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時間餘孽 第二百七十六章 收穫

陸七聞言一愣。

他眨了眨眼睛，暗以為褚青霄只是自信於自己的殺招的威能。

他咧嘴笑道：“褚兄本事了得，但陸七也非易於之輩，此話過於自負了！”

褚青霄聞言不語，只是在那時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心頭暗暗回想著剛剛的心境，不斷模擬，周身隱隱有殺氣溢位，卻並不濃郁，遠不能達到剛剛的狀態。

畢竟心境這東西，講究水到渠成，刻意模仿自然收效甚微。

褚青霄卻不願放棄。

他在心頭暗暗想著。

殺氣由心而生。

剛剛自己周身的殺氣是由強烈戰意所催生，但此刻那番心境已去，靠著刻意模仿催生的殺氣明顯不夠。

他需要更強烈的情緒。

仇恨憤怒……

二者無疑是殺氣最好的溫床。

這念頭一起，褚青霄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當年武陵城中的種種。

被燭陰圍困，求援不得的絕望。

父親、舅舅以及昔日好友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時的憤怒。

目睹陰獸們衝破城池，肆意屠殺時的怒火。

對於經歷過十二年的輪迴的褚青霄而言，這一切不止一次在他腦海回想過，此刻念頭一動，一切彷彿歷歷在目。

以往的褚青霄往往刻意的讓自己不去多想這些，但此刻他主動回憶。

那些畫面剛剛閃過腦海，一種不可名狀的憤怒便已然充斥了他的胸膛，他甚至有些壓抑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滾滾殺氣開始不斷從他周身溢位。

陸七見褚青霄雙目緊閉，一時間摸不清對方的虛實。

臨陣對敵，這樣的舉動自然是大忌。

陸七也皺起了眉頭。

可就在這時，褚青霄的雙眸豁然張開，他的雙目赤紅，如有烈火在瞳孔深處燃燒。

那一刻，一股無比濃郁的殺氣從褚青霄的周身鋪散開來。

陸七一愣。

那股殺氣甚至讓他感到心頭一顫。

下一刻，褚青霄的身形豁然殺出，三道黑色龍相裹挾在他的劍身之上。

是殺招！

透過修羅界的感知，陸七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不敢大意，將黑獄闕橫於胸前，渾身靈力與劍意被他調集於一處，準備嚴防死守。

鐺！

伴隨著一聲悶響，褚青霄手中的劍落在了黑獄闕之上。

陸七的臉色卻在這時變得古怪。

他本以為褚青霄這一劍理應是全力而出的一劍，但二者相撞時，陸七方才感覺到，那劍身上的力道不痛不癢，似乎只是佯攻。

“怎麼可能？”陸七皺起眉頭，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他再次看向褚青霄，決定在這時發動反擊，將褚青霄擊敗。

可就在此刻，他卻感覺到褚青霄周身的殺氣又濃郁了幾分。

只見褚青霄一手握劍，身形退開數步，另一隻手從背後的包裹中又掏出一把斷劍。

“春不晚——雁去！”伴隨著他一聲低喝，那把斷劍之上裹挾著一道龍相朝著陸七爆射而來。

滾滾殺氣宛如凝成實質。

“難道這才是殺招？”陸七心頭這樣想著，就要發動的攻勢一滯，出於對修羅界的信任，他再次停下攻勢，手中的黑獄闕迎向襲來的飛劍。

二者相撞，飛劍上的龍相頓時碎裂，旋即朝著一旁折飛過去。

陸七見狀眉頭緊皺，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不待他想得透徹，身後又是一股道洶湧殺氣奔襲而來。

他頓覺亡魂大冒，根本來不及去細想，趕忙提劍回身。

他的背後不知在何時，竟然浮現出一道身著詭異黑袍的虛影。

周遭的溫度陡然下降，那虛影的雙眸中泛起幽光，他巨大的雙手緩緩伸出，將他的身形包裹，然後緩緩朝中合攏。

“二更天——無常！”

褚青霄幽冷的聲音響起。

附靈武魂！？

只是一瞬間，陸七便摸清了此物的根底。

武魂是一個武者的道蘊所在，是武道的基石。

但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武者可以將自己的武魂從體內移出，將之附著在刀劍亦或者其他事物之上，

