和這群清心宗的偽君子住一起,我們去簾青樓!”

簾青樓小二忙道:“好嘞!客官這邊請!”

符陽子嗤了一聲,微抬下顎對萬仙樓的小二說:“為我們清心宗所有人都安排天字號上房!”

載道真人聽此,火氣又冒了上來,語氣嘲諷道:“清心宗不是號稱清心寡慾嗎?怎麼也如此奢靡無度、貪圖享樂了?”

符陽子反駁道:“為弟子安排最好的住宿如何算是貪圖享樂?”

他看著身著粗布麻衣的天人嶽弟子們,嘖聲道:“內心的清靜才是真的清靜,我們清心宗與貴宗不同,既然有能力給弟子們良好的生活條件,便無需做這些表面功夫了。”

這不是說他們沒能力給弟子好的生活,所以故意號稱自己生活簡樸挽尊嗎?!

載道真人怒道:“你給老夫說說什麼是表面功夫?!”

符陽子不甘示弱,“明知故問!”

眼見又要起爭執,自然真人和蕭雲長連忙打圓場,分別攔下了二人。

小二們臉都笑僵了,“……諸位還住不住店了?”

這是大比還沒開始就要開打的節奏,看來這回有的是熱鬧可瞧了。

載道真人和符陽子對對方冷哼一聲,兩個劍拔弩張的隊伍終於各自離去了。

花靈兒站在隊伍中,對身側一名稍高些的女修低聲道:“沐嵐師姐,那便是我跟你說的黎亦酒。”

沐嵐淡淡地掃了黎亦酒一眼,“元嬰初期,雖有天賦,但不足為懼。”

花靈兒道:“師姐不可輕敵,她古怪得很,特別招靈獸喜歡,現在已經有兩隻高階靈獸了……”

沐嵐搖了搖頭,“我聽聞她的師父是一名神品丹師,給了她很多神品丹藥供她揮霍,黎亦酒吸引靈獸的地方就在此了,靈獸是為丹藥而去的,若無神丹,誰還搭理她?”

花靈兒想了想,“是這個道理……”

沐嵐又道:“而且大比規則已改,她那些靈獸根本無法參加比賽,你就放心吧。”

花靈兒點了點頭,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但還是甜甜地道:“師姐說得是,師姐已是元嬰中期,麾下還有數只靈獸,靈兒坐等師姐豔壓群芳!”

沐嵐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你也會大放異彩的。”

載道真人還心有鬱氣,對二人道:“清心宗這群偽君子,弟子沒幾個拿得出手還敢這麼狂,待到大比開始,你們可得讓他們見識見識天人嶽的實力!”

自然真人看著清心宗眾人離開的方向捋了捋鬍鬚,“清心宗如今弟子凋零,元嬰弟子竟只有一人,連築基都帶過來湊數了,用不著為他們大動干戈。”

他看著城門外緩緩走來的隊伍,道:“自在門和天衍宗,才是我們真正的對手。”

載道真人壓了壓心中的火氣,略一尋思,贊同道:“道友此言有理。”

沐嵐忽而笑著道:“況且清心宗樹敵無數,或許還沒輪到我等出手,他們便淘汰出局了。”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清心宗和一群人狹路相逢。

一名身著紫袍的弟子,率著一群人經過清心宗眾人身側,忽而道:“哎呦,這不是三大仙門之一的清心宗嗎?差點沒認出來了。”

旁邊的人笑了一聲,“瞧著三瓜倆棗的弟子,連我等都不如,這誰認得出來?”

後面的人搖頭唏噓,“沒落了,沒落了,哪兒還有什麼三大仙門,今時不同往日了……”

暴脾氣的殷蘭當即怒道:“凌雲峰,旭日嶺,不論今時還是往日,你們與我們清心宗都是雲泥之別,少在這兒陰陽怪氣,有沒有沒落我們擂臺上見真章!”

凌雲峰弟子嘻嘻哈哈道:“好啊好啊,只怕還沒上擂臺你們就被淘汰了,金丹小妹妹。”

說罷,他們還掃過其他清心宗的弟子,時不時露出驚訝的表情,“還有幾位金丹小弟弟,啊,竟然還有築基,你們是來給淘汰賽湊人頭的嗎?謝謝謝謝……”

武鬥主賽道由於參賽弟子太多,會有一輪淘汰賽。

萬里挑百,最後只剩百人能進入擂臺賽。

過去從未有過築基進入擂臺賽的,連金丹都是少數。

真要有了,只能說明靈域整體的弟子都沒落了。

凌雲峰和旭日嶺的弟子們不屑一顧地看著清心宗等人。

彷彿他們是註定的炮灰。

殷蘭怒氣更甚,“金丹又如何?!有本事跟我比符道!看本小姐怎麼爆錘你們!”

對方依然不以為意,笑嘻嘻地敷衍道:“好好好,小妹妹別生氣,我們等你來爆錘。”

殷蘭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臉都黑了,“誰是你妹妹?!給老孃滾!”

清心宗其他弟子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如今就是這樣,修為才是修士主要的實力證明。

在符丹器等輔道還沒打出名聲之前,大多數人只看修為。

清心宗這批新弟子的修為在各大仙門資深弟子面前確實不夠看。

只是過去什麼凌雲峰和旭日嶺,見到清心宗的人都點頭哈腰,現在卻敢跑到他們頭上來放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蕭雲長等長老冷冷地看過去,“諸位不會以為仙門大比只比弟子吧?”

