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劍鳴如龍。

無數神劍彷彿得到了來自遠古的召喚。

遵從某種亙古不變的約定。

在那時從千年的沉睡中甦醒,自瑤光劍池中拔地而起。

負責看守劍池的傢伙,是個年紀八十有餘的老頭子。

劍鳴之音響起前,他正躺在自己支起的草廬中閉眼小憩。

忽然升起的劍鳴之音,讓老人從床榻上驚醒,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走出草廬。

但他匆忙起身看向頭頂時。

漫天的神劍如銀光瀑布一般在天際湧過,去向山下。

老人愣了愣,然後他的身子開始顫抖。

“瑤光劍起……”

“靈貫神穹!”

“瑤光劍起,靈貫神穹!!!”

他大聲的說著,身子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神情虔誠。

……

宇文撼看著蒙子良伸出的手,也看著他指尖湧出的劍意在那時奔向了天尺崖。

他的眉頭一皺,看向身旁的鄭景同等人。

眾人紛紛點頭,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心頭的決意。

“既然劍祖一意孤行,我們也就只能得罪了!”宇文撼這樣說道,臉色陰沉。

隨著此言出口,他的腳步邁出,身後的鄭景同等人皆紛紛拔出了各自的佩劍,在場眾人都是九境的劍修,手握天罡神劍,此刻將周身數十年苦修來的劍意,以及佩劍中的力量都盡數激發,一時間浩大的劍意與靈力交融,化作一股可怕得近乎摧城開山的可怕能量。

他們裹挾著這股力量,就要朝著蒙子良殺來。

蒙子良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他的眸中沒有面對強敵時應有的凝重,也沒有面對弱者時的輕蔑,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失望。

他的另一隻手在這時抬起,洶湧的劍意在他掌心凝聚,就要與殺來的宇文撼等人撞在一起。

可就在此刻,一道紅色的身影忽然從宇文撼一行人中,以更快的速度殺出,來到了蒙子良的跟前,但他卻並沒有以手中的劍刺向蒙子良,而是在這時轉身,面朝宇文撼等人,手中的劍身一振,滾滾的劍意湧出,竟然是去向了宇文撼等人。

眾人心頭一顫,對此並無預料。

二者劍意相撞,那紅衣身影雙拳難敵四手,身形暴退數步。

不得不以劍杵地,在地面上拉開一個數米長的溝壑之後,才堪堪穩住身形。

蒙子良一愣,有些錯愕的看向那位身著紅衣的老人。

“牧南山!你當真是個叛徒!”宇文撼等人停下了攻勢,怒目看向老者。

牧南山站直了身子,伸手擦了擦嘴角溢位的鮮血。

然後他將自己的劍抗在了自己的肩頭,面露不屑之色的看向宇文撼等人:“叛徒?”

“叛的誰?”

牧南山眯著眼睛看向宇文撼,問道:“是你宇文撼心心念唸的武王殿下?”

旋即又看向伏正良:“還是你伏正良頭上那位一心長生的伏玄策長老?”

說罷,他越過眾人又看向他們身後始終低著頭,帶著兜帽的身影,牧南山的聲音在那時陡然提高了數倍,朗聲怒問道“還是你們背後那個從武陵城中帶出來的孽種?!”

牧南山的怒斥,讓宇文撼等人都是臉色一變,神情難看。

“你……叫何名?”而這時,蒙子良的聲音忽然在牧南山的身後響起。

牧南山聞聲回頭,看向那位只有十八九歲的少年,他拱手一拜,態度恭敬的說道:“弟子牧南山。現任神河峰峰主之位”

“劍祖安心立下箴言,弟子只要尚有一口氣在,絕不讓這些不肖子孫,驚擾劍祖片刻。”

“你不是他們對手,打下去會死的。”蒙子良輕聲說道。

面對此言,牧南山卻只是淡淡一笑。

“當年宇文撼為了把這尊孽種帶入天懸山,把我神河峰三千弟子騙入南疆鬼林,足足三千人啊!只有弟子一人活著回來,這口氣,弟子壓了十二年,等的就是今天!”

“一死而已,有何懼哉?”

蒙子良眨了眨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麼:“孫離是門下弟子?”

