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此言一出,楚昭昭臉色驟變。

褚青霄也眉頭一皺,神情難看。

“怎麼樣?小子?老身可不是嚇唬你!”那巫婆婆再次言道,語氣之中夾帶著幾分陰惻惻的味道:“要不你再考慮考慮吸納生人血氣的辦法。”

“我們蒼鷹寨一直被黃玄峰的鬼鴉寨欺壓。”

“那些可都是對著山下的過客殺人越貨的大惡人,我觀你和你這娘子都還有些修為在身,正好我們蒼鷹寨也與鬼鴉寨素有仇怨。”

“老身倒是可以給月見那邊求個情,把你們送到鬼鴉寨附近,你們能殺幾個惡人,就殺幾個,吸納些生人血氣,保不齊還有一線生機。”

這話出口,一旁的方絮兒與楚昭昭皆緊張的看向褚青霄。

褚青霄也在這時沉默了下來,好一會的光景之後,他方才再次抬起頭看向巫婆婆,言道:“謝過婆婆指點迷津。”

“但此事有違人倫,在下不願效行,還望婆婆見諒。”

褚青霄這話出口,那巫婆婆的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她有些詫異的問道:“為何?那些傢伙可都是十惡不赦之輩,有何不能殺的?”

褚青霄卻苦笑道:“倘若那鬼鴉寨中的山賊當真都是惡貫滿盈之輩,而晚輩又恰好有那個能力,自然願意鏟奸除惡。”

“但如果我抱著求生之念而殺人,今日恰有十惡不赦之輩供我屠戮,他日若是沒有,我為求生,或許就會殘殺小惡之輩,再然後或許無辜之人也會被我冠以惡徒之名,殺而取之。”

“我家先生曾說過,善是一碗要溢位瓶口的水,你要帶它行路,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而惡是關在籠中的虎豹,你可以輕而易舉的放它出籠,可想要讓它回籠,就得與之搏殺,可人在大多數時候,都是打不過虎豹的。”

“晚輩不敢去賭,自己是那個例外。”

褚青霄的話,讓在場眾人都是一愣。

巫婆婆也眉頭一皺,好一會之後,方才冷笑道:“哼,滿口大義,說到底不過是迂腐之輩。”

“晚輩命該如此,有勞婆婆費心了。”褚青霄似乎已經想通了此事,對於巫婆婆的嘲諷並不掛懷,只是恭敬言道。

“哼!”巫婆婆又是一聲冷哼,手中的柺杖重重落在地上,便在這時要起身離去。

那位方絮兒卻是一位心地善良之人,小姑娘見狀趕忙拉住了巫婆婆言道:“巫婆婆,你再想想辦法,你醫術精湛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

楚昭昭也趕忙言道:“婆婆!他是我天懸山一位長輩的舊友,如果你能救他一命,天懸山一定會有重謝!”

巫婆婆聞言看了楚昭昭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老身這手段要是被天懸山這般名門正派知曉了,怕是會立馬被打著剷除奸邪的口號的正道人士,砍了腦袋。”

老婦人這話,讓楚昭昭一時啞然,不知如何回應。

“婆婆!”倒是一旁的方絮兒跺了跺腳,有些氣鼓鼓的看著巫婆婆。

巫婆婆似乎對這方絮兒甚是疼愛,見她如此,連連擺手,道:“罷了,這小子寧願死,也不想枉造殺孽,雖然迂腐,但也好過那些頂著大義之名,行苟且之事的名門正派!”

巫婆婆這話明顯意有所指,楚昭昭的臉色微變,但卻不敢發作。

“老身沒有根治之法,但卻有讓你偷生之計。”

巫婆婆這話一出,眾人皆是眼前一亮,褚青霄趕忙道:“還請婆婆賜教。”

“不用賜教,這本就不是什麼精妙之法。”巫婆婆擺手道:“你體內那股邪力說到底是需要血氣之力滋養。”

“而天下滋生血氣之法,卻並非只有從生人體內獲取。”

“譬如佛門之中便有金剛不壞的說法,以秘法修得一身金剛軀,渾身氣血旺盛,如朝陽烈火,近乎不滅。”

“你若得此種法門,體內可滋生的血氣之力足以供養那股邪力,讓你有時間去尋找根治之策。”

“婆婆你有這種功法?”一旁的方絮兒聞言眼前一亮,大聲問道。

巫婆婆卻面露苦笑:“這大周分立為南北兩朝,佛門也就此撕裂,那修得金剛不壞的法門也被分作兩卷,上卷在南虞的金鼎寺,下卷在北魏的菩提殿,我又如何能得到。”

聽聞這話,方絮兒頓時面露失望之色。

“但這也只是其中一個辦法而已,除開煉體功法,還有一種辦法可以滋生血氣之力。”巫婆婆再言道。

眾人再次看向老婦人。

“武夫九境,第一境名為寶瓶,實為煉體。”

