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鬟一口一個傻子叫著,聽得玉嬌兒一肚子火。

“傻子”她叫得,別人叫不得。

玉嬌兒呵斥一聲:“林大隻是憨直一些,誰許你叫他傻子的?掌嘴!”

丫鬟懵了,苦著臉看看大夫人,卻見大夫人沒有吱聲,趕緊給了自己一嘴巴:“三夫人息怒,是奴婢嘴賤。”

“好了好了,趕緊走,別礙眼。”

大夫人打發丫鬟退下,看了看玉嬌兒,笑盈盈地握住了她的手。

以往大夫人可不會對玉嬌兒這般親切,可現在玉嬌兒要為蕭家延續香火,身兼重任,往後蕭家的興衰榮辱都指望著她呢!

“妹妹,你別生氣,下人們不懂事。那林大也是個老實人,身體壯實,他的種一定是男孩,好生養。”

玉嬌兒沒說話,單手捧杯抿了一口茶。

小翠見夫人的茶涼了,上前換盞,被大夫人攔住。

“妹妹,咱們另尋個去處,小酌幾杯。”說著,側臉貼耳,小聲補充了一句,“把那憨子叫上,灌他兩盅,趁著酒熱天寒,把事情早早辦了。”

玉嬌兒聽完,火燒脖根,手裡的茶杯都拿不住,摔在了地上:“這麼快?”

玉嬌兒還沒準備好呢!

近日與林大調情曖昧,心滿意足,覺得淺嘗輒止挺好的。

要說跟林大真槍實彈幹上一場,玉嬌兒始終覺得對不起老爺。

古代的禮法深入人心,就是出生青樓的風流女子也會有所顧慮。

不過在大夫人眼中,玉嬌兒這般推託猶豫是內心排斥,不願就範。

現在就得哄寶寶一樣把玉嬌兒哄著,多說林大的好話,方能騙得玉嬌兒躺下。

大夫人不給玉嬌兒推辭的藉口,牽著她的手便往小亭外面走,然後吩咐小蓮:“取兩壇梅花雪來,我要跟嬌兒妹妹喝幾杯,順便讓後廚準備幾個精緻的下酒菜。”

“是,夫人。”小蓮領命而去。

大夫人又吩咐小翠:“你把亭子裡收拾乾淨。”

最後對玉嬌兒小聲說:“走,咱們去看看林大。”

林晚節這會兒剛用竹條在菜地裡搭起了一串大棚架子,在地裡埋了進風的煙道,給棚子蓋頂就完成了。

大棚種植也簡單,在古代條件有限,不好控溫,那就多費人工,多多觀察,講究個慢工出細活,肯定沒啥問題。

林晚節搞了一大半,在大雪天裡累得半死,菜還沒種出來,二愣這隻白貓先搬家進了棚子裡,睡著不出來了。

林晚節怕貓把種子刨出來,一頭鑽進棚子裡跟二楞打起了追逐戰。

恰巧兩位夫人手挽手地進來,剛要叫一聲“林大”。

見到小菜園內翻天覆地的變化長大了小嘴。

一豎半人多高的棚子支稜起來,上面罩著幾層蕭家的布匹,對著小草屋開了一扇小門,有一個大黑影在裡面轉悠。

“林大,你幹什麼呢?”

林晚節聽到玉嬌兒的聲音趕緊鑽出棚子,不料兩位夫人就在棚子門口站著。

林晚節這一鑽,直入裙底,一頭扎進了夫人的腿間,引得一聲尖叫。

“哎呀!”

林晚節聞到了味兒,是大夫人的!

當下也不敢造次,連連後退,又鑽了出來。

大夫人被林大一頂,頂得魂兒都飛了,面紅耳赤攥著玉嬌兒的手沒有跌倒,腿間被這憨子的頭髮扎得奇癢無比,卻有不敢伸手去撓,只能並著雙腿左右扭動,擾得人心煩意亂。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玉嬌兒看得真切,小醋罈子一下就打翻了,對著林晚節的額頭一陣猛戳:“你這不長眼的狗奴才,作死呢!”

說著還不解氣,抬腳就要踹林晚節的襠。

“好了好了……”大夫人揮著小手,裝作不在意,“林大也不是故意的,別計較了。”

林晚節捧著玉嬌兒的小腳,偷偷摸了摸腳背,陪著笑臉:“三夫人息怒,踢了林大不要緊,傷了三夫人的腳才叫人心疼呢!”

玉嬌兒狠狠地瞪了林大一眼,這才作罷。

大夫人心思都在裙下瘙癢上,根本沒聽出兩人的打情罵俏,趕緊找了個話題問:“林大,你這是搞的什麼?”

“夫人,我在種菜。”

“種菜?你真在種菜?”玉嬌兒嗔道,“方才有人傳,我還不信。你真是傻得可以,大冬天的你種什麼菜?能種得出來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春種秋收冬歇,世之常理,有什麼好試的?”

“夫人您看,我這大棚能隔絕外界的冷氣,又在棚子裡面埋設煙道,可以透過燒炭為大棚供暖,在大棚之中控制晝夜溫度,往復交替,就能模擬出春夏之景,便可種出各類蔬菜來。”

林晚節一本正經地解釋,不想後院那邊傳來了笑聲。

原來是有家丁和丫鬟在偷瞧,林晚節早先忙活的時候,下人就發現了。

現在夫人來了,都過來看林晚節的笑話呢。

聽到林晚節的解釋,下人們再也繃不住了。

“你聽見沒,搭了個棚子給蔬菜供暖呢!”

“哈哈哈,太好笑了!還當是人呢,以為蓋了一床被子就能暖和?”

“傻子嘛,不都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習慣就好。”

下人們笑聲越來越大,玉嬌兒臉色是愈發難看。

她喜歡這憨子,但聽不得別人叫他傻子,偏偏這男人不爭氣,竟幹些傻事,現在被人嘲笑她都無法反駁。

玉嬌兒冷著臉,吩咐說:“我不管你怎麼想的,本夫人命令你馬上把你這什麼大棚給拆了!”

“這可不行!”林晚節當即反駁,“我廢了好多功夫才弄出來的。”

這麼多人看著,林大居然不聽話!

玉嬌兒臉色更難看了,問道:“夫人的話你敢不聽?”

林晚節聽玉嬌兒那夫人的名頭壓自己,心裡也是不快,把臉一橫,直接裝傻不理。

玉嬌兒氣得是酥胸起起伏伏,指了指林晚節:“好,你不拆是吧?你不拆我拆!”

說著,玉嬌兒便走到菜地裡,一把掀開了剛搭上的棚子。

“你也太不講理了!”

林晚節也火了,上前一把抓住了玉嬌兒的手,用力一推,把玉嬌兒推得倒退了好幾步,若非手被林晚節拽著,估計已經跌倒了。

下人們都看傻了,這林大犯渾了不成?

主子都敢兇?

而且大夫人就在一旁,為何遲遲不出聲制止?

大夫人趁著這對狗男女打鬧,躲在一邊撓癢癢呢,抓了半天,舒服得沒邊。

玉嬌兒就委屈了,小嘴一扁,眼淚跟下雨一樣吧嗒吧嗒地滴在林晚節手腕上。

林晚節心一下軟了,懊悔不已,他又不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非要大棚種植來改善民生,造福百姓,自己種菜純粹是為了自娛自樂,修身養性。

男人怎麼能為了無關緊要的東西害心愛之人難過呢?

男女感情本就不是道理講得通的。

“夫人,我錯了!我錯了,我拆,我拆了還不行?你別哭了……”