再怎麼樣,清心宗的底蘊還是壓過這些小門派的,尤其是師長的實力。

待到師長比試的千聖論道臺,他們是否還囂張得起來?

凌雲峰等人頓時噤聲了。

幾行人走著走著,都走到了萬仙樓,而且去的還都是天字號客房的方向。

凌雲峰那群人又來勁兒,“呦”了一聲,“清心宗好大方,你們這樣弟子也有資格住天字號房啊?我們凌雲峰,可只有元嬰才住得,你們這些築基也不覺得慚愧嗎?”

餘錦冷笑一聲,“能不能住天字號房看得是財力,清心宗有這個財力,且對弟子一視同仁,自然人人都能住天字號房,不像某些門派,住個客棧還得給弟子分個三六九等……”

凌雲峰等人臉色僵了一下。

尤其是那些因為實力不夠沒被分配到天字號房的“下等”弟子,神色更是不自然,本來看似理所應當的事似乎忽而變得有些難以接受了。

他們有些弟子雖然不還沒到元嬰,但累死累活連個天字號房都住不得。

清心宗卻連築基都能住,很難不感到不平衡。

清心宗對弟子是真的好啊……

眼見自己門派的弟子生了嫌隙,凌雲峰的二峰主林昀蹙眉道:“蕭長老,管好你們的弟子,如此胡言亂語挑撥離間,是你們清心宗的風度嗎?”

蕭雲長淡淡道:“弟子的事,長輩插什麼嘴,林二峰主方才不也看著自己門派的弟子對清心宗的弟子出言不遜卻坐視不理?”

林昀還想說話,蕭雲長又道:“說起弟子人人住天字號房,還多虧了林二峰主和凌雲峰奉上的百萬靈石,如若不然,便是我們清心宗,也難以如此闊綽。”

當時被聞人淵煉成屍傀的人中,就有這林昀。

但此時林昀臉上沒有絲毫感激之意,反而沉下臉來,“清心宗挾恩圖報,敲詐我峰百萬靈石,所以才使得我們拮据至此,蕭長老還好意思說?”

黎亦酒看了他一眼,忽而覺得自己留的後手還真有必要,淡淡道:“你們當時若有點血性同意討伐天衍宗,便是十萬靈石了,這筆賬應當去找天衍宗要。”

不過凌雲峰怕是早已與天衍宗勾結在了一起。

最可笑的是這林昀,明明被天衍宗迫害至此,卻還是為他們開脫。

也不知天衍宗給了他什麼好處,他原來是化神期,如今不知為何晉升為分神了。

林昀義正詞嚴道:“屍傀之事與天衍宗何干?我等才不會被爾等威逼利誘做黨同伐異之事!”

說罷,他冷冷地看了黎亦酒一眼,“我們長輩說話,還輪不到你一個晚輩來插嘴,你是何人的弟子,如此沒教養,真是目無尊長!”

蕭雲長淡淡提醒道:“她是你救命恩人的弟子。”

林昀臉色一僵,“凌雲峰奉上百萬靈石後,一干恩情便以了結,我沒什麼救命恩人了!”

黎亦酒:“馬後炮,救你之前怎麼不說?”

百萬靈石算什麼,她畫一張符就能賣十幾萬了。

林昀一噎,救他之前他還是個屍傀,怎麼說?詐屍嗎???

再說了,他也不可能會說,誰不想活?

頂著這個“救命之恩”在頭上,不管說什麼都理虧。

林昀又說了幾句挽尊的話,便帶著弟子們灰溜溜地離開了。

清心宗的弟子們跟著萬仙樓的客棧小二,各自來到安排好的天字號客房。

裡面陳設擺件一應俱全,無一不精,床榻還是可以靈檀木製成的。

房內設有聚靈陣,靈氣都比外邊濃郁許多,也算是不愧於天字號房的價格。

蕭雲長叮囑眾弟子道:“好好養精蓄銳,次日是開幕大典,而後便是武道淘汰賽。”

有以前參加過仙門大比的老弟子疑惑道:“大典?要做什麼?以前好像沒這個吧。”

以前沒這個花裡胡哨的流程,直接就開始淘汰賽了。

畢竟若是沒能在大比中留下成績的弟子或者宗門,完全沒有寒暄和認識的必要。

現在怎麼多了個這樣無聊的步驟?

蕭雲長神色慎重道:“這名為開幕之禮,實則是為玄天帝君準備的,他會蒞臨仙門大比觀賽,爾等切記謹言慎行,莫要冒犯了無人之境。”

弟子們頓時瞪大了眼睛。

“玄天帝君會來?!”

“傳聞他還活著,竟然是真的?!”

“天哪,那可是祖師那一代的人,從萬年前到現在,還是天界的真神,他居然要來看我們一群菜雞比賽?!啊啊啊啊我何德何能?!”

“史書上的人活了!誰懂我的心情?誰懂?!”

“我懂我懂,太不可思議了!”

“恨不得馬上到明天!”

符陽子見他們只顧著興奮,不由提醒了一句,“如今人族和獸族關係緊張,之前還曾有傳言帝君打算屠戮人族,稍有不慎恐就會上升到兩族摩擦,生死攸關……”

弟子們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陸鹿嚥了咽口水,“不、不能夠吧,祂跟祖師關係那麼好,不能屠祖師的徒子徒孫吧……”

符陽子:“祖師的徒子徒孫跟祖師有什麼關係?別太樂觀,小心為上。”

黎亦酒打斷他繼續恐嚇自己的徒子徒孫,“要屠早屠了,別這麼被害妄想症。”

而且帝君本人就在她旁邊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