“名門大族的後輩,為了提升此境速率,皆會服用諸如凝血丹、鑄骨丸之類的丹藥,而這些丹藥的本質就是滋生血氣之力,從而減少修行過程中全憑鍛體去凝練血氣的時間。”

“只要能找到足夠此類丹藥,長期服用也可結他的燃眉之急。”

“但與煉體之法一般,他體內的邪力會不斷在吸收血氣之力後增長,所需的血氣之力也會不斷增長,終有一日,哪怕日夜不停服用此類丹藥,都會難以滿足他體內邪力所需,故而此法說到底,只是偷生之計。”

楚昭昭聞言卻是臉色一喜。

凝血丹與鑄骨丸之類的丹藥價格昂貴,哪怕是最次等的凝血丸,市面上的價錢一顆也要三四兩銀子。

但有辦法總好過沒辦法,更何況楚昭昭始終堅信,只要將褚青霄送到小師叔的面前,以小師叔的能力,是一定能夠幫褚青霄取出體內的燭陰神血,從而徹底根治這異狀。

“那你們現在手上有之類丹藥嗎?我可以花錢買!”楚昭昭看向巫婆婆,如此問道。

“丹藥的煉製極為複雜,我們這小山寨如何能有中東西。”巫婆婆說道。

“這……”楚昭昭臉上的喜色頓時散去,褚青霄的狀況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山寨中如果尋不到丹藥,以那位月見表現出來的對天懸山的敵意,楚昭昭並沒有自信能說服她放自己離去。

“但老身的手中有一些與此類丹藥效果相差無幾的東西。”可這時,巫婆婆又忽然言道。

“何物?”楚昭昭趕忙問道。

老婦人慢悠悠伸出了手,只見她的手中多出了三隻拇指大小的紅色蠕蟲。

“這是?”楚昭昭不解問道。

“赤血蟲,曾經黎垂國中武者用以淬鍊肉身的蠱蟲,藥效與普通凝血丹相比相差無幾,但造價便宜許多,今日我可贈予你三隻,用以給這小子續命,可日後你還想要的話,那就得拿錢來換了。”巫婆婆冷笑言道。

“好!”楚昭昭沒做猶豫,在這時便伸出手從她手中取走了那三隻血色蠕蟲。

“走吧小妮子,這事我也算是辦了,你總該滿意了吧?”巫婆婆也不去再看褚青霄與楚昭昭一眼,轉頭朝著方絮兒言道。

方絮兒露出笑容,拉著巫婆婆的手撒嬌道:“就知道婆婆最疼我!”

……

“如何?”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楚昭昭與褚青霄已經被關在這房間中足足一日。

此刻楚昭昭正一臉緊張的看著盤膝而坐的褚青霄,關切的問道。

好一會的時間,褚青霄這才緩緩睜開眼,他朝著楚昭昭點了點頭:“巫婆婆沒有騙人,此物的效果確實不錯,我體內的血氣此刻充盈無匹,渾身也有了力氣,不再如之前那般虛弱。”

已經服下一隻赤血蟲的褚青霄這樣說道。

但下一刻他又皺起了眉頭言道:“可體內血氣之力的消耗也很是迅速,我估計依照這樣的速度,不出一日時間,就得需要服用下一隻赤血蟲。”

“一日一隻嗎?”楚昭昭有些頭疼的嘀咕道。

如果巫婆婆沒有騙人的話,這赤血蟲與凝血丹效果相差無幾,而凝血丹的市價是一枚三到四兩銀子,一個月就得花去近百兩銀子,這還是在褚青霄的狀況不繼續惡化的情況下。

要知道她族中全力供養,一個月能給她修行所需的錢財也才四五十兩的樣子。

這傢伙分明就是一隻吞金獸啊!

楚昭昭在心頭哀嚎道。

“你不用擔心,這事我會想辦法的。”雖然心底有些擔憂,但表面上楚昭昭還是做出一副足夠雲淡風輕的模樣,拍著胸脯向褚青霄保證道。

但褚青霄卻並無法因此就放下心來,他言道:“可如今我們受制於人,楚姑娘能有什麼辦法?”

楚昭昭聞言正要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卻忽然從房門外傳來。

“聽上去聲音有力氣多了,看樣子病應該也好了!”

“既然男的治好的,那女的是不是應該出來選你的夫君了呢?”

伴隨著此言一落,房門被開啟,那位山賊頭目月見姑娘正雙手環抱在胸前,笑盈盈的盯著屋中二人。

而她的身後正站在的這時一大群山寨中的居民,其中站在前方的幾位男子正面露興奮之色,死死的盯著屋中的楚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