牧南山也是一愣,旋即點頭道:“正是。”

“他……很不錯。”蒙子良說罷,又看向牧南山道:“你也很不錯。”

“打完這場,我請你喝酒。”

牧南山聞言也咧嘴一笑:“一言為定。”

說罷,他轉身看向宇文撼等人,那一刻他渾身劍意奔湧。

而就在這時,一道道劍鳴響起,眾人皆是一愣,抬頭看向頭頂,只見無數神劍正從瑤光劍池中飛出,化作流光朝著山下湧去。

場面可謂遮天蔽日,浩浩蕩蕩。

這讓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看樣子你們的主人來了,但可惜,我的師祖也到了。”

“宇文撼,我們來試試,看看是我們先打完,還是他們先打完?”牧南山說罷,再無半點猶豫,漫天劍意被他催動,他獨自一人衝入五人的劍陣之中,與之廝殺了起來。

……

漫天神劍如銀河倒灌一般順著山道湧來,來到了南宮雲芙的身後。

它們懸停於南宮雲芙的頭頂,劍身不斷輕顫,彷彿在激動著些什麼。

褚青霄與蒙瑾皆被眼前的場景所震,看得是目瞪口呆。

外神降世、神峰被滅、神靈轉世、武王親臨。

這些以往尋常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場面,褚青霄在這一天不到的時間裡看了個遍。

按理來說此時此刻應該已經有些麻木,但這漫天神劍奔湧之相,還是讓褚青霄不由得心神震動。

他感覺到隨著這些神劍的出現,他體內那抹蒙子良所贈與本源劍意,似乎與之共鳴了起來,劍意開始在他周身湧動,同時那漫天神劍之中也有一縷縷細微的劍意湧入,進入褚青霄的體內。

只是此刻秦桓也好,南宮雲芙也罷,都並未注意到這一點。

事實上即使是褚青霄自己,注意力也都在即將開始的大戰上,只是覺得體內劍意有些異樣,卻並未察覺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傳聞天懸山三位劍祖,一曰呂驟星,劍意通神,可以一劍開山斷水。”

“二曰白懸靈,劍法精妙,可摘星拿月。”

“三曰林瑤池,可召飛劍萬千,一人可擋萬師。”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秦桓抬頭看著南宮雲芙背後那密密麻麻的飛劍,臉上並無驚恐之意,反倒露出讚賞之色。

“秦桓,欲上此路,先過吾劍,請賜教吧!”南宮雲芙並不理會秦桓口中,不知是嘲諷還是感嘆的誇張,反倒伸出手,寒聲說道,滾滾殺意伴隨著精粹的劍意一同湧動。

“好!本王今日倒要好好會一會你這天懸劍祖的本事!”

武王大聲說道,旋即身軀一顫,一身青衫鼓動,旋即一腳踏出,腳尖落地之處,臺階上的石板崩碎,被氣勁揚起的碎粒在這時化作一道道流光衝向南宮雲芙。

南宮雲芙眉頭一皺,不敢有絲毫大意,她一隻手結出印記,身後百口飛劍迎面而出。

要知道這些飛劍最次也是靈劍級別的利器,並且在瑤光劍池中浸染多年,威能巨大,可這些飛劍撞上那些秦桓看似隨意激發出來的碎石,卻是紛紛發出一聲聲脆響,一些被折斷掉入地面,而另一些直接當場崩碎。

“我自小隨軍作戰,什麼劍法拳法,我都不曾習得,全靠在戰場上與人廝殺,得來一身本領。”

秦桓則在這時再次邁步,又踏上了一節臺階。

而這一次,他周身的氣勢更加磅礴,山道兩側的樹木搖曳,大片大片的樹葉被他周身的氣機刮下,然後飛射向南宮雲芙。

南宮雲芙顯然也意識到秦桓的戰力比她想象中更加可怕,她雙眸一凝,手中的法印更加急促。

這一次,上千口飛劍再次殺出,迎向那些飛葉。

南宮雲芙有意在那些飛劍之上裹脅更多的劍意與靈力。

但結果卻並無任何更改,上千口靈劍就這樣被那些尋常的樹葉一一斬斷,掉落在地上。

二人交手不過十餘息的光景,她便損失了千口靈劍,此刻的山道上,到處都是斷劍,宛如一個亂葬崗。

秦桓對這一幕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大抵是殺過太多人,我夢裡常見冤魂索命。”

“我便去獅子山,求那位活佛為我解夢。”

“呵呵,可笑的是,那隻禿驢竟然讓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哈哈,我是武王,沒有我手中的屠刀,這大夏天下早就生靈塗炭,讓我放下刀,不就是讓北魏再入龍疆城?讓各地諸侯再起戰端?”

“那死的人,比我殺的人,不知要出多少倍。”

“從那一刻,我就知道,什麼佛門道教,什麼儒家仙士,都是騙人的玩意。”

“只要你能殺得足夠多,足夠狠,讓天下人都怕你!懼你!”

“天下就該是王道的天下。”

“在我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我就悟出了我的功法!”

秦桓說著,再次邁出一步。

而這一步,重若千鈞,一腳落下,整個天懸山都彷彿在為之顫抖。

同時他的背後,九條巨大的蒼龍虛影猛然浮現。

他微笑著看向臉色蒼白的南宮雲芙,說道。

“我這道功法謂之九殺止戈!”

“請劍祖賜教!”

此言一落,就到蒼龍之音仰天長嘯,旋即攻向南宮雲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