而持有這些東西的人，便可以透過此物，將那武魂釋放，以作為自己禦敵所用。

他的強弱由當初附靈的武者以及召喚此物之人決定，有的甚至可以與九境大能抗衡，有的不過四五境武者的威能。

對於修為相差極大的對手之間，自然可以透過洞悉對方招式中力量波動以此判斷力量的強弱，但對於修為相差無幾的對手，單憑這點就很難去準確判斷對方招式的強弱以及意圖。

修羅界透過對方身上殺氣的變化來確定對方意圖的手段就顯得很是好用。

可現在的陸七，卻恰恰被這一點所左右。

就像是一個從小到大都習慣用右手寫字的人，無論他在書法上的造詣到底有多了不起，當你忽然要求他使用左手時，那宣紙上被寫出的字跡大抵都會變得歪歪斜斜。

那出現在他背後的附靈武魂同樣裹挾著強大的殺氣，他不得不將之當做褚青霄的殺招應對。

念及此處，他將手中的黑獄闕猛地插入地面，身上的甲冑中，一道道絲線漫出，插入他的血肉。

那可怖的黑獄赤鬼受此長劍猛然浮現在他的背後。

直到這時，褚青霄終於逼出了陸七真正的底牌。

比起第一次見面，此刻被喚出的黑獄赤鬼明顯身形更加凝實，渾身抵擋的邪惡氣息也濃郁了幾分。

他嘶吼一身，一劍揮向眼前的黑袍虛影。

從劍身上溢位的劍氣，還未來得及與黑袍虛影相撞，另一側，又有一股濃烈的殺氣襲來。

“春不晚——靈雀弋。”

卻是那剛剛飛出的斷劍竟猶如擁有靈智一般，在褚青霄的驅使下，再次折返，飛射而來。

陸七此刻已經亂了方寸，前後皆有攻勢襲來，且都聲勢浩大，殺氣騰騰，他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殺招。

他只能調轉身形，自己直面襲來的飛劍同時讓黑獄赤鬼面對那附靈武魂。

而就在這時，一陣細風拂過。

一股純粹且鋒利的劍意從身側升騰而起，已經擺開架勢準備抵擋前後襲來的殺招的陸七頓覺不妙，他側頭看去，只見褚青霄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側，手持斷刃，雙眸兇厲，直勾勾的朝著他襲來。

他的斷刃之上，在那時裹挾著一股無比鋒利的劍意。

劍意尚未及身，那危險的味道卻已經鋪面而來。

這才是他真正的殺招！

陸七醒悟了過來，但一切為時已晚。

轉眼那柄斷刃已經來到他的跟前，劍意捲起的罡風將他的衣衫割裂，就連那身明顯來頭不小的半身鎧甲上，也浮現出一道道被利器劃過的痕跡。

褚青霄眯著眼睛，他知道勝負已定，心中念頭一動，在那時收斂劍招。

一瞬間，洶湧的劍意收斂，黑袍虛影散去，那爆射而去的飛劍也遁入他的手中。

他手中的斷刃停在裡距離陸七的頸項不過半寸處，然後微笑著看向陸七，道：“陸兄，承讓了。”

這一架，打得很是痛快。

同時也讓褚青霄收穫頗豐。

他不僅找到了修羅界的破局之法，同時似乎還領悟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本事。

那就是殺氣！

這東西看似尋常，任何人的身上都會展露。

可對於高手而言，哪怕沒有修羅界這樣敏銳的感知力，也可以透過殺氣來判斷對手的位置。

而褚青霄如果能控制殺氣的話，可以在對敵中很好迷惑對手。

起初以回想過往的方才激發殺意，對褚青霄的心神，還有些影響，甚至險些讓自己被那股殺意左右，可他卻在關鍵時刻想起了《玉神納氣訣》這種可以穩定心神的法門。

這本來只是為了用來提高些許修行速率的法門，卻在褚青霄激發殺意後起到了穩定心神的作用。

讓褚青霄可以回想那些不堪的經歷，不斷激發體內的殺意，可心神卻保持冷靜。

而且在剛剛的對戰中，褚青霄甚至感覺到自己可以透過如春不晚的飛劍以及二更天的附靈武魂，將殺氣傳遞給這些器物，從而在更大程度上迷惑對手。

日後在對敵上，似乎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只是他剛剛領悟此法，尚且還未有時間將之落在實處，不過心頭卻已經雛形。

想到這裡，褚青霄的心情大好。

他看向陸七。

而此刻的陸七還有些發愣，似乎還未從剛剛褚青霄一系列的佯攻中回過神來。

好一會的光景，他終於面露苦笑也收回了背後的黑獄赤鬼，正要與褚青霄說些什麼。

可話才到嘴邊，陸七的忽然臉色一變。

下一刻一口鮮血猛然從他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